府牢的阴风吹在姜棠身上,单薄的好像一吹就倒,走了不到两步脚腕刺痛,那是跳下马车扭伤的,之前没注意现在钻心的疼。
越疼她越委屈。
陈风下意识拦住她,“夫人……”
“让开。”
姜棠呼吸不稳,脸颊鼓鼓,似乎随时就会嚎啕大哭。
陈风本能的收了手。
这样走了不到十步,陈宴清回过神来,忽然跨步追到跟前,从后面把人抓住,“你方才说什么——”
从未有人敢如此气他,姜棠是独一份。
姜棠单脚无力一下撞到他怀里,可能是脚腕太疼了,也可能是真的讨厌死他了。
姜棠忽然就情绪失控,哭着用拳头打他,打了很久才知道说一句,“陈宴清!你放开我!”
这便是迟钝的坏处,吵架脑子跟不上动作,不仅没有威慑力,还显得滑稽又好笑,明明想骂人,可……她不会。
姜棠撅了嘴,气都要气死了。
拳头打在陈宴清身上,力道不重,却也不疼。
但陈宴清何时被如此对待过,是他被刺杀,他女人拦着不让抓刺客,最后成了他被打,陈宴清整个人脸黑如墨。
这人要不是姜棠,这要不是姜棠……
他能刮了她。
然而事实是——
陈宴清凶道:“你再打一下。”
姜棠抬眸看他一眼,又打他无数下,还犟着推他。
“我再不理你了,你滚开——”
姜棠脑袋已经不清楚了,竭力的一声吼纯属发泄,方才被他威胁命令的愤怒,现在打的就有多用力。
他说什么姜棠全然不予理会,就让他滚,说要回家。
陈宴清拧了眉,伸手要把人抱起来,谁知姜棠不让他碰伸手就是一爪子,“啪”的落在男人脖颈。
空气瞬间安静了。
一直不敢出声的陈风:“……”
匆匆赶来救场的李陌:“……”
停止打人的姜棠,在陈宴清无声的注视下,终于鼻子一酸,脚上一疼,缓缓溜到地上抱膝坐下,然后把脑袋埋在双臂间,有一下没一下的娇泣,活像被人抛弃的小花猫儿。
她说她讨厌他。
陈宴清满身狼狈,不复儒雅,脖颈带着爪印,锁骨藏着牙印,给气笑了。
眼见他要弯腰和伸手,李陌终于回神冲过来,“陈宴清你冷静!先别碰她!!”
女人啊!这个时候可千万别碰她,这点李陌深有体会。
他讪讪道:“关于刺杀,孤可以解释。”
听了这话,陈宴清这才从姜棠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李陌,那眼神如芒刺背,如鲠在喉,一寸一寸剥视这李陌。
李陌:“呵呵,孤的确知内情。”
“所以说……”
陈宴清笑道:“你们合着伙,算计了我?”
这事姜知白知,李陌知,姜棠也知,就是他不知。
李陌心里没底,却只能轻轻颔首。
陈宴清收了手,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能说什么呢?
……
府牢另一角。
堂堂太子裹着从地上捡的披风,和陈宴清相对而立。
没办法,出门的太急了,只穿了单衣,骑马狂奔一路太子殿下鼻子都囊了,他身负监国要任,明日不仅要早朝还有无数奏折等着批阅,只能借披风一用。
当然,比起他来陈宴清也不多遑让,他心里平衡不少。
“赐婚一事,是孤对不起你。”
陈宴清不为所动,失去了一次坦白机会,李陌在他这的信任度为零。
有错在先李陌也无话可说,“那什么,孤之前说的也不假,姜棠确实就是救你的小姑娘,也的确喜欢你,如若不是喜欢被你带到这种地方,不抓你挠你就不错了,谁还会委委屈屈往你怀里钻。”
她抓挠的还少吗?这话陈宴清没脸说。
“殿下,臣的耐心有限。”陈宴清看着他,“这事我能自己查明,愿意花时间听殿下说,不过是因为这样,省事。”
李陌:“……”
“罢了孤尽力,这皇家颜面别人不要,孤要什么?”
李陌一咬牙便道:“她极力嫁你,因为她被我父皇看上了。”
听了这话,陈宴清慢慢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李陌说完也觉得臊的慌,但摊上这么个父皇他能怎么办?
“我母后是继后,你知道的。在她之前有个追封的元后,宫女出身是个傻子。。”
李陌苦笑道:“当初我父皇不受宠,她被送到王府羞辱父皇,谁知皇家无情傻子有情,最后竟暖化了他一颗心,但可能她福薄,又阴差阳错在一场兵乱中为父皇挡刀而亡,从那之后父皇便喜欢傻……”
李陌怕他更气,改了下措辞,“便喜欢眼睛干净一点的姑娘。”
陈宴清抬眸,期间有暗光闪过。
李陌继续道:“后来偶然碰上姜棠,便认为是宫女转世。”
“你从宫中晚归那夜,沈贵妃在宫中设宴,给姜棠下药欲献给父皇,不料姜棠无意听见真相,强撑着身子逃脱躲上你的马车。小姑娘嘛喜欢英雄救美,被你那么一救可不就赖上你了,以为这样可以逃脱父皇。”
其实也是姜棠运气好,遇见陈宴清刚好有护她的能力。
“因为这些,今日入宫见到父皇,她才会情绪失常。”
李陌叹息道:“宴清,姜棠不是你我,只是生于后宅的姑娘,哪怕陛下如今被分权,于她来说也是掌生杀大权的皇帝。今晚想必是猜到刺杀一事与父皇有关,这才下手拦你。”
“这不是背叛,是怕你畏惧皇权不娶她。”
陈宴清听到这话,眼底神色波动,他想起姜棠冲出去给他挡弩·弓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不怕死!
“孤知道,凭她儿时救你的恩情,你不会放手。”李陌语重心长道:“这姑娘也对你委实不错,今晚是情绪失控说了些糊涂话,你便多担待些!”
“否则真闹出什么问题,婚礼之上你娶谁?”
最后这句听完,陈宴清什么也没说,转身就朝外走。
那步子简单看着没什么,李陌在后面却紧追不上,原来把人冤枉了陈宴清也是知道着急的嘛!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如今瞧着姜棠虽性软,但也是个有脾气的,这次把人惹了一遭,怕是难哄啊!
李陌索性不追了,颇有些幸灾乐祸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惹哭还不是要自己哄,年轻人呐……”就是没他有经验。
陈宴清本以为姜棠已被送回姜家,谁知没走几步就瞧见陈风苦着脸着急,姜棠则独自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似乎随时都要摔出去的样子。
陈宴清眼中又沉了几分,几步走上去。
姜棠瞧见他衣服下摆,一声不吭,默默往前挪了两步,倔着给自己擦了擦泪。
陈风看见他都要哭了,“大人,夫人跳马车脚扭了,她不让别人碰。”
本来要问责的话,听了这话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跳马车是为他挡箭跳的,不让人碰他之前就知道。
陈宴清二话不说,走去便把姜棠抱起来。
姜棠浑身被风吹的冷冰冰的,被陈宴清抱起来就开始挣扎。
“我、我现在不要你,你放开!”
姜棠是个爱憎分明的姑娘,喜欢他的时候谁都不要就要他,不喜欢的时候不给碰话也不好好说,在外对刑事案件游刃有余的陈宴清,头一次生出了种心累的感觉。
但夫人是自己的,人是他惹的。
正如姜棠之前所说,他能怎么办?
陈宴清没松,姜棠啊呜一声咬住他,陈宴清也不为所动,甚至抽空仰了头,给她换个更软的地方,直到姜棠自己累了,知道反抗无效把他当免费坐骑,睡了过去……
这番大闹之后,姜棠便知道自己不好。
身子软绵绵的,疲累又乏力,尤其是风吹在身上冷的入骨,恍恍惚惚感觉到凉凉的雨落在脸上,没一会儿又停了。
她懒得睁眼看。
?
作者有话说:
李陌:年轻人,没经验,这架是能随便吵的吗?孤就等着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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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发烧·纨绔
果不其然,人没出大理寺,姜棠发起了高烧。
短短三日老大夫诊了姜棠两次,这病非但没好转反而愈发重了。
姜棠汗津津的躺在床上,烧的迷迷糊糊也只是咬着唇干流泪,偶尔忍不住呢喃几句,也是叫声父亲再唤两声阿兄,沙哑的声音听的老大夫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