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什么风景可看的。
朱由原俊眉微皱,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等到朱由原三人都走远了,阮陵宁长吁一口气:“二嫂嫂……刚才好吓人。”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被朝阳公主盯着看的时候,就是不由自主觉得害怕了。
苏姝拍了拍阮陵宁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
她到底是多活了一世的人,虽说是在皇宫里,但比着阮陵宁还是沉稳多了。皇子、公主们都是生下来就高人一等的,气势自然是不寻常的,宁姐儿被吓着也属于正常。
阮陵宁还是心里慌张,她和杏枝说道:“你给我倒一盏热茶过来吧。”
“要不,您随我进去坐一坐吧。”杏枝伸手指了指长春宫待客的东殿,解释道:“现下太冷了,又下着雪,真的倒了一盏热茶过来,怕是还没有递到您跟前就凉透了……”
“那好吧。”阮陵宁想了想,觉得杏枝说的话很有道理。她抬脚都准备跟着杏枝走了,突然又想起了一旁的苏姝,“二嫂嫂,你也和我一起去喝杯热茶吧?”
“我嫌闷,你去吧。”
苏姝刚才在暖阁里待着时,就觉得炭火燃烧的太足,热的她头都有些晕了。
阮陵宁跟着杏枝走了,临走之前还和苏姝说,“我喝一盏热茶,然后就过来陪你。”
苏姝笑了笑,“你尽管去。”
她一个人待着的感觉也不错。下雪的冬夜,总是格外寂静,像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般。
苏姝独自在转角游廊上走走转转,最后坐在美人靠上发呆。她又想着,这会儿的阮清川在干什么呢?
“二舅母?”
朱由原不知道何时走过来了苏姝的身边,他看了苏姝好一会儿,问道:“你一个人在外面冷不冷?”
苏姝被吓住了,浑身激灵了一下,起身给朱由原行礼,“三皇子。”
许是她想事情太认真了,根本没有听到朱由原走过来的脚步声。
朱由原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吓到苏姝。他自己愣了一下,看到苏姝又给他行礼,冷硬的俊脸一僵。
朱由原摆摆手,“起来说话吧。”
和他能有什么话说呢?
她和他又不熟悉,苏姝索性沉默了下来。
俩人站的距离不远,却都是一言不发的。
到底还是朱由原先开了口,“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苏姝:“……”
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关于朱由原的记忆,末了反问道:“我们应该是认识的?”
她最多也就觉得朱由原眼熟,别的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朱由原面无表情的给了提示:“……元和十年,开州白桥镇。”
元和十年,他十八岁,父皇吩咐他去南直隶办事,路过开州时有一段近路,但是要从山上走。他为了赶时间走了近路,却骑着马不慎滚落到山下,等醒来时发现双腿都给摔断了,鲜血淋漓的,动都动不了。偏偏跟着他伺候的那些人,一个都不在身边。
救下他的人正是苏姝,她当时去山上的道观烧香,下山的途中发现了他。她吩咐身旁跟着的护卫把他抬上马车,直接送去了镇上的医馆……
朱由原当时见到的苏姝还是个小姑娘,但是性子却很不好惹。她是把朱由原送到了医馆,也付了医药费。等跟着朱由原伺候的人也终于找到了医馆……就被苏姝堵着把付出去的医药费又给要了回来。
朱由原现在想来还觉得实在是印象深刻,小姑娘仰脸问他的侍卫要银钱,脾气还挺大。
她说:“是我给他提前付了医药费,你们就应该把银钱还给我。”
但是朱由原也同样忘不了,去医院的路上,小姑娘絮絮叨叨和他说了一路的话,“你怎地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很疼呀?”
朱由原当然疼的很,他闭上眼都不想说话,又觉得小姑娘实在是呱噪。
但是他一闭上眼睛,小姑娘好像被吓住了,说话的声音更大了,她说:“你干嘛要睡觉呀?你别睡呀,你睡着了就死掉了……”
朱由原已然不记得当时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了,这时候却忍俊不禁。
后来,小姑娘硬给他吃下了一颗薄荷糖,她还说:“这个糖带劲的很,你吃下去就不想再睡觉了。”
她这一句话还真就说对了。朱由原嘴里含着薄荷糖,就像一直在吸冷气一样……感觉灌进喉咙里的都是冷风。
小姑娘这样闹哄哄的,朱由原应对她都来不及,双腿的疼痛好像都跟着减轻了不少。
他的双腿简单接上骨以后,就离开了白桥镇。侍卫们也都吓坏了,连夜带着他,赶回去了燕京城。母妃担忧极了,一直养了小半年才准许他出宫。
等到第二年,他再过去开州白桥镇,却不见了小姑娘的身影。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四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苏姝了,却没有想到,苏姝却成为了他的二舅母,而且把他完全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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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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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二更)
“……开州白桥镇?”苏姝当然知道这个地方,她姨母当时就嫁到这个镇上了。
姨母是母亲庶出的妹妹。
她和姨母家的一个表姐关系很好,主要白桥镇和家里相隔的也不远,便去住过一段时间。
朱由原不自觉加重了语气,“你想起来了?”
苏姝摇摇头,“没有呀。”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好奇三皇子怎地知道这样偏僻的地方。”
朱由原说不出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的嗓音有些哑:“不过是碰巧遇上了。”
她果然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也罢,他还记得便好。
苏姝“哦”了一声,没有吭声。
她感觉朱由原有些奇怪,具体奇怪在……他好像和自己十分的熟悉,不是那种故作姿态的熟悉,而是很自然的。
雪花渐渐下的大起来,夹杂着呼呼作响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
借着白玉宫灯散发的暖光,朱由原看到苏姝眼神里的忧虑,他怔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苏姝扭脸看了他一眼,也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她实话实说:“……你舅舅还在宫外待着呢,这样的天气,我怕他会冷。”
“舅舅是在等你……们回去的?”
苏姝“嗯”了一声。
朱由原勉强笑了笑,安慰道:“舅舅那么大的人了,他不会冻着自己的。”
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和苏姝说的这番话已经够多了。
朱由原和苏姝告辞,他要回去宫外的府邸了。
临走的时候,他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我舅舅……他对你好吗?”
“很好。”苏姝疑惑他为何要这样问。她抬头看过去时,却只看到了大雪中,离去的高大身影。
苏姝和阮老夫人、阮陵宁坐上宫外的马车时,已然是子时了。
苏姝一坐上马车,就去握阮清川的手,往他怀里扑。
阮清川笑着亲了亲妻子的侧脸,把她搂在怀里,问道:“今夜见到二姐了没有?”
“见到了。”苏姝觉得阮清川的双手有些凉,又听他连着咳嗽了几声。
她有些紧张,“你是不是有些冷?”
“不冷的。”阮清川的额头抵着妻子的额头,说道:“就是一直在担心你……”
他不知道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看不见也摸不着,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是担心。
“我在二姐的宫殿里待着,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还担心你呢。”苏姝笑了笑,“三皇子还特意问我在担心什么……”
阮清川眸光微深。
他问道:“你见到朱由原了?”
苏姝应“是”,又和阮清川说道:“三皇子还问我认识他不?连着追问了好几次……”
“你怎么回答他的?”阮清川的语气里藏着不明显的紧张。
“不认识呀。”苏姝桃花眼弯弯,“我原本也不认识他,这有什么好回答的。”
阮清川定神看了妻子好一会儿,突然抱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
他眷恋的低头亲她的唇,声音消失在唇齿间:“你不认识他……真好。”
这说的是什么话?
苏姝感觉阮清川和朱由原不愧是嫡亲的舅甥关系,都是一样的奇怪,就连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听不太懂。
因为下大雪的关系,马车跑的很慢,到大兴阮家时,约莫丑时了。
苏姝早困的睡着了,是被阮清川用大氅包着抱下的马车。
苏姝这一觉睡的很好,再次醒来天都大亮了。雪却还在下,不过比着昨夜的鹅毛大雪已然变小了许多。
阮清川就躺在她身边,他早醒了,却也躺在床上没有起来。
苏姝新奇的很,隔着锦被趴在阮清川的胸口和他说话:“……我以前每次早晨醒来,你都已经坐马车去衙门了。”
阮清川伸手捏了捏妻子挺翘的鼻子,眉眼温柔:“现在衙门放常假了,我这几日都在家里陪着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