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就听见喊口号的声音了,人还没到,口号先喊起来了,紧接着俞晴就看见六个身穿短袖作战服的战士跑上了台,看着其中一个俞晴道,“娘,您看,最后面那个不就是青柏?”
庞金花仔细一看乐了,“还真是他,不过他咋站那么后面。”
俞晴笑,“可能因为他个子高吧。”
这是目前为止表演节目的战士中人数最少的一组,表演的是他们训练场上训练的场景,虽然没人说话,但气势却足,也让人看的挪不开眼。
俞晴也不例外,目光一直紧紧盯在陆青柏身上。
那眼神,那动作,那紧绷的肌肉,那肃穆的表情,无一不戳着俞晴的神经让她心跳加速。
俞晴抚了抚胸口,手指头清晰的感受到心跳的感觉。
直到台上的人下去了,陆青柏还站在那里。
俞晴一愣,接着就听见主持人报幕说,“接下来请观看陆青柏营长给大家带来的军体拳。”
俞晴眼睛都不动了,目光火辣辣的落在陆青柏身上。
单人的军体拳可虽然不如团体的有气势,可更有看头。陆青柏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偏偏并不笨重,动作反而如行云流水,流畅而自然。
挪动间,出拳间,哪怕是胳膊上滚落的汗珠,都让俞晴舍不得挪开眼睛。
这男人是她的!
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事实。
陆青柏表演完后直接从台上下来了,这会儿肖营长也从后头过来了,俞晴朝陆青柏竖起大拇指说,“真帅。”
陆青柏擦了擦汗珠接过肖营长递过来的衣服,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来。
肖营长大喊道,“哎呦,老陆,你居然也会笑。”
陆青柏的笑顿时收了回去给了肖营长一拳,“吃饭。”
这大礼堂里烧着碳炉子,倒是不怎么冷,俞晴看陆青柏吃饺子,又来了胃口,拿起筷子跟着吃了起来。
饭吃好后,文工团的节目又来了,一场晚会热热闹闹的,让人眼花缭乱。
一直到了八点,节目结束了,宴席也结束了。
俞晴举目四望,不管当时上了几个菜,桌上基本都是空空的,哪怕有剩下的,也被桌上的家属用碗端回去了。
外头下起了雪,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最后落在地上被踩成了水,陆青柏的手紧紧牵着俞晴,看着前头的路说,“小心些。”
“嗯。”俞晴一手塞在棉衣的口袋里,一手被他握着很温暖,头上包着围脖只露出眼睛,很温暖。
转头看一眼陆青柏,仍旧是一身常服,与其他季节相比只是多了一件薄薄的棉衣,那还是他们部队上发的,已经很薄了。
俞晴问他,“冷不冷?”
陆青柏摇头,“不冷。”
俞晴嗯了一声,“咱们快点走吧。”
大晚上的,哪怕有手电筒也走的不快,好在路上人多,不等雪积住就被踩化,并不难走,但明天早上就不一定了。
到了家庞金花去烧了炕,炕烧暖和了,水也烧开了,一家子围坐在火炉旁泡了脚也就各自回炕上躺下。
外头雪还在下着,被窝里暖和和的,俞晴一扭头就对上陆青柏的直勾勾的眼睛,俞晴突然就记起来当初为了让他去表演节目说的话了。
陆青柏提醒说,“我今天表演了两个节目。”
俞晴将被子蒙到头上嗯了一声。
陆青柏将人挖出来继续提醒,“你说过的。”
俞晴眨眨眼,“哦。”
第二天的时候俞晴还是起晚了,看了眼时间都早上九点多了。
墙上还挂着两人结婚前拍的照片,那时候的俞晴挺瘦的,脸还有点黑,旁边的陆青柏跟现在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早上庞金花熬了小米粥煮了鸡蛋,还蒸了香喷喷的玉米枣糕,见她起来了,庞金花说,“枣糕我蒸了不少,这就给你陈嫂子送点去,外头积雪还没扫干净你和香香就别出去了。”
俞晴坐在炕上看了眼外头的确挺深的。
待庞金花出去了,俞晴起来洗漱然后吃饭,饭后教了香香几个字儿,给了她纸和笔让她在旁边画着玩儿,自己便拿出课本继续学习了。
俞晴觉得再活一世她也学不了理科,干脆放弃了数理化,还是老老实实的学文科吧,反正她随军也走不了天下了。
这时候的高中课程的确不难,但俞晴找来的课本却是十多年前的课本。
那时候不管是考高中还是考大学,都很难,知识点也不简单,俞晴上一世学习还算不错,但距离太遥远也忘的差不多了,真学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学了几个月,零零散散的学,俞晴也才堪堪高一课本上的知识学了一遍,至于其他的,习题什么的,暂时手头没有资料,只能这样了。
庞金花一走俩小时,到了快中午时候才回来做饭,进门就叹气,“红英可真不容易,要是有个婆婆帮衬一下就好了。”
俞晴抬头,“陈嫂子怎么了?”
庞金花摇头,“就是吐呗。男人又不在家,还得叭叭的伺候俩小的,咱有余力就得多帮衬着点。”
听这话俞晴心里暖暖的,“也就是娘您心肠好,您瞅瞅其他人哪有那么好心的?”
大冬天的手都不乐意伸,自己家的活都不乐意干,更别说其他人家的活了。
庞金花倒是不在意,“炕烧着一把火也能烧点水,顺手就干了。”
结果到了下午的时候黄陈飞又拿了一袋子东西过来,“我二叔从南沂县寄了年货过来,说是这些是你家的姑姑顺道寄过来的,我娘就让我送过来了。”
庞金花和俞晴一听就知道是陆平平寄的,庞金花唠叨道,“这丫头,寄啥寄啊,咱还能差她这一点东西不成?”
庞金花说着把东西接过来放下了,一小袋子东西还挺不少的。
另外一个小包里的却是单独的,黄陈飞说,“这是我二叔给我们寄的一些干果,我妈说俞婶婶喜欢吃,就让我拿过来了。”
俞晴打开一看,是一小包的开心果还有巴旦木,还有一些花生米,俞晴只抓了两把花生米其他的又给包了起来,然后对黄陈飞道,“陈飞我跟你说,这些你都拿回去,我留两把花生米就行了。”
这些东西很贵,当时陈红英让他都拿来的时候他还不乐意,但他妈说陆家对他们家好,他们没啥好给的就让他都拿来了。所以这会儿他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拿回去。
俞晴解释道,“你妈现在还吐的厉害吃不下饭,这样下去营养跟不上不行,这些干果都是好东西,吃了兴许还能不吐,尤其花生米能养胃,你拿回家去让你妈每天吃一点儿。我现在都快生了吃不吃的也无所谓了。明白吗?”
“明白。”黄陈飞呼了口气,然后说,“俞婶婶,谢谢你。”
说着小少年还给她鞠了一躬。
俞晴笑了起来,“天快黑了,快回去吧。”
黄陈飞唉了一声拿着那一小包又回家去了。
庞金花拆了袋子,看清里头的东西忍住吸了口气,接着就骂道,“这丫头这是不打算过日子了怎么着,怎么弄这么多东西。”
说着庞金花直接拿来簸箕将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南沂那边儿要说特产也没啥特产,煎饼大概算一点儿。
但大家都穷,能吃的起纯白富强粉煎饼的少,大多数摊杂粮煎饼,结果陆平平给摊了一些富强粉的煎饼,晒干的地瓜干一小包。当然这些都不算啥,真正让庞金花骂的是后头的那些东西。
一件青色的棉衣,一双青色的鞋,另外还有四五件小娃娃的衣服,就连香香的衣服都有一身。
庞金花看着这些东西眼眶都湿润了,“这死丫头看着男人挣钱就使劲儿的折腾,这些衣服得用多少的布票啊,给孩子做点也就算了,给我做这干啥,我还能冻着吗。都给我做了,俩丫头怎么办。”
布票向来稀罕,尤其冬天的时候棉花更是稀罕物,谁家都想做新棉衣棉裤过个温暖的年,况且陆平平一家进城也才几个月,哪怕每个月有补贴,这么些布票也很难凑起来了。
庞金花又把下面的东西拿出来说,“你看看这孩子,什么事儿都想着了。”
竟是三包奶粉!
俞晴不禁感叹,“平平这人……”转头她对庞金花道,“眼瞅着快过年了,她能给咱们寄年货,那咱们也能给他们寄年货啊。”
庞金花点头,“行,等哪天天好青柏休息的时候咱们就去市里逛逛买点,咱们正好也买点年货准备过年。”
能出去逛俞晴自然高兴,天天窝在家里也难受。
大雪下了两日终于停了,家属院除了路上屋顶上草丛里都堆满了积雪。放了寒假的孩子们在大院儿里堆雪人打雪仗玩的好不快活。
俞晴看着香香站在大门口眺望,便说,“香香也去玩吧。”
香香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不去。”
俞晴问她,“为啥不去。”
香香说,“不想打雪仗,会把衣服弄脏的。”
从来了这里香香的衣服从里到外几乎换了个变,衣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头上再扎着俩小揪揪,要多可爱就多可爱。
俞晴摸了摸她的小揪揪说,“想玩就玩,不打雪仗也可以堆雪人。”
香香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不去。
傍晚陆青柏回来的时候俞晴说了这事儿,便跟他说,“趁着天没黑要不你陪她堆雪人去?”
陆青柏看她,“一起?”
“一起就一起。”俞晴还挺兴奋的,要不是怀着孕她都想亲自下场的,但现在让她一起也就是在一边上看着,也不错了。
两人出来对香香说,“走,带你堆雪人去。”
院子里的积雪早就清理干净了,但俞晴他们胡同一共三家,另外两家都没人住,所以东边的积雪也就没有清理。
俞晴站在门口看陆青柏带香香滚雪球,转身娶旁边捡了俩树枝拿了过去。
下面一个大雪球,上面一个小雪球,再插上两个棍子当手臂,石子儿当眼睛,枯草做嘴巴,一个小雪人就做好了。
香香说,“这是香香。”
一个雪人孤孤单单的,陆青柏又带着香香做了三个大雪人。
四个雪人并排站在胡同里,香香看着终于开心的笑了。
天已经黑透了,庞金花拿着手电筒来叫他们进去。
担心玩这么久会着凉,庞金花熬了一锅红糖姜茶,一人一碗灌下去,再用剩下的掺了热水泡了脚,这才钻被窝睡觉了。
腊月初七晚上俞晴和庞金花早早的就把各种的豆给泡上了,等腊八一大早就烧火开始熬腊八粥了。
腊八粥讲究八种,但这时候物资紧缺,几乎能凑几种就熬几种,前两天王秀芬给他们送了一点红小豆,他们也勉强凑齐了八种。
熬了一个多小时,总算闻到了香味儿,庞金花将拆抽了一根出来小火炖着,又炒了一个鸡蛋,再把昨天弄的面糊摊了煎饼,这边八宝粥也就好了。
陆青柏自然是等不及的,早就先吃了早饭出门了。
腊八粥熬出来,庞金花端着给陈红英那边送了一些,又往肖营长还有李团长家送了一碗,这才回来吃饭。
正吃着饭,田笑笑和王秀芬也送了八宝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