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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呕血了吗 丞相今天呕血了吗 第187节

姜远道笑起来,有种刀口舔血的狠毒。

他贴近她的耳边,暧昧地问。

只是手却死死掐着她的颈,扭过她的身体,转向了白雨渐。

蓁蓁毫不怀疑,他会当着白雨渐的面,将自己的颈项给用力拧断!

白雨渐的剑,依旧指着他。

姜远道缓慢地收紧手指,他也不说话,只让面前的人,看少女逐渐窒息、露出痛苦的表情。

似乎是在比,是他先掐死她,还是白雨渐的剑,更快一步。

蓁蓁看着白雨渐,微弱地摇着头。

那把剑,却缓缓地落了下来。

然后从他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

三次。

他在她面前举剑三次。

第一次是在祠堂,他拿剑对着她。

第二次是在明月楼,他的剑,捅入了池复的心脏。

第三次,就是这一次,他的剑,在她眼前缓缓地放下。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都看到了彼此最狼狈的样子,却没有人将目光转开,只是那样地胶着,似乎要将彼此深深地烙印。

姜远道毫不意外。

他的手,却没从蓁蓁的脖子上松开。

“何必牵扯旁人。”

“你想赢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

白雨渐语气很淡。

他将视线放回了姜远道的面上,黑发白衣,宛若月下孤鹤。

姜远道却是摇起了头,微笑道:“丞相可知,你中的迷毒,唤作‘雁门关’,会让人经脉阻塞,若是强行冲开,势必受到反噬,那可是要命的。丞相如此魄力,姜某佩服。可若姜某应战,岂非趁人之危?不妥,不妥。”

“何必废话,”白雨渐眸光锐利,像是能够洞穿人心,“你不就是想让我服输么?你堂堂武侯,若连应战都不敢,只怕,玉倾泉下有知,也要笑你是个废物。”

姜远道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似乎是失神了一瞬。

“甚好,既然丞相有兴致,姜某也该奉陪。”

姜远道一挥袖,将蓁蓁推到了亲卫那边。

立刻有人将刀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苦笑一下,看了不远处满面焦急的姚玉书一眼,又看向了那对峙的二人。

白雨渐没有刀兵。

但他身姿轻灵,翩若惊鸿。

次次都能躲开姜远道如同鬼魅般的攻击。

他且战且退,不过几个来回,对于姜远道的路数便洞若观火,看似处于下风,其实利用了地形,和判断对手出招的精准,让姜远道屡屡失手。

姜远道数击不中,倒也并无恼怒,反而兴致勃发。

因为他看到,虽然表面无异样,但白雨渐的手腕,已然渗出了一圈殷红的血迹。

血液流过指尖,一滴一滴坠落。

“丞相,认输吧,”姜远道兴奋的声音响起,他朗声道:“再打下去,你,必死无疑。”

若是之前,他没有把握,能在单独的比武之中胜过此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知道白雨渐的身体受过重创,恐怕挽动重弓都难。

眼下不过是强撑着,调动毕生所学,跟他硬碰硬。

最后的结果,除了他白雨渐油尽灯枯、脏腑碎裂而亡,不会有其他。

但即便如此,他白雨渐也是姜远道生平所遇,不可多得的强劲对手。

姜远道的战意被彻底挑起,宛若大火燎原。

他们越战越酣,姜远道一剑刺去,这次,白雨渐躲避的步伐慢了一瞬,叫他刺中了肩膀。

浓烈的血腥味勾起人心的暴戾。

白雨渐的一身白衣,几乎成为血衣。

但他呼吸丝毫不乱,点了身上几处大穴以止血,再度运气应敌。

乌发如瀑,色若冰雪,眼下的几滴鲜红,让男子有种颠倒众生的美感与冷意。

“再来。”

姜远道握紧利剑,杀意沸腾。

他并不觉得自己胜之不武,反而享受这种,一刀一刀把猎物杀死的过程。

他想起幼时,他得了一只白狐,原本家里要他养着当宠物的。

但他将之偷偷带到了别院,虐杀至死。

从剥皮,剖心,肢解的过程,他都亲力亲为。

看着面前中了数十剑,依旧屹立不倒的男子。

那双桃花眼冷冷地看着自己,乌发拂过唇边,衬得面色霜白,没有半点血色。

姜远道忽然很好奇,想要剖开这男子的胸膛看看,就像当初他剖开那白狐一般。

他想看看,这样强横坚冷的外表之下,那颗心脏,是否如同其他人的一样鲜红。

是否在死透以后,还会持续搏动。

一股寒冷山风吹过,姜远道些微清醒过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孤月寒照,鸦声泠泠。

这里,乃是一处断崖!

此时,白雨渐捂住胸口,唇角溢出丝红。

他半跪在了地上,乌发披垂,遮盖住了大半脸颊。

姜远道眯起了眼,那种年幼时就玩腻了的虐杀游戏,他忽然不想玩了。

他一步步走向男子。

找准一个最精准的角度下手,完整砍下这个人的头颅。

“接着!”

姚玉书一声清喝,只听声响铿然,一把剑,在空中划过了弧线。

那是白雨渐的佩剑,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姜远道停住脚步。

而白雨渐握住了那把剑,依旧是半跪在地,可他握着剑的手指却慢慢地捏紧,骨节攥紧的咯吱之声,清晰响起。

他忽然不敢再上前一步。

眼前,血影闪过。到处都是红色,醒目的红,浓烈的红。

他还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的剑,剧痛便从臂膀处传来。

快得像是一缕闲风,那寒冷如冰的剑光,只是一闪,白雨渐便到了姜远道的身后,飘然而立。他回过身,手里长剑,直直地指着姜远道。

姜远道低头,看着那处血洞,不止臂膀处,他的腹部、双膝、都有同样的血洞。

这些,都是他在白雨渐身上所留下的伤口。

再也站立不住,姜远道跪倒在了地上。

“放箭!”

姜远道咬牙,对着身后的亲卫怒吼。

他的眼里燃烧着怒火,恨不得将那人给燃烧殆尽。

他不能接受,竟然再一次地输了!

再一次输给了这个人!

倏地,一股剧痛从心口传来,姜远道目眦欲裂,看到少女手腕上的那袖箭,没有想到猎物竟然也能给猎人致命一击。

他反手一掌,白雨渐来不及阻止,就看到蓁蓁如同破布一般飞了出去,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而去,哪怕底下是万丈深渊。

姜远道拿剑撑在地上,呕血不止,心知大势已去,他毫无留恋地扫了众人一眼,竟是转身投进悬崖,就算是死,他也是要自己选择,而不是落进他人的手中。

禁卫军统领快步上前,看了一眼。

“这悬崖高约百丈,人若跌进其中,只怕是尸骨无存!”

何况姜远道身中数剑,胸口又有弩.箭造成的那致命伤,他不可能再存活下来了。

这个将太行搅得天翻地覆的广宁侯,终于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姚玉书抬手,示意他噤声。

他慢慢地抬步,走到那少女身边。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脸色惨白,她的手臂无力地垂在那里,想来是姜远道那一掌,伤到了她的筋脉。

姚玉书沉默着,他伸出手,却不知道该不该放在她的头顶。

“兄长呢?”她忽然问道。她的嗓音很轻,好像还在梦中,根本没有醒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