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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娇娘 首辅娇娘 第369节

一股微风吹来,解暑……却也销魂。

萧六郎将碗筷收好。

宁致远看着他桌上密密麻麻的一沓碑文,犹豫了一下,问道:“杨修撰又给你难堪了?”

不是头一回了。

前几次比较隐晦,只让重写三五回,今日却连午饭都没许萧六郎吃。

宁致远随手拿起几篇碑文看了看,无语道:“比我写得强多了,他早上还夸我来着……我看你也别写新的了,就随便拿一张再给交上去,我敢打赌,你之前写的这些他都没认真看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萧六郎的每一篇碑文都确实比上一篇写得更好,可原本他的第一篇就已经足够惊艳了。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你过来没人看见吗?”萧六郎问。

宁致远笑了笑,说道:“都在吃饭呢,没人注意我。”

“你别待太久,早点回去。”萧六郎说着,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银裸子,“这是饭钱。”

宁致远摆手:“我可不要你银子!一碗阳春面我还是请得起的!”

萧六郎想了想,没再硬塞:“好,多谢了。”

宁致远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又闷又难闻,真是难为萧六郎了,每日待在这么艰苦的地方,被人一个劲儿地穿小鞋。

换他,只怕早崩溃辞官了。

“你呀……算了。”

他是想劝萧六郎去给安郡王服个软来着,其实也不是安郡王整他,安郡王刚来,还使唤不动这些人,宁致远猜测是庄太傅的授意。

要让萧六郎吃点苦头。

但如果安郡王愿意从中周旋,多少能护着萧六郎一点。

怎么说他们三个也是这一届的三鼎甲呀,天子门生,同门之谊,是不一样的交情。

可他也明白萧六郎不是这种阳奉阴违的人。

“你回去吧。”萧六郎说,“这里太热了。”

“行,我走了。”宁致远见他不愿在这个话题深入,叹息一声,拿上食盒,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下午,萧六郎将自己写的一篇新碑文拿给了杨修撰。

杨修撰自然又是一堆挑剔的话,若不是规矩摆在那儿,他或许要把这一沓碑文摔在萧六郎的头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气得坐回了椅子上,没好气地瞪了萧六郎一眼:“杵着干嘛?还不快去重写!”

萧六郎转身就走。

“哎——你什么态度——”杨修撰咬牙,正要发作,安郡王忽然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迎面走来的萧六郎,又看看七窍生烟的杨修撰,温润中带着一丝歉疚地说道:“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怎么会?”杨修撰一秒变脸,笑嘻嘻地站起身来,来到安郡王面前,拱手行了一礼。

安郡王侧身避过他的礼,客气地说道:“这里没有安郡王,只有庄玉恒,杨修撰多礼了。”

“啊……是!是!”杨修撰哈哈一笑,挠了挠头,问道,“玉恒是找在下……呃……找我有事吗?”

安郡王说道:“方才来的路上我碰见韩学士,韩大人说月罗山的藏书阁有一批需要编修的史书,让杨修撰你带几个人过去一趟,最好今天就能整理完。”

月罗山的藏书阁是一位民间的隐士捐赠的,里头有不少历朝历代的史书,只不过,有些历史需要重新编修。

杨修撰忙道:“行,我马上带人过去!庄编修……”

“我可以去。”安郡王点头。

杨修撰灿灿一笑。

安郡王望着已经走出去的萧六郎道:“把萧修撰也带上吧,我记得他的史学学得极好。”

杨修撰拍马屁道:“和你是没法儿比的!”

不过既然安郡王开口了,杨修撰就暂时放弃了折磨萧六郎写碑文的计划,改为带上萧六郎与安郡王一行人去了京城外的月罗山。

宁致远没去,他下午被侍读官叫去打杂了。

第293章 首辅青睐

月罗山距离京城不算太远,出南城门再往东南走十里便到了。

藏书阁是两进的院子,真正藏书的地方只有两间书房——东厢与西厢。

这座宅院的主人约莫并不是十分喜爱念书,书籍放得凌乱,没有分类,有竹简书,也有纸书,顺序全是乱的,还有不少让白蚁蛀了。

但这些古籍对研究史学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他们要做的就是将它们按照不同的朝代与年代整理出来,缺页或损毁的地方能补上的尽量补上,补不上的做好记号,回头再向翰林院的五经博士与翰林院学士请教。

此番来藏书阁的一共有四名修撰、两名编修,杨修撰本以为人数够多了,毕竟只有两间书房嘛。

可他进屋瞧过就彻底傻了眼。

这真的是书房吗?

确定不是什么杂物间?

书架与柜子东倒西歪,书籍散了一地,曾经的下人约莫是收拾过,用筐子装了些,可他们不识字,乱七八糟装一通。

杨修撰焦头烂额,只恨自己没多带几个人过来!

安郡王也很头疼,翰林院学士提醒过他任务可能有些繁重,可他也没料到会是如此繁重。

他扶了扶额,叹道:“杨大人,我们先把书籍全部搬出来吧,把里头收拾一下。”

“对对对,玉恒所言极是!”杨修撰时刻不忘套近乎,满脸含笑,忙不迭地应下。

他转头萧六郎,笑容瞬间冷掉,“杵着做什么呀?还不赶紧动手搬书!”

萧六郎与一个姓岑的编修去了西屋,西屋朝向不够好,下午有西晒,加上天气闷热,简直如同蒸笼一般。

比较凉快的东厢自然是让给了杨修撰自己与安郡王,杨修撰是不会让安郡王累着的,他主要指挥了另外一名修撰与一名编修动手。

安郡王要去搬筐子。

杨修撰拦住他,笑着说道:“这种事让他们去就好,玉恒你去外头晒书。”

晒书是比较轻松的,只用把搬出来的书一本本放在廊下的凳子上、院子的石桌上或者地上。

安郡王并没有刻意去扮演一个懂事的后辈,人与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他出身便高人一等,而他也为此付出过巨大的代价。

没他出身金贵的人也不用像他那样八岁便背井离乡去敌国为质。

所以没什么好推让的。

安郡王理所应当地接受了杨修撰的安排。

杨修撰主要在现场指挥,偶尔也帮着安郡王晒晒书。

萧六郎腿脚不便,行动就慢了些。

与他分到一屋的岑编修是三年前的庶吉士,今年散馆时考进了翰林院任编修,说起来也是个新人,只是比萧六郎、安郡王以及宁致远三人要早几个月。

他当然知道萧六郎是新科状元,只不过这个状元似乎得罪了榜眼,就连探花宁致远都过得比他舒坦。

岑编修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儿:“真晦气,怎么和你分到一个屋了!”

萧六郎没说话,默默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来装进筐子。

几人弄了一下午,就连只负责晒晒书的安郡王都感到一阵腰酸背痛,可到现在,他们才完成了一半的工作而已——把书搬了出来,还没整理好放进去。

“你们两个,先把屋子打扫一番!”杨修撰指挥萧六郎与岑编修,“你打扫东屋,你打扫西屋。”

岑编修不敢不从,两间屋子里,他选了相对凉快的东屋。

萧六郎没与他争抢。

岑编修却非但不感激,反而对萧六郎冷嘲热讽:“要不是和你分在一屋,我才不会这么倒霉!”

这话就有些过了。

萧六郎好歹是从六品修撰,官职在他之上,今日不论萧六郎来不来,最脏最累的活儿都少不了他。

毕竟,同为从七品编修,总不能让金尊玉贵的安郡王去干吧。

人家安郡王稀罕一个从七品的芝麻小官儿么?不是庄家有祖孙——所有庄家子弟必须科考入仕,不得荫官,安郡王才不会屈才至此呢。

岑编修自是没胆子埋怨安郡王,于是将怒火发泄在了总被人穿小鞋的萧六郎身上。

萧六郎懒得理他,拿了扫帚去打扫西书房。

西书房比东书房大,也更杂乱,他先将书柜与书架扶正。

他如今的身板比一年前强多了,若还是当初那个饿晕在路边的小病秧子,只怕是扶不动这些书架的。

少年的身躯,隐隐散发出蓬勃的男子力,袖口轻轻挽起,小臂上的肌理紧实、线条分明,汗水顺着精致的下颌淌下。

安郡王在外头歇息,不经意地往西屋的窗子瞥了一眼。

饶是他是男人,那一瞬也差点被晃了眼。

萧六郎打扫完西屋,意外地发现这间屋子其实是有阁楼的,梯子就在最后一排书架后。

他擦着梯子看了看,阁楼上也有书,不过大抵因为太隐秘,没人动过这里,除了积满灰尘,并不算太杂乱。

萧六郎决定先把书搬进来,一会儿再来收拾阁楼。

“把书搬进来吧,要下雨了。”萧六郎出去对几人说。

安郡王望了望阴沉的天色,蹙了蹙眉,自己方才怎么没留意到?还把书都铺得那么开,收起来都麻烦。

“那就快些收拾吧。”他说道。

可是萧六郎的西屋打扫完了,岑编修的东屋却才清理了一半。

“你怎么弄的?那么小的屋子现在也没清理完!”杨修撰劈头盖脸地骂了岑编修一通,骂完又对萧六郎道,“你去帮他弄一下!”

他们原是有两个车夫的,可屋顶漏雨,车夫去修屋顶了,这会儿腾不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