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首辅娇娘 首辅娇娘 第694节

皇甫贤面无表情地任由她将自己在冰冷的轮椅上晃来晃去。

宁安公主红着眼眶道:“你说话!你都干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皇帝回过神来,走上前将宁安公主拉开,宁安公主捂住脸,靠在皇帝怀中崩溃地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皇帝看了看,没看见狗的尸体,不知这孩子是不是把狗扔进了太液池。

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竟然残忍至此,皇帝忍不住闭上眼,倒抽一口凉气。

因为是宁安的儿子,所以他得容忍着。

宁安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先回去,朕和他谈谈。”皇帝对宁安公主说。

宁安公主哭着看了皇甫贤一眼,皇帝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朕不会对他怎么着的,朕只是和他好好说几句话。”

皇帝话讲这份儿上,宁安公主不回去都不合适了。

宁安公主哽咽着对皇甫贤说道:“你不要惹你舅舅生气。”

皇甫贤懒洋洋地靠上轮椅的椅背,一副谁也不搭理的样子。

宁安公主转身回了碧霞殿。

皇帝看向皇甫贤,犹豫了一下还是往他面前走了两步,在他的轮椅旁停住,随即皇帝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贤儿,朕知道你心里苦,你没了双腿,又失去父亲,你的难过朕心里都明白。”

“呵。”皇甫贤不屑地冷笑一声,俨然对皇帝的话嗤之以鼻。

皇帝自打登基以来,除了庄太后就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暂时不和一个孩子计较,他说道:“是,朕没失去过双腿,朕无法体谅你全部的痛苦,不过朕也失去过朕的父皇,朕明白丧父之痛。”

皇甫贤讥讽地说道:“陛下和我的情况可不一样,陛下的父皇是病逝驾崩,我的父亲是让人害死的。”

皇帝皱眉道:“你父亲背叛了朝廷。”

皇甫贤淡道:“他的朝廷是大历朝。”

皇帝捏紧了拳头,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亲外甥,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皇帝看向他道:“你要怨就怨朕,不要怨你母亲,不要做这些事惹你母亲生气。”

皇甫贤却不看皇帝,而是望向了不远处平静的太液池湖面,语气冰冷地说:“她背叛了我父亲,我就是要怨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当然,我也不会原谅陛下,陛下最好趁早杀了我,不然,等我有了实力,我可能会继续我父亲的复国大业!”

“你!”

“我是大历朝的皇族,我体内流着我父亲的血,我一日不死,大历朝一日不亡!”

……

“陛下,陛下,陛下!”

魏公公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

皇帝意识回笼,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回了御书房,并且不知不觉发了许久的呆。

他方才差点掐住了那孩子的脖子,他差点杀了他!

是那孩子与宁安太过相似的容貌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下旨砍了他脑袋,于是撇下他一个人走了。

“陛下,您没事吧?”魏公公担忧地看向自家陛下。

皇帝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摇头道:“朕没事,小七怎么样了?”

魏公公讪讪道:“奴才将七殿下送去坤宁宫,交到皇后手中了,皇后……似乎不大高兴。”

这换谁能高兴啊?

一次两次被欺负,还是在同一个人手里。

萧皇后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主,坤宁宫怕是和要碧霞殿结下梁子了。

皇帝捏了捏酸胀的眉心:“你让人去坤宁宫说一声,朕今晚过去用膳。”

这是要去安抚萧皇后的意思了。

魏公公会意:“是。”

魏公公去了。

皇帝眉间的愁绪却迟迟没有散开。

萧皇后好安抚,他内心的坎就没那么容易跨过去了。

他满脑子都回荡着皇甫贤的话——我一日不死,大历朝一日不亡!

前朝余孽太能搞事情了,乃至于在皇帝心里留下了可怖的阴影。

其实皇甫贤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残废,他能怎么复国呢?

然而皇帝的脑海里又飘起了另外一个声音——他体内流着前朝皇族的血,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心智与手段。

他是一个没有丝毫同情心与怜悯之情的孩子,他若壮大了将会后患无穷。

桌上就放着请求册封宁安公主为护国长公主的折子。

皇帝原本已经下定了主意,不论朝中如何反对,他都一定要给宁安一个长公主的位份。

可眼下他忽然不确定了。

他真的要将宁安册封为女诸侯吗?

那样等宁安百年之后,她的封地与诸侯之权便会由皇甫贤来继承,手握实权的皇甫贤真的不会成为第二个翊王或驸马吗?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册封宁安为护国长公主,位同诸侯,但必须杀了皇甫贤,以绝后患。

二,不要册封宁安,让宁安做个普普通通的公主,皇甫贤就做个普普通通的纨绔,永远都就没有复国的资本。

……

另一边,皇甫贤推着轮椅回了碧霞殿。

宁安公主在他房中等他,见他过来,宁安公主屏退了下人。

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宁安公主沉沉地看向他的双腿:“你的毯子呢?”

“脏了,扔了。”皇甫贤淡淡地说。

宁安公主深吸一口气:“皇甫贤……”

皇甫贤勾唇打断她的话:“你就不想知道我对陛下说了什么?”

“你对陛下说了什么?”宁安公主问。

皇甫贤笑道:“我说,我恨你,也恨他,你们害死了我父亲,我终有一日会为我父亲报仇,只要我不死,大历朝不亡!”

啪!

宁安公主反手就甩了他一记冰冷的耳光!

这一耳光毫不留情,皇甫贤连人带轮椅倒在了地上,他自轮椅中滚了出来,嘴角的血丝也流了下来。

他冷笑着看着她:“母亲就这么点力气吗?”

宁安公主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怒不可遏地瞪着他,连身子都在压抑地颤抖。

皇甫贤笑得花枝乱颤,他脸颊干涸的血迹与嘴角新出的鲜血融为一体,看上去有种别样的诡异:“母亲猜猜看,有一个要谋反的儿子,陛下还会不会让你做长公主呢?”

宁安公主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从今天开始,你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说罢,宁安公主转身离开了。

没人进屋将他扶起来。

皇甫贤就那么瘫在冰凉的地板上,怔怔地望着顶上的雕花房梁。

天地好似静了,冷风自窗户的缝隙灌了进来。

皇甫贤冻到浑身以及一双残腿都失去了知觉,他没有动,也没有叫。

忽然,窗台上咕咕一声,似是落了一只大鸟。

皇甫贤没在意。

他就那么等死一般地躺着。

随后窗台上爬进来一道萌哒哒的小身影,吧唧一声摔在地上。

皇甫贤这下倒是抬了抬眼,可惜人被冻僵了,眼珠活动的范围有限,他啥也没看见。

直到那道小身影哒哒哒地奔了过来,在他头顶上与他倒着来了个脸对脸。

“小哥哥。”

小净空打了招呼。

“你来做什么?”皇甫贤淡淡闭上眼,没好气地问,“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小净空无视他的冷淡,绕到他身边,好奇地问道:“你躺在地上做什么?”

皇甫贤讥讽道:“呵,好玩?”

“哦。”小净空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皇甫贤:“……”

小净空躺了一会儿,小手交叠在小肚子上:“可是我觉得好冷。”

皇甫贤:这不是废话?

小净空坐起身,自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给你。”

皇甫贤淡道:“什么?”

小净空解释道:“金疮药,疗伤的。”

皇甫贤语气冷漠地说道:“狗已经死了。”

小净空道:“是给你的,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皇甫贤的睫羽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