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亦思站在一旁,想着也不能让两人站着说话,连忙把人往屋子里请:“小姨咱们去屋里说话吧,我们正在吃饭呢,小姨你吃过饭吗?要不和我们一起吃一点?”
冯竞他小姨连连摆手,“我吃过了,刚吃的。”
话刚说完,冯竞他小姨瞧见桌子上摆了一盘辣椒炒肉,一盘韭菜炒蛋,一盘爆炒螺丝,还一大碗西红柿蛋汤。
“哟,伙食这么好呢,看得我都馋了。”
冯竞他小姨忍不住朝严亦思问道:“你开这个小卖部,赚了不少钱吧?”
“没,新建这个屋子就花了不少钱,现在还没回本呢。”
严亦思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转移话题,对桌子旁的冯厉和冯惠说道:“你们怎么不叫人啊。”
冯厉勉强叫了一声:“小姨好。”
冯惠却是看也不看,直接端着碗去厨房盛饭了。
看来冯惠不喜欢冯竞他小姨?
冯惠这性子也太直接了,不喜欢谁,表情都挂在脸上。
这好歹是冯竞他小姨,不给小姨面子,总得给冯竞面子啊。
本来想转移一下话题,好了,这下气氛更尴尬了。
严亦思咳了咳,给冯竞他小姨端来一把竹椅,“请坐。”
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严亦思让冯竞回桌吃饭,然后在冯竞他小姨身边坐下,直接问道:“小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严亦思猜想,小姨总不能是单纯过来看一下冯竞吧?
果不其然,冯竞他小姨说:“最近家里早稻熟了,要收,家里人手不够,冯竞不是放暑假了吗,想让他给我去干几天活。”
让冯竞干活倒是没什么,他那么大个人,收稻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严亦思没说什么,只问冯竞的想法。
冯竞一口答应下来,说明天就过去。
晚上,冯竞在衣柜前面收拾衣服。
严亦思看他收拾了好几套,忍不住走过去对他说:“你带那么多套干什么,带两套换洗的衣服就够了,不够你再回来拿,你又不是一直待在那里不回来了。”
冯竞笑了笑,“也是。”
然后只挑了两套换洗的衣服。
第二天,冯竞临走之前,冯惠拉住冯竞的手,有些不开心。
“哥,你干嘛去给她干活啊,每年这个时候都叫你去。”
冯竞颇为无奈,“她是我小姨啊,我去帮帮她也不打紧,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冯惠还是不懂,“可是她对你又不好,平时也不来看你,只有干活的时候才想到你。”
在冯惠的世界里,谁对她好,她才会对谁好。
她不理解,为什么小姨对冯竞不好,冯竞却还要去帮小姨。
冯惠不理解,严亦思却是理解的。
冯竞和冯惠毕竟不同,冯竞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只记别人的好,如果有人对他好过,哪怕只有一点点好,哪怕后面那个人对他并不好了,他还是会记得当初享受到的一点好。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冯竞他亲妈跟人跑了的时候,冯竞没人照看,他小姨来照看了几天。
其实也只是几天而已,他小姨最后并没有选择收养他。
也就是这几天,冯竞记在了心里。
严亦思觉得这样也好,起码冯竞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冯竞不在的这几天,家里好像安静了不少。
明明平时最吵的人是冯惠,但是冯竞一走,家里就没人和冯惠拌嘴了。
而且冯竞在的时候,冯小黑经常来家里串门,冯竞不在,冯小黑来的次数也少了,就更没人和冯惠拌嘴了。
冯厉是从来不会和冯惠拌嘴的,他都让着冯惠,冯惠和他吵也吵不起来。
两个小孩大概觉得家里不好玩,每天都跑得没影,到饭点才会回来。
严亦思一个人守着店,很是无聊。
中午时分,大家都忙得很,没人来看电视,电视一直是关着的,而且电视频道总共就能收到两个台,一个一直重复播放《西游记》,一个信号时有时无,根本看不踏实。
严亦思搬了一把竹椅放在门口的大树下。
中午时候的眼光很烈,她躺在树下,有点昏昏欲睡。
要是旁边有台收音机就好了。
收音机在一旁嗡嗡嗡嗡地响,准能一下子就睡着。
严亦思闭着眼,正要入睡,小卖部里一阵响动惊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冯大壮他爸走进小卖部,粗着嗓子问道:“这里有没有镰刀卖啊?”
“有的有的,这里啥都有。”严亦思连忙起身,“不过镰刀这种锋利的东西,我一般都放在最里面,我给你找找哈。”
严亦思说完,挤进里面的货架,找出一把镰刀,递给冯大壮他爸,“叔,你试试锋利不锋利。”
冯大壮他爸接过镰刀,走到外面,用镰刀勾住墙角的蕨类植物,轻轻一带,植物的茎断了。
“锋利,挺锋利的,就这把。”冯大壮他爸很是满意。
严亦思见状,多嘴问了一句:“叔,你买镰刀做什么?割稻子吗?”
“对啊,稻子熟了,可以收了,家里缺把镰刀。”冯大壮他爸说完,拿着镰刀快步走了。
过了一会儿,严亦思还在树下乘凉的时候,从不远处瞧见冯大壮他爸妈带着钱兰芬往田地里走。
钱兰芬手上拿着的,分明就是冯大壮他爸才买回去的镰刀。
到了黄昏时分,严亦思瞧见冯大壮的爸妈带着镰刀收工回家了,后面却没带着钱兰芬。
她往田地里看了看,只见钱兰芬一个人还在稻田里收稻子。
严亦思和冯惠交代了一声,让她看一会儿店。然后自己走到了不远处的田埂上。
七月上旬的早稻已经熟透了,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
田里整片整片的金黄,钱兰芬隐在稻子中间,弓着身子,手脚麻利地收着稻子。
“你渴不渴,喝口水吧。”严亦思把带来的一瓶水递给兰芬。
她刚才瞧见,冯大壮他爸妈把水壶带走了。
钱兰芬转过头,看见是严亦思,咧开嘴笑起来,接过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谢谢。”
钱兰芬喝完水,不敢耽误一点时间,赶紧又拿起镰刀割稻子。
严亦思忍不住问道:“你公公婆婆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婆婆先回家做饭,公公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就留在地里,把这片稻田割完。”
严亦思站起身远眺一下,“这片稻田还有那么一大片,你不会要今天全部割完吧?”
“我先割着,能割多少是多少。”
钱兰芬似乎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严亦思觉得同她说话都是在耽误她。
“你累不累,你把镰刀给我,我帮你割一会儿吧。”
严亦思其实不会割稻子,但她看着钱兰芬一直弓着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留到嘴角都没时间去擦一下,忍不住想让她歇息一会儿。
钱兰芬一愣,手上的动作很快又恢复,“没事的,我不累,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严亦思在一旁看着她干活,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拖着人家讲话还耽误人家时间,干脆走回了家。
她走到门口,远远望了一下还在田里劳作的钱兰芬,顿时想起了李大爷的那句话。
现在是农活最忙的时候。
这也许就是冯大壮他妈肯收留钱兰芬的原因吧。
之后的一连好几天,严亦思都看见钱兰芬早出晚归,那一大片稻田,基本上都是钱兰芬一个人割完的。
稻田割完的时候,严亦思再次看见钱兰芬,那时候的钱兰芬,皮肤明显晒黑了,变粗糙了。嘴唇干涸,死皮一层一层地黏在上面。
眼睛里也没有了之前的精神气。
仿佛和之前美丽漂亮的新娘子不是同一个人。
钱兰芬见到她,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话,只说她回家还有活要做,就先走了。
她好像一个干活的机器,每天都是干不完的活,也不见她喊累。
严亦思一时间有些难受,闷闷地往家里走。
快要到家时,她瞧见一个长相黝黑的男人闷头闷脑地往家里冲。
严亦思心里一惊:这谁啊?气势汹汹的,难道准备去她家里打劫?
吓得她赶紧往屋子里跑。
一进门,她没看到别人,只看到冯竞的背影。
“冯竞你回来啦?你有没有看到刚才有个人往屋子里来?”严亦思探着脑袋四处张望。
冯竞听到声音,转过头:“你难道说的是我?”
严亦思一抬头,看见面前这个面色黢黑黢黑,仿佛在非洲采矿回来的人。
愣了一下,“小伙子,你谁?”
?
第46章 不干了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