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有这么俊的功夫,书又读的好,为何不见阿莹的表兄张扬一些,去读书考功名?
反倒每日在他们这么偏僻的村寨里待着。
楚莹莹一怔,看着香儿大惊失色的神情,噗嗤一下被逗笑了。
“那倒不是。他不至于是朝廷要犯。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只说过,他家在京城…”
到底是憋了太久,心里实在不舒服,楚莹莹还是和香儿说了一部分心里话。
裴香儿安静的听着,大概弄懂了那所谓表兄的来龙去脉。
所以…是阿莹把人家捡回来,一点点养伤养好了,结果那表兄,竟然是个负心汉!
欠了阿莹的救命之恩,还骗了人家姑娘的一片芳心,结果就这么拍拍屁股跑了。
裴香儿气不打一处来,为自己的小伙伴鸣不平。
“呸!面茶锅里煮窝头,浑蛋冒尖儿!谁稀罕他!”
就说那些贵族公子哥儿不靠谱了,没个能让人信的。
裴香儿心疼的抱住楚莹莹,闷声道:“我们香儿长得这样好看,不稀罕他。”
楚莹莹今日这样一倾诉,倒是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弯了弯唇,脸上小梨涡还和从前一样甜。
“香儿,我都好啦,不难过了。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才不值当呢。我只是心疼自己的心血,呜呜,你知道不,他临走前那段日子,我还给了他一瓶解毒丸。那个解毒丸好贵的,费了我太师父不少心血呢。要早知道他会跑,我说什么都不会浪费一个子儿在他身上。”
少女说起解毒丸,脸上就全是肉痛,很是懊悔。
从前她把狗蛋看成是自己人,拿什么给人家,她都不心疼,只觉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心甘情愿。
可如今打心眼里要放弃狗蛋了,却开始觉得肉痛了。
呜呜,果真美色害人不浅,让她那段时日,脑袋都在发昏。
裴香儿劝他:“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往后我们挑夫婿可不看脸了,就看他品行如何。我瞧你爹收的那个学生沈清,人就不错。这样的,你可以再接触一番。”
楚莹莹摇头,小白手连连摆动:“不了不了,我如今可没心思谈情说爱了。爱咋地咋地罢。”
少女想明白了,爱情有什么搞头,真正有搞头的,是钱!
哼。她从兜里摸出来一块玉佩,朝着裴香儿晃了晃:“看到没,这是他留下的。”
裴香儿接过,惊呼了一声:“这玉佩看着就很值钱!”
阿莹那“表兄”应是身份很不一般。
楚莹莹却歪着小脑袋,脸上露出了淡淡笑容:“所以我要把它卖掉!回头我要去一趟城里,把它给当了!”
嘿!什么玉佩,她才不要呢。换成钱,才是扎扎实实的回本儿。
至于狗蛋…什么狗蛋,这名字从今儿开始,在她这里,就已经入土了。
从今往后,什么男欢女爱可耽误不了她楚莹莹的脚步了!
裴香儿呆呆看着小伙伴的潇洒言行,愣了半晌,也用力点头。
“对!当了换钱!”
除了小伙伴开心,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男人和钱,莹莹以后都会有的!
*
年前的最后一日。
一匹千里马哒哒哒的冲到了宫门口,守门侍卫拦住了对方。
“大胆!何人竟敢擅闯皇宫!”
一旁站着的侍卫,全都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刀剑和长矛,用最尖锐的地方对准了马上的少年。
少年脸上戴着一块黑布。
他冷哼一声,扯下了蒙脸的黑布,桃花眼眸光犀利,一张脸俊逸绝伦,满是皇子贵气。
那些侍卫齐齐一愣:“太、太子殿下…”
“是太子!”
众人认了出来,而后齐刷刷收回兵器,跪了一地。
太子失踪太久了,宫中又没有半点动静,导致就连这些守门侍卫,都以为太子已经死在了民间,只是陛下不想声张。
这几日,陛下滴水未进,已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皇宫里的气氛,几乎已经到了最肃穆的时候。
说一句人心惶惶,并不为过。
一国之君的存在,就是大令王朝的一面靠山和支柱,若是陛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太子又不见所踪,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那会出现大乱!
哪怕是再不通政事的守门侍卫,也知道事情的严重和敏感。
然而,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太子殿下竟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虽是单枪匹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民间的布料,可通身气质和眉眼间的高贵,却是无法掩饰的。
侍卫们甚至脸上都带出了喜色:“恭迎太子殿下回宫!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荆薄唇微微抿着,听出了这些侍卫,看到自己回来时的激动情绪。
他一夹马肚,没有下马:“起来罢。打开宫门,本殿下要回宫!”
“是!”侍卫们飞快把平时关闭的正门大开。
马上身形挺拔的俊秀少年,目光如炬:“驾!”
那马疾驰着飞奔出去,进入宫门,像是一道忽然出现的光,照亮了整个皇宫。
沿途所到之处,是哗啦啦的“恭迎太子回宫!”
太子回宫了!
这件事带来的震撼,不亚于陛下忽然病危,终日只能缠绵于病榻,药石无医。
锦绣宫的王答应,本来正在刺绣,听闻太子安然无恙回到宫中。
她的手一抖。
针刺破了手指,那绣品立刻被红色染透。
丝质的帕子,看上去触目惊心,像是洁白的雪地,被一片血染透。
王答应整个人又忍不住轻轻哆嗦起来。
“娘亲。”锦绣殿恰在此时,走进来了五皇子。
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这宫中,仿佛皇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被他时时看在眼里。
这孩子从小就是如此。
王答应在五皇子小的时候,还曾经有过些许庆幸。
她生的儿子如此聪慧,就是放在皇子中,也不遑多让,并不是最泯然众人的那一个。
从前她遇到了一些宫里人捧高踩低的事情,每每卓儿都表现得很懂事,帮着她解围。
所以因为出身,哪怕她诞下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可这些年来在后宫有子的嫔妃中,份位最低,半点都没往上挪过。可她依然把日子过的不错。
五皇子人缘好,聪慧,二公主性子虽然胆怯懦弱了一些,但一个姑娘家,如此也正常。
王答应这些年来,一直很庆幸自己当初做的选择。
宫里繁花似锦,坐在这个位置上,哪怕她只是陛下众多女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可得到的东西和赏赐,也没差过。
比起全天下的女人,她无疑是最幸运的那几个。
可是如今她却很怕,甚至满是惶恐和后悔。
卓儿当初对太子出了手,若是神不知鬼不觉,那便罢了。
可当初赏花宴上,皇后娘娘似乎是在试探,是否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而今太子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他回来了,卓儿是不是就会暴露?
想到若是暴露的后果,王答应瑟瑟发抖,人几乎抖成了一个筛糠。
“卓儿…太子回来了…你、你跑罢。”
她牵住五皇子的衣袖,像是迸发了所有的力气,满是冷汗:“你跑罢。离开这儿。”
“跑?离开?本殿下是堂堂五皇子,父皇的儿子,你让本殿下跑?滑天下之大稽。”
这皇宫就是他的家和根!娘竟让自己跑?
五皇子看着王答应宛如惊弓之鸟一样的样子,脸上笑容慢慢淡下消失,最终变得面无表情,像在看一条没用的狗,眼里闪过嫌弃。
不过如此,难成大事。
倘若他投生在皇后,或者丹妃的腹中,也就不用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了。
但这种眼神只出现了短短一瞬,五皇子依然像平时那样,关切走过去,对王答应道。
“娘亲,三皇兄回来了,我们都该高兴。”
他缓缓充重复着这句话:“我们都该高兴。”甚至脸上浮现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王答应似乎有被他的镇定安抚到:“可…若是…”
难道就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吗?可若皇后和太子,真的查到了什么呢?
五皇子压低了声音凑近王答应,从外头看,就像还没长大的孩子在和娘亲撒娇。
可他如今的耳语,听着却绝不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每一个字落入王答应耳中,都让她不寒而栗。
“娘,当初那些出过手的人,儿臣已经全部杀了。这世上再没人能知道当初发生的事。”
“哦,也不是没人。还有儿臣,和娘你。可儿臣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娘你也不会对罢?”
王答应点头:“那是自然。娘只盼着你平安。”
平安?那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