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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大帝 第261章 臣有罪

三日后。

“臣涂节密奏陛下,此事皆由户部左侍郎魏英筹划,臣假意受其嘱托而弹劾熊浃也,魏英言左都御史杭淮对熊浃之欲言开海事也不满……”

朱厚照又看了一遍来自吏科给事中的涂节的密奏,心里也是颇为惊骇,只问着刘瑾:“杭淮到了没有?”

“回陛下,已经在外面等候许久了”,刘瑾回道。

“传他进来吧”,朱厚照说着就对刘瑾吩咐道:“朕交待给你的,你都记清楚了吧。”

“内臣都记得,陛下放心”,刘瑾回了一句后就退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带着左都御史杭淮到了朱厚照面前,旋即便退了下去。

而杭淮也没想到皇帝朱厚照会在这个时候召见他,心里也很不安,暗想不会和熊浃的事有关吧。

表面上,杭淮还是强作镇定的拱手行了礼:“陛下!”

“嗯,来人,给杭爱卿赐坐!”

说着,朱厚照又道:“朕想了想,熊浃这个御史还是不能草率处之的较好,你是他的上司,朕想问问,你对他的看法如何?”

杭淮心里不由得一震,心道:“果然是跟御史熊浃有关,但看陛下的意思似乎也没知道自己逼熊浃自杀的事,自己这时候可不能露出半点蛛丝马迹,让陛下有所察觉,听陛下的意思,肯定是对熊浃是很看重的,自己得夸这熊浃几句就行了。”

于是,杭淮便说道:“回陛下,熊浃此人,臣也观察他许久,此人做事精明干练,但却不迂腐,敢为人先,要不然那日也不会敢第一个站出来欲言开海之事,不是臣唐突,在臣看来,熊浃将来不为阁臣便为部堂。”

“想不到你对这熊浃评价这么高”,朱厚照笑着说了几句,而这时候,刘瑾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朱厚照忙喝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陛下,外面传言,熊御史暴毙而亡!”刘瑾说道。

“什么!”

朱厚照一听此言,就忙站了起来,且偷眼瞄了杭淮一眼。

杭淮没觉察到皇帝陛下在看自己,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些许得意之色,旋即也忙惊骇地说道:“这,这,为何会这样,熊浃怎么突然就暴亡了?”

杭淮说着就拭起泪来:“可怜我都察院难得有一干才!就这么没了,真正是天妒英才啊!”

而朱厚照这时候,也没心思再看杭淮演下去,只忙说道:“把熊浃带出来吧。”

于是。

熊浃变成里间屏风后走了出来,朝朱厚照作揖道:“臣监察御史熊浃见过陛下!”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了声免礼,就问着刘瑾:“朕刚刚传见过熊浃,还没让他来得及走,因听熊浃说了些重要的话,就传见了左都御史杭淮,你又是听谁说熊浃暴毙而亡的?”

“陛,陛下,是臣听外面的锦衣卫说的,说都察院传出的消息”,刘瑾回道。

而朱厚照则看向了杭淮:“杭爱卿,你们都察院也爱传这种流言蜚语了?”

杭淮此时自然能猜出来自己逼熊浃自杀的事已经暴露,也没多说什么,就匍匐在地:“臣有罪!”

朱厚照淡淡一笑,没多说什么,只吩咐道:“东厂督察司,将他带下去吧,抓捕魏英!”

……

“今日一过,熊浃必死,看从此之后,朝野中,谁敢再言开海之事!”

魏英此时正对涂节笑说道。

“那可未必,开海是天下大势,人心所向,江南士绅如何能挡”,涂节笑道。

魏英不由得变了脸色:“伯远(涂节的字)兄,何处此言,你不是也反对开海的吗?你怎么今日突然换了口吻?!”

砰!

木门这时候突然直接被撞开。

两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闯了进来,其中一名锦衣卫直接亮出木牌:“我们是东厂督察司所属的,奉旨,带户部左侍郎魏英回去问话,希望魏大人配合我们的行动!!”

魏英惊诧地站了起来:“这里是城外郊野,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涂节淡淡一笑,只喝着茶。

而两锦衣卫已经抓住了魏英的臂膀:“走吧,魏大人,我们只是替陛下问你话而已,魏大人不必惊慌!”

魏英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看着涂节:“是你!是你!好你个涂节!枉我把你当知己,却没想到你出卖我,你竟然出卖我!我魏英真是瞎了眼!”

魏英被拖了出去。

而一名锦衣卫则来到涂节面前,笑道:“涂大人受惊了,请继续饮酒,陛下已经下旨吏部,转迁都察院监察御史,魏英一案,就靠你立案了。”

“请陛下放心,臣不必负陛下所托”,涂节起身拱手受命。

而魏英此时依旧在大喊:“涂节,你这个无耻小人!”

……

左都御史杭淮此时已从东厂督察司的黑屋子里走了出来,整个人已然憔悴了一大半,而此时,东厂的人也带来朱厚照的旨意,旨意内容则是将杭淮贬黜为民,流放至在佛得角(好望角)大明新开垦的殖民地挖矿服役,二十年不得回乡。

杭淮孤身一人乘坐大明三级风帆海船“钱塘江号”去了佛得角,次年便卒于佛得角。

话转回来。

魏英也同样因为谋杀徐爱与熊浃一案而被监察御史涂节揭发,而被刑部判处死刑,家产亦被籍没。

而熊浃则很快就上了奏请朝廷全面开海的奏疏,朱厚照准予,一年内先开松江府,五年内实现大明海禁全面开海,诏令南京芷江造船厂扩大造船规模。

熊浃很快也被任命为南直隶苏淞兵备道兼松江知府兼市舶司提举,负责松江府开海事宜。

同时,朱厚照还下诏,关税自正德十三年起归朝廷,同时下诏免天下徭役,天下诸司与王侯官绅不得无偿役使民力,违者按逼人为奴之罪处置。

“自有王朝以来,便无免除天下徭役之言,饶是强汉盛唐,也未有如此惠民之举,如今陛下下诏永久免除天下徭役,足以堪为千古第一圣君,臣严嵩侥幸生于此朝,逢此盛举,只感恩上天有德,让我大明有如此贤君!”

严嵩一来到朱厚照面前,就不遗余力地奉承着朱厚照,又正逢着朱厚照刚刚下诏免除了天下徭役的时候,自然也给了严嵩拍朱厚照马屁的素材,因而,听得朱厚照自己都快受不了,忙把手里的奏疏一放:

“行了!若不是因为你在南直隶干的好,朕还真的以为你只是一个善于谄媚的佞臣,知道朕今日召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臣不知,请陛下明示”,严嵩说道。

“听说你和户部的王廷相这些人搞了个什么气学理论,朕听着有些意思,你倒是说说看”,朱厚照问道。

严嵩听朱厚照如此说,还以为皇帝朱厚照是要怪自己也不务正业,忙道:“请陛下恕罪,臣,臣只是与他们瞎扯了一些而已,臣……”

“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且说说你们的气学是什么?”朱厚照问道。

“臣遵旨,这还是陛下给的臣灵感,陛下之圣学让臣知道了许多事物皆有其秉性,比如铁坚硬,而炭易燃,浓度高的绿矾(硫酸)可极易腐蚀他物,而水银则放之便易挥发不见,但万物又可互相变换,比如湿法炼铜之术,所以,臣以为万物皆为气,不同的气可组成不同之物,而富于万物之不同秉性!”

严嵩说道。

朱厚照知道严嵩这个意思就和后世认为物质是由元素组成的意思差不多,不同的元素组成不同性质的物质。

朱厚照对此很欣悦,在他看来,严嵩这个气学思想的确算是一大进步,明显是有唯物主义思想的意识,又问道:“说的很有道理,难得你有如此悟性,不过,你这个气到底还没说到根子上,不同的气,天地万物的气无色无味,你怎么知道不同,朕认为当不以气来赋予你所言之物,用元素更为恰当,元即根本,素即纯,皆在秉性上已无可再分之物。”

“比如,这木桌之元素,可令之为碳,因为他易燃,和炉中木炭全然一类,还有火山口之硫磺则可令之为硫”,朱厚照说着就用毛笔在纸张上写了起来,给严嵩看。

严嵩看后不由得大惊,忙道:“陛下不但可为臣之君父,亦可为臣之师也!元素,此词甚好,水可为元素,金亦可为元素。”

“此言欠妥,求学当应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水与金可不可为元素,还得看可不可分,比如这水也不一定就可为元素,因为你无法确定水还能不能再分。”

朱厚照这么一说,严嵩就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但又觉得这很难去证明,因为在他印象里,水用火烧的话会变成气,气按照自己的理解就是万物之根本,就是元素,水无疑就是一类元素。

朱厚照也不好直接给严嵩说,水不是单一元素组成的物质,不能代表元素,水是化合物,他还是希望严嵩自己去证明。

但朱厚照决定还是依靠元素周期律的知识,先给严嵩传授一些化学元素的总结方法,因而,朱厚照将严嵩叫到了自己书桌面前,用毛笔画了一张简易的元素周期表基本框架,但没有直接填上元素,事实上,大学毕业这么多年的他也记不清所有元素的位置和排布,只记得常用的几个,便对严嵩说道:

“这是朕临时想到的一张表,我们可以把我们已知道的元素填在里面,假设我们现在所认为的物质的确代表一种元素的话,比如这金,铁、银、铜、锌、硫、我们分别填进去,也许能把所有的元素填出来,而且可以发现更细微的规律。”

“陛下,还有水、火也是元素,也可以填进去”,严嵩说道。

朱厚照顿时没了和严嵩交流的兴趣,把笔一放:“你要说水、火是元素,那就是吧!孺子不可教也!”

严嵩有些诧异,心想自己说错什么了吗,让陛下如此生气,忙道:“听陛下的意思是觉得水、火不是元素,既然陛下说他不是元素,那就不是元素,臣有罪,臣认识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