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桔梗听到后跟人据理力争,当然没吵过,红着眼睛回来。
当事人温四月却是一点心思都没放在上面,因为这个市里来的文工团,不就是王卫红所在的那个团吗?
第6章 好兄弟
而另外一个当事人萧漠然似乎被此事影响得不轻,主动找到温四月道歉:“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害村里人对你指指点点。”
“跟你没关系,都是村里这帮闲着没事干的长舌妇。我跟你说他们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却天天只跟着我,不跟着她们。”温四月满不在乎。
没想到那萧漠然耳根子却忽然红了,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你也觉得我好看么?”
温四月见到他这副害羞的模样,只觉得真的是秀色可餐。早前还以为他是弯的,毕竟当时看到跟那个丁榕山挺亲密的,可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发现好像也是正常的,跟那丁榕山也就是朋友关系。
于是看着这俊美的面容,温四月只有这个想法,像是这种又帅又奶的男人,得不到只希望弯掉。
“帅!可塑性还很高。”她觉得萧漠然换个发型,绝对是狂炫酷霸拽。
她以为萧漠然会因为自己的夸张涨红了脸,毕竟他挺腼腆的一个人。却没想到萧漠然却开口道:“那要不,我们结婚吧?”
“啊?”温四月当即就愣住了,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片刻见对方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你脑子糊涂了?还是你开玩笑?”
萧漠然摇着头,“我是认真的,现在连累了你的名声,我觉得作为男人我应该负起这个责任。”
温四月要的是爱情,然后才是爱情之上建立起来的责任,而绝对不是因为流言蜚语而被迫捆绑在一起的婚姻,于是她自然而然地想要开口拒绝。
但是随即想起城里王家,心里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结婚了,那王忠强是不是就可以死心了?不会再来找自己?于是立即吞回到嘴边的话,改口道:“生辰八字。”
这一次换萧漠然惊讶了,他没想到温四月会答应,怔了一下连忙将自己的出生年月报上。
温四月听到他说是1957年出生的,有些诧异,“你和我姐一年的啊。”她还一直以为萧漠然比自己小呢。
不过年纪正好满二十。
一面掐起手指就算对方命格,然后片刻后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萧漠然,甚至是有些怀疑,“你真的是这个生日?”
“啊。”萧漠然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有大问题,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贵人么?怎么就自投罗网了?而且听说是京城来的,天子脚下来的,怎么会主动和自己开口要结婚呢?
温四月心中大疑问,她长得算是村里一枝花,但是外面漂亮且家世好的姑娘多了去。而且知青们都盼着想要回城,如果不是真的爱得死去活来的,谁愿意结婚留在乡下?
但萧漠然就偏偏愿意留在乡下,气死家里那人,他答应的事情凭什么要拿自己的婚姻来补偿?他就要留在乡下,就算是要回城,也是用自己的办法,而不是靠他。
“没有,现在换我问你,你要是没有问题明天咱们就结婚。”后天就是个宜嫁娶的良辰吉日,“韩书记给的两票和自行车票我一会儿给你,你拿来做聘礼。”至于自己没什么嫁妆,反正他在这里也没住处,都是住在自己家。
萧漠然竟然很高兴,这是他自己没有预料到的,“我没有问题,都听你安排,我现在就去打证明。”他以为自己结婚,能把那人气个半死,应该会高兴,但是发现好像这个高兴并非是因为能气到那人而高兴。
就很奇怪了。
他匆匆忙忙地跑去大队长家打证明。
得知他要马上和温四月结婚,大队长也是吃惊不已,但是随即一想,这几天他们两一起进进出出,闲言碎语的,对温四月也不好,而且温家那情况,想找个好夫婿也有些困难。
这萧漠然虽然干不了重活,但他是个读书人,听说家里条件还不错,四月嫁给他,往后也算是有依靠。
最重要的是,那自行车票到时候肯定会到四月手里,四月早就想要大队里的马,自己完全可以让她拿自行车票来换。
于是大笔一挥,就给批了。
隔天一早两人就去区政府填写结婚申请书,拍了照片,第三天结婚证就下来了。
回来的时候,温四月肉疼地拿粮票换了些面条,凭着结婚证买了两斤糖。
村里人是昨天知道他们俩要结婚的,一个个惊讶得瞠目结舌,现在看到他俩一起从区里回来,见着人就分糖,这才相信两人真结婚了。
但是要属最惊讶的,莫过于丁榕山几人了,晚上到温家吃饭,才忍不住小声问萧漠然,“然哥,你怎么想的,你不是说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么?”还让他们散布流言,他们还以为是这温四月让然哥不高兴了,然哥才故意坏她名声。
没想到然哥居然是想要和她结婚。
丁榕山几人实在想不通,但木已成舟,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也不影响,到时候我带着她一起回去。”萧漠然觉得,温四月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长得漂亮性格又好。
只怕只有他觉得温四月性格好。
他们俩的婚礼一切从简,领了结婚证回来,进村后分了些糖,就请了几个相熟的亲戚朋友和萧漠然这几个要好的知青。
当然也拜堂了,温老头觉得一定要这样才作数,只凭着结婚证那一张纸是不行的。
前头晚上从温四月口中得到这萧漠然的生辰八字,他就比温四月都着急,还把自己藏的金戒指给了温四月,第二天还让桔梗去镇子上给他们俩买新脸盆枕巾啥的。
桔梗也是懵的,但她思想比较守旧,觉得萧漠然既然和四月都牵扯上了这关系,结婚其实对四月最好,因此也十分上心。
作为当事人的萧漠然和温四月,只去跑结婚证回来,一切就都准备好了。
新房就在东屋,桔梗给剪了个大大的红喜字贴在糊满报纸的墙上,床上换了新床单和枕巾,屋子里添置了红瓷盆等结婚该有的小物件。
反正也是像模像样的,等着送了大家离开,两人进到房中颇为惊讶,当然更多的是尴尬。
温四月总觉得这萧漠然脑子要是正常,不可能和自己结婚,说不定是有所图,所以他就算再怎么好看,自己也不可能上当的。
反正得观察观察一阵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八字问题,也不可能马上结婚。
而萧漠然也有些后悔,好像有点仓促了,其实他完全可以再和温四月培养培养感情,回城里之前结婚就好了。
不过好像温四月比自己更需要结婚,她不是说她亲爹妈等着接她回去嫁给一个二流子么?
“那什么?”
“要不然……”
两人站在门边都东张西望的,没敢去看彼此,却没想到同时开口。
于是就更尴尬了。
“要不你先说。”
“你先说。”
最后温四月干咳了一声,“我先说,咱们再订几条协议怎么样?”
“听你的。”萧漠然不反对,他在温四月面前立下的人设也不允许他反对。
温四月见他答应了,松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萧漠然最可取的地方,听话。“那好,床一人一半,进了这屋子里咱俩就是好兄弟,出了屋子咱俩才是夫妻,财产共有,有事相互帮助。”
这些话若是别人听了一定觉得不可理喻,但萧漠然觉得自己真是娶对了人,高兴地马上答应,“好。”
真乖,温四月很满意,尴尬一扫而尽,现在面对的不是她新婚的丈夫,而是好兄弟,“那我先洗漱,你把箱子里的旧被子抱出来,咱俩划拳,谁输了谁盖那个。”
“你赢了,我盖旧的。”萧漠然觉得,作为男人应该礼让女同志,所以划拳还是算了。
“好兄弟。”温四月就喜欢他这样听话又聪明的样子,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去洗漱。
第7章 媳妇儿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两人这几天虽然没去地里干活,但也是早出晚归,忙碌得很,所以洗漱上床后,压根就没有温四月所担心的尴尬。
一觉睡到天亮起来,萧漠然已经起床了,在院子里劈柴,她出来打水洗脸看到:“不是还有煤炭么?”
村里烟炊四起,桔梗也起来了,看到萧漠然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只是住在家里的知青,现在却变成了自己的妹夫。
烧火的时候一面偷偷瞧他们俩,她觉得四月生得好模样,又有本事,干活更是一把好手,没有什么配不上这萧漠然的,村里人就喜欢嚼舌根。
一会儿说是萧漠然吃软饭,听说萧漠然好像想干部子弟,又说四月心机重,设计让萧漠然娶了自己。
心想这些话断然不能让四月听到,一面隐隐发现,四月和萧漠然,好像不太像是夫妻,连吃饭的时候两人坐在一张长凳上,中间都还有一个大大的空隙。
不止是她这样觉得,村里人也这样觉得,于是又开始说四月果然攀高枝,这萧漠然根本就瞧不上她这村姑。
四月是不在乎这些的,软磨硬泡,又觉得自己这不是找到贵人结婚了吗?还按照温老头的意思拜堂成亲了,所以把他床底下的书都给搬回东屋。
农闲时候好不容易得点空闲就要悄悄躲起来看,哪里有空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所以反而是萧漠然来找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以后我不叫你四月了,叫你媳妇儿,免得村里人指指点点的,说咱们假结婚。”
四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无所谓,一个代号而已。
于是隔天三人一起去田里扯豆子,这个计较跟苞谷套种的豆子已经彻底花壳,该连根拔起带回打谷场赶着这好太阳晒起来,晒过几日豆壳炸开了,再打一遍。
走到半路的时候,萧漠然看到大队长,过去问马的事情。
片刻后回来,四月连忙问:“他怎么说的?”自行车票都给他两天了,还不见动静让去牵马。
四月还想趁着收豆子的时候,用马去驮豆子回来,顶了温老头的公分,这样温老头就能在家里休息了,不然一把老骨头,也怪辛苦的。
“城里文工团不是来人了么?他们要去各村子演出,行李太多,把马儿借走了,过几天到咱们村演出的时候,马才能送回来。”萧漠然解释着,察觉到四月不悦的表情,连忙又解释道:“媳妇儿你别生气,我跟大队长说了,前两天就不算了,但是这几天马借出去,每天爷爷不去地里,也算半天的公分。”
四月这才笑起来,“也行吧,反正是他占了便宜。”说着,要往大田坝里去。
却被萧漠然拉住,“那什么,昨天我又听到村里人说那什么……”他没明说是什么,而是一脸愧疚地看着温四月姐妹俩。
“说什么?”温四月觉得自己个萧漠然哪里都好,也有学问,就是这脾气有些像是个小姑娘扭扭捏捏的,“又说什么了?一天天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
桔梗也昨天下午在地里也听到了些,说是萧漠然干不了农活,占温四月姐妹俩的便宜吃软饭,每天的公分都凑不够,全靠温四月姐妹俩帮他的忙。
妹夫的确不是干活的料子,地里的活做得很慢,但是一家人有什么计较的?何况妹夫在别的地方很优秀就好了,还能和城里的大官有说有笑,试问村里谁有这本事了?
却见萧漠然朝温四月道歉道:“媳妇儿,都是我的错,我也想努力的,但就是没你们快,我不想再让村里人说闲话了,我还是去和知青们一起。”
城里的知青们干活当然不如村里人,毕竟村里做这农活,那是从娃娃抓起的,所以进度一直慢吞吞的,但是大队长也没办法,只能分派轻巧活给他们。
温四月听他这样说也好,跟着知青他有话题,免得一天天在地里跟个闷葫芦一样,回头还要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而且看他那饱含委屈的模样怪可怜的,瞧他那双手,也不是拿锄头镰刀的料子,于是点头答应道:“也好,中午回家吃饭。”
“我知道了媳妇儿。”萧漠然见她答应,一时露出灿烂的笑容,眸子里好像一下发光了一样,欢快地跟温四月姐妹俩挥手告别了。
那边河边的歪脖子柳树下,丁榕山他们就像是说好了一般,正朝着他挥手。
知青们今天去割王家坡的荞麦,其实三天前该割了,可是打谷场里那时候没地儿晒,最近都晒着豆子呢。所以一直拖着,可这地麻雀太厉害了,大群大群地,好像跟约好一样,一天不知道得吃去多少呢。
所以才决定先给割回来。
这是轻巧活,不像是扯豆子还要在苞谷林里钻来钻去,苞谷叶划人就算了,现在苞谷已经出花,那花蕊掉下来落在脖子里,痒得要命。
乡下人皮糙肉厚早就适应了,他们这帮城里人哪里遭得住?
见萧漠然走了,姐妹俩才往大田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