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梯啰嗦着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心力交瘁地打发人离开。
而钟慕期往后退,想要让李轻婵站好了带她回去时,被她搂着腰不撒手,“我都走不了路了。”
此时的李轻婵娇弱极了,觉得自己就是那风雨飘摇中的燕子, 双翅被打湿,马上就要从高空跌落,摔得遍体鳞伤了。
她手指扯着钟慕期的袖口,啼哭着道:“表哥你就不能对我体贴一点吗, 你都不扶着我……你没有听见孟大夫说我要小心一点吗?我要是摔倒了怎么办?我会死的!”
“那表哥扶着你。”钟慕期沉默了下, 应了她的要求伸手去扶她。
李轻婵没有骨头一样,搭上他的手顺势软趴趴地靠进他怀中, 虚弱道:“你要好好照顾我, 可不能让我出事了。”
“嗯。”钟慕期温声说道, 但是揽在她身后的手是虚护的,根本没碰着她。
李轻婵又有意见了, 仰着脸委屈道:“你就不能好好扶着我吗?”
等那只手确切地落在了她腰上, 她打了个激灵, 昨日被压制着的感觉冲上心头,下意识想要挣开,又生生止住这冲动。
李轻婵心里有点为难,垂目感受片刻,还是认了,暂时让他碰一碰自己,敢多碰了再赶他走。
她被扶着小步走到了暗室门口,外面雪仍飘着,来时踩出来的几行脚印已被新雪覆盖。
檐下守着的侍女见李轻婵脸上又带上了泪痕,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被钟慕期揽着,大吃一惊。
怎么进去时候好好的一个娇艳姑娘,出来变成了这样,像是早春提前开了的桃花遭受倒春寒的冰霜似的,弱小又可怜。
“小姐……”侍女撑着伞快步上前,她也知道李轻--------------弋婵昨日与钟慕期闹了别扭,不愿意他靠近,想要上来代替钟慕期扶着她。
手还没碰到李轻婵,就被她无力地摆首拒绝。
李轻婵仍靠着钟慕期,看了看外面苍茫的天地,觉得这世间根本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也没有可落脚的地方。
她抽噎了一声,娇弱道:“表哥,你还不快把我背回去?我都要冷死了。”
钟慕期看着她,眉梢一挑,高声道:“不是说不让我碰……”
“你让我死了好了!”李轻婵生气地去瞪他。
他肯定是故意的,明明都听见了孟梯的话,还故意这样。
李轻婵瞪人时脸颊略微鼓着,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里面挂着摇摇欲坠的泪水,似嗔似怨,看得钟慕期想去捏一下她腮帮子,看会不会直接将她眼中泪水挤落。
但他真敢这么做的话,李轻婵一定会恼羞成怒。她现在可是觉得自己比琉璃珍宝还要娇贵,半点儿不舒服都不能有。
钟慕期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正经着脸,勉为其难道:“又在说什么气话,表哥全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他在李轻婵跟前躬下腰,等李轻婵慢慢爬上他后背,用胳膊搂着他脖子了,问:“搂紧了吗?”
李轻婵没有回话,趴在他背上轻轻揪了揪他一缕头发,然后被架住腿弯背了起来。
这一次依然是从暗室背到李轻婵卧房,李轻婵还记得昨天被他那么扔到床上,早在还没进房间时就提醒他:“表哥,你要对我很温柔的,不能再跟昨日那样。”
“好,等会儿表哥温柔点儿,肯定不跟昨日那样让阿婵不舒服了。”
李轻婵轻“嗯”着答他,等迈过了门槛,忽然觉得这两句话好像有歧义。
她想说的是钟慕期把她放到床上时要轻一点,可听钟慕期的话怎么那么像是后来……后来的亲亲……
钟慕期已背着她进了里间,李轻婵害怕,忙揪着他道:“我是说要把我轻轻放下。”
“这样啊。”听钟慕期声音似有遗憾,李轻婵扒着他的肩偏头看他,却见他一本正经,神色再正常不过了。
钟慕期也偏回头看她,“阿婵以为我说的是什么了?”
李轻婵瞬间脸红,小腿在他腿上踢了下,道:“什么都没有,你不许说话了!”
她被轻轻放在床边坐着,一路跟回来的侍女急忙给她倒热水驱寒。
李轻婵看见钟慕期在跟前就怕他,哼了一声赶他出去。
大雪一下就是两日,李轻婵除了每晚继续吃药丸,也重新喝起了药汁,有点涩,但并不苦,侍女说是钟慕期特意让孟梯给她调的药。
李轻婵哼哼着不说谢,也依旧不理钟慕期。
这几日她不许钟慕期进她屋里,她自己又把自己看得弱小,畏寒怕摔不敢往外去,双方倒是见得少了。
可面对面的时候少了,梦里却出现得更频繁了。梦里的钟慕期可一点儿都不听话,烦人得很。
李轻婵忍了两日,看见了钟慕期怕他亲近,不见了他又想念,犹豫着让侍女去找钟慕期过来。
侍女没能找到人,跑去和外面的侍卫打听,回来时一脸慌张道:“小姐,侍卫说有人检举世子有谋害四皇子,世子一早就被召进宫里去了。”
李轻婵手一个不稳,端着的药碗摔落下去,没喝完的药汁和摔裂的瓷片一并迸溅开来。
侍女惊叫,忙拉着她躲开,匆忙给她擦着指背上溅出的汤药,安抚道:“小姐莫慌,世子与四皇子可是亲表兄,怎么会想要去谋害他,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再说还有公主呢,小姐放心,出不了事的……”
侍女的安慰对李轻婵一点儿用都没有,她不知道钟慕期身上有伤,可李轻婵知道。
证据确凿,他怎么才能洗脱冤屈啊?
李轻婵心神大乱,指间被自己攥得发白,顾不得被烫红的手背上的疼痛,急切追问:“什么人检举的?”
“说是侯府三少爷……”
侯府三少爷,也就是钟平涟。
他们在侯府住了许久,钟慕期身上的伤一直都是李轻婵去给他上药换药的,不应当会有别的人知道。
现在钟平涟知道了,那一定是暗中盯了许久了。
也对啊,他之前被表哥关了那么久,肯定心有怨恨。
那受伤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钟平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为什么在这一日将事情曝出来。
四皇子身上的伤也该好了许多,听说他性子很差,那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表哥的,万一他一口咬定是表哥伤的他呢?
李轻婵越想越急,腾地站起来想往外走,侍女忙拦住她,“小姐,外面冷,世子不让你出去的。”
“我不乱走,我回侯府去,我去找我姨母。”她要去找平阳公主,跟平阳公主把实话说了,她那么厉害,肯定不能让表哥出事的。
李轻婵慌慌张张,侍女拦她不住,正要喊人,房门被人敲响,循声望去,看见眼熟的侍卫立门口。
侍卫是钟慕期特意派回来的,让李轻婵不必担忧,说他已有应对的法子。李轻婵细问,侍卫却也说不清楚。
心焦得等到夜晚,才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钟平涟诬陷世子对四皇子动手,不顾亲伦,不讲尊卑,意图挑拨皇室关系,已被捉拿下狱。”
李轻婵愣住,不敢相信地与侍卫再确认了一遍。
这才知晓钟慕期早有准备,人证物证具在,与赵昙对簿金殿,洗脱了冤屈不说,还给钟平涟安了大不敬的罪名抓了起来,就连四皇子都觉得被钟平涟耍了,恨不得亲手了结了他。
李轻婵脑子懵懵的,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种结局,结巴着问:“那、那我表哥怎么还不回来?”
侍卫道:“世子被太后留住查看伤势去了,要晚一些才能回来,让属下先一步回来请小姐安心。”
“……哦。”李轻婵人看着是冷静下来了,可心还是不得安宁,双目无神,呆滞地坐在窗前,怎么都想不明白今日的事。
魂不守舍地等着,李轻婵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慢,久到她觉得院中寒梅谢了又开好几次了,才终于听见了动静。
她匆忙迎出去,在房门口撞见了钟慕期。
他肩上落了雪,提着的灯笼将周遭雪色映出温暖的熏黄,人似乎也被照得朦胧了些,笑吟吟道:“阿婵这么晚还没睡啊?”
李轻婵担心死了,冲过去抱住他呜呜道:“表哥你吓死我了!”
她把脸贴在钟慕期胸口,抱得紧紧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温热才能真的安心下来。
抱了会儿,依然没等到钟慕期回抱她,李轻婵心中忽地酸了起来。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亲完了就变了个人,这么冷淡……
李轻婵完全不记得是她不许人亲近她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问:“表哥,你怎么不抱我?你、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变心了,不喜欢我了?
她想这么问,但最终咬着唇没能说出口。
钟慕期轻笑了一声,目光温柔,微俯身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前表哥就说过,阿婵想要表哥抱也好,想要表哥陪着睡觉也好,表哥什么都答应的。”
他说着双手动了起来,手掌缓缓移到李轻婵侧腰,先是轻轻贴着,再缓慢加大力气,隔着罗衫重重掐了上去。
李轻婵一个哆嗦,瞬间把腰肢绷直了,差点又要哭出来,“松手——我说的根本不是这种抱!”
第68章 脉脉
“松开!”李轻婵扭着腰去推他小臂, 气坏了,“表哥你现在就和话本里说的色痞一样,没一点世家公子的样子!”
“不行,阿婵说了让表哥抱的。”这次钟慕期没听她的了, 却也不想真的吓坏了她, 弯下腰, 一只手臂沿着她的腰往下滑。
李轻婵刚软了身子, 就被他搂着腿抱了起来。
“哎呀”一声,头差点撞到房门顶, 急忙搂住钟慕期的脖子,往他肩上伏去。
她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钟慕期身上,肩头就抵在他下巴处,钟慕期大步往里走着,目光却落在那上面。
他是碰过那里、吻过那里的, 还记得那滋味,只是李轻婵不知道。
李轻婵害怕被他那样忽轻忽重地触碰,却喜欢被这么抱着,心里的小气恼立刻就消失了。
她趴在钟慕期肩上, 正好能看见被他扔下的灯笼, 烛火在灯笼落地时就已经灭了。灰白的灯笼被无情地丢在雪地上,看着孤零零的。
她想让钟慕期把东西捡起来, 忽然感觉肩上被人碰了下。扭头一看, 正好看见钟慕期鼻尖擦过她肩头, 像是刚从她肩上撤开。
李轻婵眉头蹙起,问:“表哥, 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坏事?”
钟慕期很淡然, “我能做什么坏事?”
李轻婵肩膀微微耸着, 看了看自己肩头,觉得没什么好碰的,疑惑地收回视线,叮嘱道:“孟大夫让你好好照顾我,不能对我做坏事的,不然我会死的。”
“那也算坏事吗?”钟慕期反问。
他没表明指的具体是什么事,但李轻婵顺着他的话直觉地记起了那个粗暴的吻,她脚趾偷偷蜷了下,下巴往他肩上藏去,悄声嘟囔道:“我不喜欢的,就都是坏事。”
钟慕期没理她了,几步走进里屋,把她放坐到床沿上,然后弯下腰给她整理好裙摆,按着她的双膝蹲在了她跟前,双手自然地放在她腿上。
李轻婵转着身子不让他搭着自己的腿,身子转动了,腿却没能动,被压得死死的。
她又上手去掰钟慕期的手指,想要推开他,反被他抓着交叠按住,在她手心里捏了起来。
酥麻感窜起,顺着血流淌遍全身,李轻婵控制不住乱了呼吸,遮在裙子下面的脚无意识地勾了起来,全身都在使劲想把手缩回来。
晃动的烛火下谁也没有先开口,一个使劲想护住白嫩手心不被侵犯,一个偏要用指腹在那里细细研磨。
李轻婵有点急,还有点害羞,但这只是被按个手心而已,她常常被钟慕期牵手的,算不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