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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病娇世子冲喜的日常 嫁病娇世子冲喜的日常 第67节

老夫人本是不想孙媳因为婆婆方才冷漠的语气多想,只是这话一说出口,便让她揪住了话头。

老人家还被方才的爆炸声惊得心有余悸,只喃喃道:“阿弥陀佛,这一过年便无法安生了,阿延听不得鞭炮声,当年在燕云北境,三四岁的小男孩,让一个做竹梨花的辽真人引走了,他兄长去找,他还高高兴兴地拿着一枚箭筒,说要给他瞧烟花……”

“砰!”

天际突然再次炸响,浓重的烟雾散落晋安城,黎洛栖嗅到恶心的硫磺味,连眼睛都呛到了。

这时有下人急急跑了过来,说道:“是城东的烟花作坊突然爆炸了!”

老夫人捂住心口:“可有人受伤?”

“火势太重,尚不知里面有什么人。”

老夫人脚步忽然踉跄,黎洛栖吓了跳,忙去搀紧。

扶着祖母进了莲芳院,黎洛栖的脑子还是嗡嗡的。

这时一芍终于能说出口了:“少夫人,方才我去书房敲门,里头一直没有应声。”

黎洛栖清瞳一睁,转身便往扶苏院跑去,一芍跟在身后,听着少夫人脚边的铃铛声,连接两腿的锁链早已不翼而飞。

黎洛栖一路跑进了扶苏院,穿过月门径直推开书房木门——

“夫君!”

她着急地喊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墙壁。

“一芍,扶苏院有后门吗?”

她摇头,黎洛栖转过屏风在贵妃榻上翻了个遍,床榻是冷的,说明方才他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早就不知去了哪儿。

“还愣着干嘛,快找啊!”

一芍被少夫人着急的神色吓了跳,出门时差点绊了道脚,日落西沉的黄昏映在地面,像她砸开金锁时散落的碎光。

黎洛栖把后院所有的房间都找了遍,又跑回了前院,忽然见月归从正屋出来,整个人呆滞了一瞬,下一秒便冲进了屋里。

“夫君!”

月归刚想开口,就让少夫人跑过时的冲力险些撞倒,“少夫人……”

黎洛栖步子忽而一顿,转身拿过月归手里抱着的澜袍,送到鼻尖嗅了嗅,硫磺味。

月归怔怔地,下一秒,正屋的门就被扣上了。

净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用力的那种。

房间里氤氲的水雾一下便染上了她的瞳孔,她从没在赵赫延沐浴的时候进来过,此刻神色呆呆,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侧身对着她,手臂和膝盖缠着白绷带,在听到声音时,转过来的眼眸泠冽阴翳,却在看到她的脸时,微微怔了下,转瞬便是隐忍怒气。

黎洛栖走上前,看到他拿起浴巾盖在了腰下,心里像被钝刀刮过。

双手无措地扣在身前,“夫君……”

赵赫延笑了,很轻的,又很无情:“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男人眉宇冷峻,仿佛这净室里的水雾不是因为热而蒸腾起来的,是山巅上的积雪寒气。

黎洛栖目光落在脚下,断开的金链耷在踝边,她走一步,铃铛也跟着响,黎洛栖从衣袖里抽出手帕,里面是她裹着的断链,然后蹲到了地上,埋头将断开的金链接回去,机括精密,被她一斧子劈开,不成样子了,但她还是用力将金线掰开,指尖都红了。

想要把两头的机括重新接回去,双手因为用力而发着抖,忽然,手腕让人握住,她听见头顶落来一句:“扔了吧。”

黎洛栖摇头,“可以的,我可以接回去的……”

少女仰头看向他的脸,又是那种距离感,是第一次见面时将她推开的眼神,她眼眶一下就漫开了水意:“不是的,夫君……不是的,我没有不听话……我现在就把金锁接回去。”

她边说,浑身发着抖。

“接不回去的。”

他说。

黎洛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离开,忽然想起祖母最后说的那一句话:“那箭筒要杀的不止是世子,那信号弹是要整支精锐无人生还。”

“对不起……”

赵赫延的手还是收了回去,仿佛不想管她了,她急忙抱住,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全是泪,“脚给你绑,手也给你绑,我哪儿都不去了,我就待在你身边……”

赵赫延眼睑微垂,“都跑去哪儿了?”

她咽了口水,小猫儿不敢说,只是爬上了轮椅,膝盖跨在他腰侧,双手抱着他的肩膀,低声地呜咽,可怜道:“夫君,我好了,我好了……”

男人的虎口挟着她精致的下巴:“都听见什么了?”

她低头就要亲赵赫延的薄唇,冷冰冰的,他一开始不张开,她舌尖就去顶,去撞,去撩,去刮,声音低低的,又软又娇,混着水汽勾开他。

就在她以为没有用时,腰间忽然让他一紧,那道灼热的舌头就朝她唇腔撞了进来,少女的吟声一下便散落下来。

她紧紧地搂着赵赫延的肩膀,像海平面的尽头一样,让人向往。

可是这样的肩膀,到底扛过什么呢,无数的羽箭,战场上的炮火,飞石,还有军令如山。

她心头潺潺,被净室里的潮湿搅热,细脖颈稍一往后仰,便离开了,他一点都没有挽留。

黎洛栖喘着气,双手捧着他冷硬的下巴,苍白又病态,“夫君,如果你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赵赫延的眉眼覆着冷笑,“下去。”

黎洛栖不听,指尖往下落,按在那张浴巾上,她看着他的脸,隐忍,握着扶手的手背青筋凸起,“赵赫延……”

她忽然叫住他的名字,到底是有些大逆不道,但她眼睛已经糊住了,全是滴滴答答的泪珠子,落在浴巾上,“如果你跟我说,我会替你把那些烟花坊炸掉,我不会让你那么辛苦,我不想你受伤,不想你不开心……”

第54章 .夫人变坏·?

赵赫延听着耳边碎落的声音,眼睑垂下,掩映净室里晦暗的烛光,手背让她的泪珠砸得发软。

“这个哄我的法子,夫人当真用得熟练啊。”

黎洛栖摇了摇头,又要去亲他,却听他道:“错在哪儿了?”

她动作顿了顿,一双水眸里全是男人轮廓毓琇的脸庞,打了个哭嗝:“哭,不是因为我做错了。”

很好,跟她砍金锁链时一样犟。

赵赫延眸光沉了下去。

黎洛栖脸颊搭在他肩膀上,抿了抿唇,轻声说:“整个晋安城的人都知道,定远侯府附近不允许放烟火,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个烟花作坊是世子炸的,你下午不在府里,而你的衣服上有硝烟味。我还知道,夫君为何在今日听到那鞭炮声时那般反应……”

忽然,细腰被劲瘦的手臂箍紧,黎洛栖眼眶泛起酸意:“我是为它而哭的。”

“为什么要出去,就那么守不住?”

他声音喑哑,托着怀里的少女,肩膀也让她下巴的泪打湿了,濡热一片。

黎洛栖双手环着他的肩膀,“那你呢,就因为有人在院子外炸了鞭炮么?”

他不说话,黎洛栖直起身,双手捧着他的脸,又哭了:“夫君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想听,你不要把我推开……”

她一边说,眼泪大把大地掉,赵赫延指腹挑着她鸦羽般的长眼睫,说了句:“珍珠要不值钱了。”

她愣了下,“那,那我这样哄夫君的法子……还有用吗?”

赵赫延偏了下头,呼吸有些重,黎洛栖看着他:“夫君,不信我。”

她从轮椅上下来,赵赫延的指缝让她腰上的细绳掠过,耳边是铃铛轻轻作响的清音,“栖栖。”

忽然,他指腹勾住了她的腰带,黎洛栖动作顿了顿,看他:“我想要的夫君,不是一个会对我有隐瞒的人,是一个坦荡的君子,我愿意向他坦诚一切,那他呢?”

少女的眼神清澈明亮,赵赫延的双手环上她的腰,头埋进她的心口,良久了,什么都没说,但这样的拥抱却是从未有过的,黎洛栖觉得自己抵在轮椅上的膝盖发酸,但她不敢动,她不知道赵赫延在想什么,如果他依然守口如瓶,她又该如何呢?

“我砸了金锁,不是想逃,我回来,为了让你知道,我是自愿入局的。”

纤细的指尖穿过他的长发,轻轻揉着,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脖颈,氤氲水汽的净室里,落了两道相拥的暗影,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他说:

“放鞭炮的是一个辽真人。”

黎洛栖蓦地一怔,忽然半蹲下身,仰头看他。

“那所烟花作坊里有几个辽真人。”

黎洛栖看着他瞳仁一点点变暗,张了张嘴,“死了?”

他的眼神告诉她,非死不可。

“除了他们,没有人会在这个日子里跑到定远侯府外放鞭炮。”

黎洛栖仰头抱住他,手心缓缓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哽咽道:“知道了。”

“大周的遣辽使去议和了,但是辽真却在晋安城里安插细作,他们以为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呵,跳梁小丑罢了。”

黎洛栖看着他拳头紧握,上面还缠着她今日给他包扎的绷带,张嘴深吸了口气,指尖穿入他的掌心。

“夫君,有我在,你会好起来的。”

“嗤。”

他忽然笑了声,薄凉自嘲。

“好起来又如何?”

黎洛栖怔了怔,她忽然明白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大周的遣辽使去议和了……

也就是说,这个王朝文臣治天下,不需再起兵戈,狡兔死,走狗烹。

“所以这就是你不想好好治病的理由?”

听到这话,赵赫延手肘搭在扶手上,俯身看她:“没有人想我活下来。”

忽然,指腹上滑落一道泪珠,一下便滴进他心头。

“夫君忘了我是为谁而来的。”

他捏起她的下巴,“不要再跟我说好起来这种话,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你也左右不了。”

黎洛栖眼泪汹涌,“是,我只是一介平民,从小到大关心过最大的事便是陇上的水稻收成,我不懂高门大户,不懂政事,更没有所谓的手段。我就是一个冲喜的娘子,除了给你想要的,什么都不是。”

赵赫延的掌心上全是她的泪珠,若是拿一尊琉璃瓶来接,能蓄满一壶。

“怎么那么爱哭啊。”

赵赫延觉得自己并没有欺负她,相反,把她套在身边是他想到最好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