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儿,你当真是无耻,我都说了,不见你,你为何又强闯此地?”秦芷彤怒瞪着李燕云,牙关紧咬。
她心里微怪白若洁,也只有白若洁知道自己在这恩慈庵,定是白若洁告诉眼前这个不要脸的人,他才寻来的。
李燕云内心叫苦不迭,每次见面,你都拿剑指着我,何必呢这是,让你杀了你又不杀。
虽然心里这般想,李燕云垂目看着脖子前剑尖的锋芒,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轻轻一笑。
“姑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你让我来寻你的,你怎可不承认呢?”
秦芷彤耳垂发红:“你,你胡说什么,怎会是我让你来寻我?你再胡说我便一剑杀了你!”
她手中包间晃了晃,一双饱含幽怨地眸子,却是静静地看着李燕云,唇瓣微微抿着,似在等待他的解释。
李燕云翻了翻白眼,对于她的做法嗤之以鼻,嘴上让老子不要胡说,却还是想听我说话,女人就喜欢掩耳盗铃。
李燕云笑道:“过儿也只是猜测地,圣姑你定然知道她对我是瞒不住秘密的。你却告诉她,你在此处,你这不就相当于,委婉地让她转告我!”
真的是这样么?秦芷彤脸上一红,面色茫然不已,兴许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不过李燕云拿到明面上来说,经他一提醒,她这才感觉自己做法的不妥之处。
难道自己在欺骗自己?她犹豫不决,黛眉微蹙,眼帘低垂,与平时淡若止水地表情不同的是,她此刻白嫩娇美地脸上,尽是彷徨不安。
唉,脸皮真薄,李燕云趁此机,拨开了她的长剑,笑嘻嘻道:“姑姑不必多想,全当是我厚脸皮,来找你便是。”
“就,就是你厚脸皮,什么叫当!”秦芷彤心神渐安,气定神闲道:“你此次找我,所谓何事,最好给个正当的理由,否则我就杀了你!”
否则我就杀了你!这句话恐怕对自己说没有十遍也有五遍了,机会神仙姐姐,每次见到自己,这句话都会说!李燕云无奈一笑。
“姑姑,你明知何必故问呢,”李燕云微微叹气:“过儿恐怕中那悲欢乾坤了,命不久矣,特来询问,那悲欢乾坤究竟何人所制?”
“你当真中了悲欢乾坤?”
秦芷彤眼中闪过担忧,生怕李燕云看出什么来,她银牙一咬,长剑在她手中回旋,收起宝剑在身后,慌忙看向别处,装作漠然不关心地样子。
“还没确定!”李燕云苦笑。
秦芷彤道:“你是否还记得,你与我说过你与纳兰飘,做着所谓的肥皂生意。”秦芷彤脸上一红。
这个李燕云自然记得清楚,当时圣姑和雨兮,皆被关在御狱,秦芷彤以为自己要杀她们俩,她特地在乾清宫隐藏着,几番周旋下惹恼了她,还在她身上占了便宜轻薄了她。
后来她执剑刺伤了自己,才发现自己身上有黑色鲜血,如说发现这种状况的第一人,便是秦芷彤。
李燕云笑道:“自然记得!那会我不小心,还轻薄了姑姑,实在是令人愧……”
“住口,不许你说这个!”秦芷彤娇怒,脸上更是绯红一片。
生怕她又因此拿剑指着自己,虽是不杀自己,可也够烦地,李燕云笑道:“好,不提!”
不知怎地,每次与此人说话,都能被气的半死,越见他笑,越是恨地牙齿痒痒,秦芷彤粉口轻吁口气,似将幽怒之怨吐出几分,怒意稍减。
这才继续道:“那纳兰飘,你可知道她是何人?”
“何人?”李燕云奇道。
秦芷彤看他一眼,见他似真不知,便道:“她乃是女真部首领纳兰隆多的女儿,据说自小喜欢弄毒研药,此毒也正是她与她师傅,研制而成。此药不光可以解百毒,但其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除非听她的话,她才会施于解药,否则便会在折磨中死去!”
‘龙二一,你一定会跪在我眼前求我的’纳兰飘说过的这句话,在脑海中回荡,李燕云脑袋轰隆一下,霎时明白了纳兰飘话中真正的含义。
原来,自始至终,自己都以为拒绝她种种要求,乃是自己精明,岂料,纳兰飘更胜一筹,老子竟然一直在她控制当中?自己还跟个傻子似的在她面前自作聪明?可笑,可笑之极!
见李燕云面色阴晴不定,眸子中偶有怒意飘忽,自从认识他以来,难得见他如此表情。
“你到底确不确定你中了悲欢乾坤?”秦芷彤淡淡道。
“以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李燕云苦苦一叹:“否则,她定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秦芷彤更是奇怪。
李燕云叹气后,将纳兰飘想得到肥皂配方,和细盐制作方法的事,与秦芷彤细细说了一通。
着一袭一尘不染白裙的秦芷彤,手执长剑,在厢房中来回走着,静静听着李燕云说着话,半晌后,她点了点头。
“照你如此说,她不是因为你是皇帝,才如此害你。而是想得到细盐制作法子,和肥皂配方,才用悲欢乾坤威胁与你。而我更好奇的是,她是何处为你下的此毒?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李燕云虽在此事上被纳兰飘当成了傻子,可他并不傻,当下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李燕云明白了她是如何给自己下的毒。
“有一次,善良的我被齐铭害的流落苗家村,双腿害疾,无法行走,是纳兰飘通过针灸和一些药,将我的腿医治好!当时她乃是报着目的性救我,说到底都怪我太过单纯了,本想好好感谢,可她却提出用细盐提炼法子报答她便可!——可细盐关切到天下黎民,我怎会答应她这个鞑靼国的人?”
他解释之时,还不忘记将自己夸一通,秦芷彤暗觉好笑,你善良,你单纯,世上恐怕就没有单纯善良的人了,这人的心也不知怎生长的,都这会了,还有心情说笑。
秦芷彤眉头皱了皱,忧虑道:“于是她说出了那威胁之言,说你定会求她?”
“是!”
“那倒是无妨,”秦芷彤放宽心:“你只需将细盐精炼法子,和肥皂配方……”
秦芷彤尚未说完,被李燕云一阵笑声给打断,他仰面大笑,忽地面色严肃:“姑姑,你太小看过儿了!这种事,过儿绝对不开玩笑——如今天下百姓大部分都用粗盐,鞑靼国和女真部,也好不到哪里去,让我用细盐法子,去换我的命,去造福她们鞑靼国和金国的人,这种事,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况且肥皂和香皂,能提升大宗的商道和他国贸易往来,你将这事看得太过简单了!”
不知死活的家伙,被李燕云说教一通,秦芷彤脸蛋发烫,可一想到他身上有悲欢乾坤之毒,别说不忍心反驳他,就算反驳,也是没有理由反驳。
“金国?”
“金国便是女真部,她爹纳兰隆多已经自立为国了,还称帝了!”李燕云脸色转冷:“我就不信,偌大的大宗王朝,就没有,可以医治好此毒之人!”
“即便医治不好,雨兮,容容、小婉、诗音、她们都怀着朕的龙嗣、朕就不相信她们怀的都是公主、朕若驾崩,她们肚子中的皇子,便是朕的接班人,继续完成朕的使命。朕,定要将金国灭掉,鞑靼国灭掉,朕不会去求她,永远不会——姑姑,过儿前来,多有打扰,告辞!”
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通,李燕云双眸微红打开厢房之门,走了出去。
你怎生如此执拗,倔的跟头驴似得!秦芷彤瑶鼻发红,蕴泪地美眸看着他的背影,‘当啷’一声,长剑自手中脱落,她柔若无骨地仙躯摇晃数下,粉唇颤抖嗫嚅几下,本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人各有命,天若让我李燕云死,那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李燕云边走着,边苦笑,只是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纳兰飘还不知自己是皇帝,也难怪秦芷彤当初说,如若被纳兰飘知道自己是皇帝,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可她不知自己是皇帝,又能如何,还不是中了悲欢乾坤之毒,怪就怪自己锋芒毕露了,太露了、否则她又怎会,以得到细盐精炼之法,给自己下这种毒。
天上厚云遮住了阳光,正如李燕云的心情般,愁云阴霾,压抑不已。
“龙施主,走这边,你走错了!”般若小尼姑走了过来,为李燕云引路:“怎生见你脸色不好?”
“你师傅不是说,不让你与老虎说话的么?”李燕云笑道。
般若撅着鲜润地红唇想了一下道:“我师妹秦姑娘,性子孤冷无比,据她说,她很少与男子说话,别说男子,即使对于女子,她也是话极少,能让她待见的老虎,定然也是个好老虎!”
与她并肩走着,听她清纯不已的话,看她可爱地样子,李燕云本想摸摸她的头,可一想到出家人四大皆空,手又缩了回来,环抱在胸前,微微一笑。
“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揩油?”般若道。
“是!”李燕云淡淡的回答,他内心沉重无比,也懒得去出言逗她。
怎生回答地如此直接,般若脸上一红,笑了一下:“谢谢你没有那么做,所以说,你是个好老虎!”
谢谢?李燕云转念一想,这妮子是该好好谢谢他,若在平时,不摸她个羞叫连绵,那就不是李燕云了,不过,好老虎?这个称呼倒是有意思,李燕云笑而不语,旋即微微一叹。
见李燕云沉默不言,般若道:“好老虎哥哥,你应该常来看秦师妹。”
“为何?”李燕云不解。
“我秦师妹太过孤独了,我们庵中,师姐妹闲时会聚在一起,研论经书,可秦师妹从不参与!”
也不知自己还能活个多久,李燕云强做微笑:“好老虎哥哥我尽量吧!”
“您慢行!”将李燕云送至庵门前,般若双手合十给李燕云鞠躬:“好老虎哥哥,愿菩萨保佑您!下次您来这里,我就不阻拦了。”
般若朝李燕云盈盈笑了一下,便关上庵门,下次?小尼姑啊,下次好老虎哥哥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了,李燕云摇头苦笑,内心惆怅万千。
“公子!”陆炳几个锦衣卫走上前来作揖。
这刚被般若送出门的‘好老虎哥哥’,刚一出门,就脸色转冷,看着陆炳道:“吩咐龙府林府那些锦衣卫,如若遇见前去谈生意的纳兰飘等人,一律抓进诏狱,如有抗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