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女真省与大宗乃是一体,尤其是免去五年赋税之策,小有成效,当下就吸引了不少大宗的人前来。
行人小贩走卒来往的路边,唯有此处热闹不已。
经过询问才知,这些人大部分是名落孙山的秀才,落榜之后,四处结伴游玩,散散心,如此便来了女真省。
摊位前除了摆着一张写着出题作诗,五百文一首的宣纸,还摆着一些青袍老者的墨宝。
青袍老者字迹浑厚有力,浑然天成,这才吸引了这些才子。
纳兰飘笑道:“这位大伯,何为出题作诗?又有谁来作?”
生得明艳撩人,肤若凝脂,玉颜天成的黄杉长裙纳兰飘,她刚拉着李燕云走近,就吸引住了这些才子的眼球。
果然!
李燕云暗哼,不管男人什么地位身份,只要是男人,都难逃美人关。
当然!
除了太监。
老者看向纳兰飘,和蔼笑道:“这位姑娘,这出题作诗呢,自当是有你们来出,老朽来写,写好之后,银钱归老朽,诗字自然是归于出钱者。”
这下李燕云与纳兰飘明白了,合着是卖字的。
这边说完,那边有个白衣书生笑道:“来,烦请老伯以功名为题,来一首小诗,作的好,在下给你一两银子。”
青袍老者捋着胡须轻轻一笑,取过白纸,稍一皱眉凝虑,便似有心得的眉头舒展开来一笑,提起毛笔在白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良久,一首以功名的小诗赫然出现在白纸上,字体苍劲有力。
白衣书生见此,朗声念道:“十年寒窗十年功,往冬春来各不同。金榜题名终无中,发鬓如霜如云融。”
寥寥四句话,道尽了天下才子书生的苦处。
此番念来,已有才子悄然落泪,苦叹摇头。
“好!写的好!”白衣书生心服口服地丢下碎银,一脸的无奈,此诗似也道出了他的酸辛。
真是没出息,今年不中,不是来年可以继续考的嘛!李燕云哈哈一笑,“诸位莫灰心,你们尚且年轻,有的是机会!”
本是安慰之言,可才子书生们朝李燕云打量一番,他们一个个都面露不屑。
他李燕云不但绸缎锦袍加身,还牵着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
此刻他在这些才子书生眼里,已然成了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纨绔子弟。
“像你这种人,你懂什么?”白衣书生道:“看你穿着就家道殷实,怎会理解我们这些人的苦楚?”
“就是!你不必考取功名,便可前途无量!”
“兄台,你说这话,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燕云冤枉不已,本来看热闹的,岂料竟然遭到了这些才子的鄙视和声讨。
老子前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在前世大学生也意味着是状元,竟然被你们给看扁了?
见他一脸的不服气,纳兰飘噗嗤一笑,谁会料到堂堂让百官闻之颤胆的一国之君,竟然在此处被他的子民书生给低看了。
怎么说唐诗三百首,他也会背,会背那也是本事。
“你若不服气,我们来出个题,你做首诗!”有个书生哼道:“若你能答的上来,我们就向你道歉。”
他们在李燕云眼里如蝼蚁般,至于他们道歉不道歉李燕云自然也不在乎,只是这些才子虽说未中榜,可他们寒窗苦读,心中自然还是墨水十足的。
仔细琢磨,自己整日要么与夫人老婆打情骂俏,要么处理国事,与他们比起这些来,那自己岂不是吃亏了?
正所谓好男人不吃眼前亏,不打无准备之战,要是盗用人家李白的诗,怎地说,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嘿嘿一笑道:“各位才高八斗的才子,恐怕高看在下了,我并非舞文弄墨之人,又岂会是你们的对手?”
他的话惹来一阵哄笑,他们似乎总算能在‘纨绔子弟’李燕云面前得意了一次。
这人气死个人了,纳兰飘急的在他腰间轻掐了一下,红着脸颊小声道:“你那么聪明,怎会不会作诗?还亏你是从小被满腹经纶的文臣教文弄墨的皇帝呢。”
“可我也没说我会作诗啊?”李燕云轻描淡写嘿嘿一笑。
青袍老者似看不惯这帮自诩为才的才子们,如此骄横。
况且人家本就没恶意,你们竟如此难为人家?
“这位小兄弟适才说的没错,今年不中还有明年,本无恶意,诸位何必以己之长,比其之短?”青袍老者站起身子笑道:“既然诸位才子这般对诗有兴趣,不如老朽来出个题,让老朽见识一下诸位才子的才华如何,老朽免费为你们写下——”
青袍老者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诸位书生的赞成,他们本就名落孙山,让乡里乡亲轻视,心里焦愁万分之下才外出游玩。
当下,更好借此扬眉吐气一番,找回颜面。
一时,这边更为热闹了,聚集了一些公子小姐,前来看热闹,莺声燕尔络绎不绝。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青袍老者朝李燕云拱手问道。
如今龙二一的名字,是不能再用了,无论在金国还是在大宗,龙二一国使公之名,只怕是路人皆知。
想起初遇秦芷彤时,自己自称杨过,眼下,他当即笑呵呵抱拳道:“嘿嘿,晚辈杨过是也!”
呸!纳兰飘好笑暗嗔,他说起谎来真是出口就来。
青袍老者笑道:“杨公子,倘若你待会有些许灵感也可参与!”
没待李燕云回答,一个书生讽笑:“老伯,还是快些出题吧,以在下之见,这位杨兄弟,怕是空有家财,却是无才!”
一席话来,更是惹的周围哄笑一片。
李燕云跟着嘿嘿傻笑着,浑然不在意,仿佛他们笑的不是他,而是旁人。
他忍得住,纳兰飘却是忍不住了,她银牙紧咬,正要上前理论,被李燕云紧紧拉住她的小手,冲她微笑地摇了摇头。
“傻瓜,我是陪你出来玩的,岂能为了一些自诩高尚的人伤了兴致?”
她心里一暖,明眸瞪了那些人一眼,这才撅着丰润地唇瓣朝李燕云点了点头。
这些对李燕云来说都不算事,能因为三言两语而动怒的人,恐怕就幼稚如童了。
在书生们的起哄声中,青袍老者无奈一叹,笑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出个题,老朽乃是大宗中原人士,在女真生活了很多年,很是思念家乡的乡亲,如此——老朽就斗胆以思念为题,诸位请作——”
题目一出,诸位才子摇头晃脑的想着。
那个白衣书生眼眸一亮,谦虚抱拳道:“老伯,在下有心得了!”
“哦?”青袍老者提起笔来:“才子请说,老朽来写——”
白衣书生轻走几步朗声念来:
“朝念暮想三更梦,
“日落月升心中渡,
“苦尽寒来终不见,
“泪沾衣衫也枉然。”
念罢,不时有人传出叫好的声音,就连周围那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小姐,有些都惊叫出声。
就连青袍老者也是捋须大笑,将他念下的诗写好,展示给周围的人看,叫好声一片,气氛热烈至极。
“好好好!”其中一个书生连说了三声好之后,赞道:“此四句,展露了思念的无奈和心酸,在下佩服之至,佩服啊!唐谢元兄弟,果然是满腹经纶,在下文康佩服!”
唐谢元拱手道:“让文兄弟见笑了!”
“不错,不错,好湿,好湿!”李燕云拍手:“原来阁下是叫唐谢元,不知是哪个谢?”
“哦,乃是谢谢的谢——”唐谢元彬彬有礼道。
靠,老子还以为是伯虎呢!李燕云干干一笑:“了解了解!”
瞅着一身锦衣长袍像是富家子弟的李燕云,文康心里就一阵不爽,哼笑道:“你这个富家子弟这下见识到我们唐兄文采了吧?”
“嘿嘿,那怎地说,也是唐兄的文采,而并非文兄你啊!”李燕云反驳道。
“哦?”文康脸色笑道:“可是不巧,在下正好也有一首关于思念的诗——”
说罢,文康为了打击李燕云,他闭着双目,摇头晃脑的念道:
“乡思何其苦,
“愿回当年时。
“荷枯叶落无,
“光阴留不住。”
他念完得意地看着李燕云,不过此诗照李燕云看来,怎生都差了点韵味,且越往后越似有跑题之势。
与唐谢元那首,简直差之千里,偏偏这厮,还自我感觉良好。
他这般念完周围寂静一片,显然没唐谢元的那首反响好。
更有人当看青袍老者写下展开后,就不满道:“文兄,怎地说唐兄的也是七字一句诗,你这五字的,简直是草率简单了些,且意境似乎还是欠妥。”
“就是,就是!”
周围看热闹的才子小姐们,一阵唏嘘,显然是不看好。
文康白脸通红哼了一声道:“别看是五个字一句的,这种五个字一句的诗,只怕这个杨过都做不出来!”
“那也比你强!”纳兰飘明眸饱含讽笑之意,语气不善的反驳:“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做过哪些大事,你可曾知道?要我说,你没中功名,还真是朝廷之福,否则也是个弄虚作假的官吏!”
“你,你!”文康有些难堪。
“无妨无妨,”李燕云将纳兰飘朝身后一拉,他朝前一步走狡黠一笑:“谁说我做不出来?我若以思念为题做的出诗来,烦请你当众亲自念出我的另一首诗来如何?就当是给本公子赔礼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