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日下,积雪渐化成清水。
自屋檐的冰凌上,一点一滴的落下。
青砖墙的宅院前,李燕云抱着虎儿嬉闹逗笑着,询问虎子适才在听些什么。
才知瞎子老者是在与虎儿讲故事。
一路上也知这俩人乃是义子义父的关系,宁挽香看在眼中,倒觉得二人跟亲父子似的,温馨万分。
一干人等看的眼中含笑。
父子二人说话之际,而一直尚未说话的老者白眉一皱,上次在李燕云来时,感觉有一个高手再此,当下却感觉又多了一人,这让他暗感生奇。
虎儿笑道:“爹,虎儿好想你。”
这话甚是暖心。
也不枉朕对你和你娘那么好了。
李燕云在虎儿腮帮亲了一口,先亲你一个,等会在亲你娘,他嘿嘿笑道:“爹也想你,你娘呢?”
“娘在做饭。”虎儿奶声奶气道:“对了爹,刚才这个丘老爷爷说他年轻时候可厉害了,丘老爷爷说他一个可以打八个。”
“原来前辈姓丘?”李燕云看了眼老者。
丘姓老者抚须一笑,似乎很得意。
李燕云哈哈一笑,跟怀里的虎儿笑道:“然后呢?”
虎儿道:“然后,丘老爷爷说,江湖上有个幽冥门的,没一个好东西,让我长大了要远离江湖,远离幽冥门——”
此言一出。
场面寂静万分。
在昔日就知这瞎子老头是江湖中人,更是从常无德口中得知,他失盲乃是因十年前高手震瞎的。
没想到,这丘老头竟然和幽冥门有瓜葛?李燕云笑脸一僵看向老婆婆,而老婆婆,她美眸猛然射向老者。
也只有丘姓老者浑然不知。
双眼失盲的他哈哈一笑道:“孺子可教也,可教也!”
“你这丘姓小辈为何胡言乱语?”老婆婆不悦道:“幽冥门何以得罪你,让你如此出言污蔑?!”
她美艳绝伦的玉面,冷若冰霜。
语气更是恰似玄冰。
“你叫我小辈?”丘姓老者哼笑道:“好大的口气,若按辈分,你怕是喊我爷爷都不够,得喊祖爷爷。”
老婆婆懒的与他废话。
她冷道:“说,你为何如此出言辱幽冥门?!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浑身杀意凛然。
连愣住的李燕云,他怀中的虎儿都觉得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你是何人?”丘姓老者面色严肃起来。
“何人?”老婆婆正色道:“我正是幽冥门的人!”
盲眼老者瞬间激动起来:“你,你是幽冥门的?”
他一拍躺椅,身子倏地如鲤鱼打挺般,飘起,几个跟头一翻,带着凌厉的手掌朝宁挽香打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导致都没反应过来。
手握地冥刀,身披红披风的宁挽香玉面一寒,立于原地的她单掌与丘姓老者的手掌对在一起,立时她头上的连帽被吹在背胛,青丝无风而飘。
清丽绝俗,貌美迷人。
此刻,身子悬空的老者。
他只感一股强劲的掌力由胳膊蔓延全身。
敢跟老婆婆动手?怀中抱着虎儿的李燕云怒道:“般若!”
般若反应过来,大眼睛圆瞪老者,娇叱:“休要伤宁姐姐——”
说罢,般若背后天陨剑震颤,她双目猩红,面色煞白,唇瓣如血,显然已动了杀意,似乎连周围的气温更寒冷了几分。
嘭!
一阵劲风轰然响彻。
正与宁挽香对掌的老者,他啊的大叫一声,身子如树叶般,随风而飘,被击飞数步之远,最后,后背撞在了柳树上。
树梢上的积雪,登时被震落。
可见老婆婆内劲之强悍。
老者忙捂着胸口,喷吐一口老血。
“就凭你?也能打幽冥门八个?”宁挽香道。
这一下子吓哭了虎儿:“爹,你让她不要打我丘老爷爷!”
李燕云正怒瞪着老者,听虎儿此一言,怒火沉下些许,有些疑惑,这平白无故的为何这丘老头一下这么激动。
而宁挽香则看了一眼虎儿。
“大人的事,小屁孩懂什么?”宁挽香瞪了一眼虎儿,没好气道:“闭嘴,不许哭!以后记住,不能因为对你好的人,他就是好人,懂不懂?”
虎儿一个激灵,忙止住哭声。
她又看向丘姓老者:“说,到底为何出言辱我们幽冥门?”
“老婆婆稍安勿躁,”李燕云放下虎儿,虎儿忙朝老者跑去,李燕云道:“前辈,无论你与幽冥门有何瓜葛,实属与她无关呐,实不相瞒,她叫你小辈,也是理所当然。”
“你看着也七老八十了,而她你别听声音,或是看面相——哦,你看不着,反正她看似是二十多点,实则是一百四十一岁啊!”
听闻,宁挽香斜目看了李燕云一眼,补充道:“一百四十二。”
“嗯!”李燕云点头:“而且,老婆婆她是第幽冥门十二代掌门人,如今的幽冥门的人,都得尊称她为师祖。”
虎儿正蹲在老者面前询问老者有没有事,老者轻抚着虎儿的头,看似老者也并非是穷凶极恶之人。
听完李燕云的解释。
老者脸色一惊,不可置信。
有气无力道:“她,她一百四十一岁?此言,此言何解?”
如若真这般,她喊自己小辈倒也正常了。
李燕云朝貌美迷人的老婆婆看了一眼。
旋即无奈一笑。
这才将她百年前受制于太阴玄经残卷弊端,不得不利用冰心诀假死冻龄的事,与老者娓娓道来。
见老者脸色阴晴变幻不定。
更是吃惊万分。
李燕云耐住性子道:“只是不知,前辈你和幽冥门到底有何恩怨?”
老者哈哈大笑,面色几分凄然:“二十年前我正是受她们门主,烈焰凤凰那个老妖婆所震瞎了双眼,老者岂能不恨?”
二十年前?烈焰凤凰?李燕云一怔。
如今幽冥门门主,乃是紫仙,看来烈焰凤凰定是紫仙的师傅,更不可能是紫仙,二十前怕是紫仙连毛都没长齐,而且那会估计都没有紫仙。
李燕云又问:“那为何震瞎前辈的双眼呢?”
老者冷哼一声:“那老妖婆非说老夫轻薄她们门中的弟子,当时老夫路过酆都的一池温泉,见泉水清澈,于是脱衣下去沐浴一番。”
“岂料,老夫正泡的颇有兴致,几个姑娘刚好赶到,老夫衣不遮体,自然要躲。”
“没毛病。”李燕云点头。
老者背靠着树,继续道:“于是老夫,就找了个水草多的地方躲避,谁曾想,那几个姑娘说说笑笑间,也下了温泉——”
老者满脸苦色。
李燕云双眼圆睁,这得多好的运气,可以偷看别人洗澡,娘地,老子怎地没遇到呢。
李燕云奇道:“后来呢?”
“后来?”老者哼道:“那个烈焰凤凰的老妖婆,也随后赶到,她功力不凡发觉了老夫在场,说老夫是故意偷看她弟子洗澡。”
老者一脸苦恼,恨恨道:“老夫当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就与老夫动起手来了——”
“那老妖婆掌法犀利,十分了得,老夫打她不过,被她一掌朝面门打来,说废掉老夫的双眼,结果……”
他没说下去,重叹一声后道:“老夫真是倒霉,被她冤枉不说,还白白瞎了一对眼睛!”
他仰面朝天怒吼:“老夫的眼睛啊——”
李燕云叹道:“前辈,不过,该说不说的,她们洗澡你确实也看到了,的确不——”‘亏’字还未出口,他忙改口:“哦,晚辈意思是说,晚辈对你的遭遇是深感同情。”
老者又恨恨道:“所以,岂能如此算了?老夫岂能被她们白白冤枉?老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盘踞她们幽冥门,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老夫将她们一名弟子——”
不知是内伤,还是怎地。
老者咳嗽俩声,没说下去,一时脸红脖子粗的。
李燕云眼睛一亮:“怎地关键之处停下了?后来的前辈?快说,晚辈身后这些弟兄……算了,我爱听,你快说——”
此刻。
丘姓老者情况似有些不妙!
他大口吐着气,脸色煞白:“罢了,陈年……陈年旧事,都过去了!”
说罢。
老者朝宁挽香所站的方向。
抱拳道:“这位前辈,晚辈,晚辈适才不知原因,多有得罪了。”
“你的态度我很满意,即是误会,那就罢了!”宁挽香仰着白嫩俏丽的玉面:“那烈焰凤凰,也属实是我的门下弟子,作为她师祖,我也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她趾高气昂,冷面如霜。
恰似女王般,气场十足。
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跟一个貌美的姑娘自称晚辈,看上去略显滑稽,偏偏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幕让李燕云瞧的好笑。
“爹,快救救丘老爷爷吧。”虎儿道:“他平时待虎儿可好了,我们给他找郎中好不好?”
怎地说也是误会,误会解开就行,李燕云当即让般若用经络百解为丘老者化解一番。
几番下来,老者面色红润起来。
被几个锦衣卫扶在躺椅上的老者,深呼了几口气后道:“杨小子,那常无德你可见到了?”
说到昔日去姑苏城穹窿山,为了对付那迷魂草,还得多亏这个丘老头指点前去找常无德,李燕云哈哈一笑,与他说了一些来龙去脉。
可当问及当年老者月黑风高的夜晚,究竟做了什么。
老者就是闭口不言。
既然他不说,李燕云也懒得追问,后来与他随便说了几句话,李燕云便抱着虎儿,带着宁挽香和般若,进了院子。
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晾衣架上还晾着被褥。
烟雾缭绕的厨屋中,穿着朴素碎花裙,脑后挽着发髻的女子正在灶前翻炒着锅内的菜肴。
翻炒几下,便将菜肴装盘,她妙身一动一晃间,身子如柳条摇曳。
丰臀扭拽,婀娜多姿。
“娘!爹回来了。”
李燕云怀里的虎儿轻叫一声后,那女子娇躯一颤,急急转过身来,白嫩地瓜子脸尽是欣喜,柳叶眉下凤眼瞬间蕴泪,挺翘的瑶鼻下,小嘴弯成了月牙。
唇红齿白,五官分明。
芙蓉玉面,娇美迷人。
将虎儿放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看了看不远处的老婆婆和般若。
李燕云笑道:“去,跟院中的两个漂亮姐姐玩!”
“好,那你呢爹?”虎儿道。
“爹和你娘玩!”李燕云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