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夏鼻头动了动,顾不上装无辜小猫去挑衅对面儿俩倒霉蛋了。
——唉,撞上我福尔摩斯喵,算你倒霉。
蓬松雪白的尾巴圈住郭朝明脖颈,整只猫窜到他身后,雪白猫爪儿勾住衣襟,肩颈间探出个小小的猫脑袋:“他有枪。”
白夏夏伸出尖厉的指甲,用很浅不会挠伤郭朝明的力道,划过他脖颈。
异变突起,双手抱头的光头壮汉在蹲身刹那,左手臂青筋暴起,几乎是跟王鹏前后脚掀翻了大木桌子。
劈头盖脸朝着对面的警察砸去。
“tm白老二,老子被你害死了!”光头壮汉手按在裤兜,返身冲向围墙。
他完全不怕警察手里的枪。
常年跟他们打交道,白老二这些人心里头都明白,除非万不得已,警察不会开枪,顶多朝天示警。
现在没摸透光头壮汉的身份和过往经历,小方心有顾忌,顶多射伤光头壮汉了事,不会要他性命。
是以,这家伙压根儿不带怕的,又丢不了命,能跑就跑,跑不了被逮回去就是了。
光头壮汉刚跑出两步,肩膀落下只粗糙有力的手。
手指捏住光头壮汉肩胛骨,如铁钳般的力道叫光头壮汉挣脱不了。
他立刻右手探入裤兜掏枪,郭朝明几乎与他同时按住枪柄,两人相互角力,光头壮汉涨红了脸,手臂青筋暴起。
眼看无法拔枪,光头壮汉立刻反身肘击郭朝明心口,郭朝明动作比他更快。
似幽影贴近,光头壮汉脖子被郭朝明手指掐住。同时,郭朝明猛地向后翻倒,带着光头壮汉一同背翻摔地。
光头壮汉没想到郭朝明力气如此大,动作慢了一拍,郭朝明扣住光头壮汉右手腕儿,夺枪起身。
“你……”光头壮汉还想挣扎,被郭朝明打了打了一拳。晕晕乎乎的,眼前冒着金星站起来又摔坐倒地。
刹那,后头警察们蹿上前,按住光头壮汉,上手铐!
“郭队厉害,你怎么看出他裤兜里有枪的?”这院子灯光昏暗,只在门口挂着瓦数不大的灯泡。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偏生郭朝明能第一时间制住这人,还看出他有枪。
郭朝明笑了笑,没说话。
“全部带回局里。”
小方对郭朝明的感谢真是如长江之水绵延不绝,就差没在郭朝明跟前哭出来了:“郭队,这次多亏你!”
“老廖没了,这俩货要跟着跑了,李队非弄死我不可。”李队领着队里精英和部队支援的人去收网,小方带人留守。
这些日子疯狂加班,大家精神都是紧绷。小方留下来,不免放松。毕竟,多日劳累后终于得了个休息的机会,大家伙儿都挺放松。
谁也没想到,老廖能引这么多人来。
走私犯而已,你落网了。就算是头目,走私集团里也不一定有人会冒着跟警察作对的风险来劫人。
人拐子就更不可能了。
李爱国留了人下来,只是以防万一。毕竟,老廖他们还是挺重要的,且李爱国一直觉得老廖有秘密,可以深度挖掘。
这不,还没挖呢。矿直接被炸了,那叫一个心狠手黑不留情。
“这群王八羔子,居然连疾风都给药倒了!”显然,他们准备了很久。提前把警犬弄昏,这是担心在病房里留下气味,被嗅出来,造成麻烦。
“……疼死了。我伤口裂开了,不行,我要去医院……我要看大夫!”王鹏冷汗涔涔,刚被铐上手铐,整个人突然脱去力气,狼狈地摔在地上,仰面瘫着。不知是真痛成那样,还是不肯起来。
白老二左胳膊还打着绷带,也满脸痛苦。绷带渗出了殷红血迹,嘴巴颤抖着,哽咽:“我旧伤复发,也得去医院治一治……”
“你们他妈的……”小方恨不能抬脚踹烂那两张脸,白老二低着头:“嫌疑犯也有活下去的权利,我这胳膊都快断了……”
“那是你们自作自受,活该!”小方没好气地嘲讽,“怎么没疼死你们?跑的时候没想到伤口会裂开?”
王鹏和白老二明显是故意的,不想回局子,要去医院。
最后,被拖去警局的只有光头壮汉。这汉子愤恨地咒骂声一句接着一句,对警察根本不在意。恨不得掐断白老二脖子,被拽走也只盯着白老二看,还是叫警察给硬生生扳回脑袋的:“白老二!你这乌龟王八蛋!有爹生没娘养的孬货,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他妈的!
光头壮汉老心酸了。
他窝在这儿好好的,啥事儿,最近乖巧得啥事都不敢坐。
生怕招惹麻烦,还特意给自己弄了个户口。
好嘛,锅从天上来。
神兵天降,一波带走。
悄悄地,他来了。带来了组织爱的关怀,成功带走了我。
倒霉催的被连累就算了,娘的!白老二和王鹏借着伤还能窝医院,就他一个给带回局子里……简直人间惨剧!
光头壮汉也想躺地不起来着,给小方来了句窝心脚,旁边郭朝明幽幽一句:“王鹏老二裂了,缝了针的。白老二胳臂粉碎性骨折,你想陪他们,也成。自己选一样?”
光头壮汉麻溜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跑路都没现在利索:“警察同志,一切听从您的指挥。我觉着局子挺好的,瞧我就一点皮肉伤,别给国家浪费钱了。”
“快快快,咱们赶紧去派出所——”光头壮汉扯着跟他锁在一起的警员,迫不及待地要回派出所——妈的!这是哪里来的杀神,我还是去派出所比较安全。
临走前,光头壮汉甩给王鹏他们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祝你们好运。
“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瞧见没?”擒获犯人后,郭朝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二货样:“你要引以为戒啊!”
白夏夏歪过脑袋:“??”我吗?
波斯猫被郭朝明提到跟前儿,猫脑袋被迫抵着郭朝明的额头。
郭同志严肃认真地教训:“狐朋狗友不能交。你瞧,这不就锅从天上来,成功把自己送进去了?”
啧啧,送货上门啊简直!
“?”跟猫有关系?白夏夏鸳鸯眼茫然,然后,猫明白了——这家伙还惦记着小巷子里的事儿。
锲而不舍想要切断白夏夏成为霸总喵的美梦。
“你做梦!”
猫抖了耳朵,耳朵里最长的两捋毛毛跟着飘起来:“有梦想的猫才是了不起!”
猫爪抗拒地推远近在咫尺的大脸。
小方很想把王鹏就地送火葬场,顺便把骨灰盒一块买了。
他买一送一,跳楼大减价。
可是,还真不能。
毕竟,嫌疑犯是有人权的。监狱里的犯人都能无偿身体检查给做手术呢,何况这俩只是嫌疑犯。
“郭队,谢谢!”
“多亏你追出来,不然,咱们今晚就犯下大错了。”
“能保住两个人犯,也算将功补过。”
郭朝明瞅一眼波斯猫,笑了声,没说话。
白夏夏正趴街边瞅花坛里的另一只猫咪,那猫儿凄厉惨叫,像炮仗似的横冲直撞向白夏夏。
“咪呜咪呜咪呜咪~”
“喵——”雪白波斯猫吓得炸了毛,三两下跳回郭朝明身边,贴着他裤脚一副怕怕的小模样。
“果然是个没用的。”郭朝明弯着腰,街灯照亮他带着笑的脸,扶着膝盖轻轻弹了猫的圆脑袋:“这就被吓住了?没出息!”
白夏夏是被那猫凄厉像婴儿哭泣的叫声喊得渗人。唉,明明她自己也是那叫声,听别的猫叫还是阴森森的。
受不了。
“喵~”赶紧爪爪搭上兵哥哥有力的肩膀,蹭个怀抱——嘤嘤嘤,安全感爆棚。
9点多的城市街道还是热闹的。
乘凉的、打牌的、疯跑的孩子们嬉闹着,喧嚣吵嚷。
郭朝明一行人走在街上很显眼醒目,特别是队伍中间压着两个血呼啦穿着病号服的家伙。
“哎呦,那俩不是只刚从对面跑过来的吗?这是……犯事儿了?”
“可能是,瞧那副凄惨模样。要不是犯事儿,哪儿能给弄成这副狗样子!”
这年代,大家对警务人员的敬畏恐惧大过亲近尊敬。
大家从骨子里畏惧跟他们打交道,有的人说话声音都低了不少,只敢远远瞧着。
部分乘凉的人刻意往后退开,担心挡住郭朝明他们的路。
“你们瞧……那最前头的同志肩上趴着只猫。”
“瞧着真漂亮。是只波斯猫哎,我听说,这猫可贵呢。”
“……出去抓人还带着猫?”
白夏夏听见了对自己的赞扬,欢快甩起小尾巴,差点儿打到郭朝明鼻子。
“下去!自己走!”这猫反了天了,拿他当轿子坐。
白夏夏抱住郭朝明脖子,斜眼儿睨向这过河拆桥的家伙,“王八蛋!没我你能雄赳赳气昂昂,厚着脸皮在这儿接受别人的感谢吗?”
早灰头土脸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了,到头来,放跑了犯人,啥也没逮住。
郭朝明一眼就读懂了这猫的意思,没办法,那小猫脸儿透出的骄傲都快溢出屏幕了。
就差说:还不快给朕献上膝盖,你这个渣渣!
小废物!
郭朝明:“……这也不是你骑我的理由!”
“得加钱!”
街道边聚集的人瞧着郭朝明他们远去,有个中年男人阴阳怪气地说:“整天大爷似的作威作福,也没见他们干什么好事儿。”
“这两年爬手拐子四处跑,还有拦路抢劫的。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也不见他们干点实事儿出来,治安一年比一年差。”
“上回我钱包在火车站直接叫人拽走了,在派出所等了大半个晚上,都没见人!第二天才有个刚入职的小年青儿来记笔录,叫我等着。”
“等大半年什么消息也没有,一群尸位素餐的王八蛋。”
“说的就是!咱们这日子可真是不好过。扒手小偷也就算了,还有那群游手好闲的混混,政府也不知道给治一治!乌泱泱的一大帮子跟邪教一样,每回从我家门口过,吓得我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