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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娘子山里汉 福运娘子山里汉 第15节

对于自己的婆婆,她一口一个死老太婆的称呼,村里人竟然见怪不怪的样子,可见是浑惯了的。

把老娘抬到土地庙的主意就是马氏出的,谢寡妇明知道跟她说不管用。

“谢昆,你今天真要把咱娘扔出去,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那是咱娘啊!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操持大,小时候你生病,镇上不给看,几个郎中都说救不活了,娘背着你走了十几里夜路去县城,你都不记得了?你不能有了媳妇就不要娘啊!”

谢昆低下头,不知是被人群里的议论声臊得,还是良心终于冒了点头。

马氏被谢寡妇无视本就气得要死,见那么多人还对她戳戳点点的,直接就开始撒泼。

她左右开弓,劈头盖脸往谢昆脸上一顿招呼,边打边问“你说,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是要你娘还是要媳妇?今天我和老太婆只能留一个,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躺在地上的谢老娘看儿子被打,嘴努力张合,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眼泪从浑浊的双眼滚了出来。

谢昆任打任骂就是不吭声,倒不是真舍不得老娘,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那是他娘,天天闻着屎尿味也让人恶心的慌。但是他又怕名声不好听,不敢直接当着人前说不要老娘的话。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马氏扑通躺在地下就开始满院子打滚,还差点滚到季妧脚上,这泼妇形状把给她惊得目瞪口呆。

滚够了,她又开始哭天抢地“你个没良心的谢昆啊!从嫁到你们家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没日没夜伺候你们爷几个还不够,你们还想我当牛做马伺候那死老太婆啊!难道你们谢家只有你一个是从她肚里爬出来的!别的都死光了!”

她话里话外骂谢寡妇,有个大娘看不下去,就劝道“秋萍也不容易,她死了男人,又有几个孩子要养活,再说她不也经常过来……”

马氏呸了她一脸“我家的事,要你操什么闲心!是不是你儿子也跟她睡过!”

“你!”那大娘气得发抖,旁边有人道,“她就是个不通人气的,村里谁不知道?他家的闲事咱们看看就好,少管吧,管不了。”

马氏就像没听到一样,接着哭上了。

“你当初精穷我都没嫌弃,人家镇上有钱的来聘我都没嫁,死心塌地跟了你,我是瞎了眼了啊!你到现在还拿我当外人,和你姐一块欺负我啊!好!我走!你守着你那瘫子老娘过去吧,端屎端尿擦身洗脸也别嫌烦,我不耽误你做个孝顺的好儿子,你也别要老婆了!”

马氏从地上爬起来就冲进屋,紧跟着里面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谢昆一下子慌了,生怕媳妇真收拾东西回了娘家,忙就要跟进去。

谢寡妇扯住他,被他一把甩开,还跺脚朝她吼“都是你!你要是把娘接走不就没事了吗?那是我娘就不是你娘,你尽尽心咋地了!就非得这么斤斤计较?总之你今天要么把人接走,要么自己赶紧走,以后别来了,也别管我们把人送到哪!”

谢昆进屋后,屋里很快没了动静,这两口子明显打定主意不出来了。

围着的人七嘴八舌劝谢寡妇。

“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娘被抬到野地去,你委屈点,把人接走吧。”

“你公婆都不在了,也没人会说闲话,你家里几个孩子也都大了吧,平时你出去做工,他们也能帮你伺候着……”

“谁让你弟浑呢,你就受点累……”

这不就是谁闹谁有理,谁浑谁有理吗?季妧听的都替谢寡妇憋气。

要论孝顺,谢寡妇一个外嫁女已经做的足够了。

反观谢昆,房子和田地都由他继承了,却把养老的事推给姐姐一个人,根本不考虑守寡的姐姐日子过得有多难。

而且这个姐姐还是从小把他带大,他娶媳妇的钱都是姐姐出嫁给他换来的。

季妧把沉默的谢寡妇拉到一边,低声对她道“谢姨,我有办法让他俩不敢把人扔出去。”

第24章 闹个大的(加更)

大周律法有规定,凡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控告子女不孝,官府必须立即受理。

“不孝”罪可是十恶之首,尤其对五服之内的亲长,若发生谋杀、殴打、詈骂、诅咒等行为,便与谋反、谋叛等同,视为不赦的死罪。

谢昆和马氏的行为,够他们死几百回了。

但季妧本意是想帮着解决问题,并不是为了把人给弄死,即便那夫妻俩再可恶。

好在还有一条补救措施——若情节不算严重,且父母愿意原谅子女,子女也有改过之心,可以不必治以死罪。

不过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且官府还会不定期派人走访,也就是以观后效的意思。

这简直就是现成的威慑武器!

当初季连柏几次提分家,康婆子就是以去衙门控告他不孝来要挟。要知道这种案子告到县衙,那基本是一告一个准。

只不过乡下人大多不懂这个,且畏官如虎。在他们眼里,官衙是会吃人的,见官更是不光彩的,本分清白的人家一辈子都用不着见官。

更何况,谁又真忍心把儿女告上公堂呢?

所以虐老事件屡见不鲜,那些老人宁可忍着挨着,实在熬不住了,就去找里正,而里正和稀泥的方式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就好比谢昆夫妻这种完全不知孝字为何物的,就算一时被逼着低了头,等里正和谢寡妇一走,他们还不知要怎么变本加厉的作践谢老娘。

依季妧的想法,要闹不如就闹个大的。

告到县衙挨一顿板子再说,之后谢老娘再帮着求情,母爱体现了,威慑起到了,最重要还有长期监督的作用,让他想犯也不敢再犯。

谢寡妇听了她的建议,直接摇头“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弟……我娘也不会同意的。”

季妧就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有些无力“就是因为吃准了你们这种心思,他俩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我娘一辈子为儿女操碎了心,尤其是我……”谢寡妇蹲下身替老娘擦眼角的湿痕,“胡大山刚死那两年,全靠我娘偷摸送些粮食接济,我和几个孩子才没有饿死。她还不敢捡白天,怕那两口子看见了又闹,一双小脚,夜里来夜里去,连口水都喝不上我的……如今她老了、不能动了,他们没有人心,不愿意管,我哪能再扔下她不管。”

谢老娘“啊啊”两声,一只枯瘦的手颤巍巍抓住谢寡妇的,眼泪长淌。

虽然这样一来未免太过便宜了谢昆和马氏,但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季妧一个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谢寡妇本想找一辆牛车把人拉回大丰村,季妧直接喊来了谢大叔。

骡车停在门口,季妧把采买的东西归置到一边,将席子铺在空出来的地方,谢大叔帮着把人抬上车。

谢寡妇进去给老娘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出来了,谢昆和马氏从头到尾问都没问一声。

回到大丰村已经是傍晚时分。

趁谢寡妇在屋里安置谢老娘的空当,季妧拿了十个铜板给谢大叔。

谢大叔可怜谢老娘遭遇,先是不肯要,见推搪不过,直说太多了。

季妧硬塞进他手里,这一路他帮着忙里忙外的不说,回程还得摸黑赶路,哪能真让人空手来去。

等谢寡妇拿着钱出来,谢大叔已经走了,就猜到是季妧破费了,非要把钱塞给她。

这下换季妧连连摆手了“谢姨你先别跟我客气,我麻烦你的地方还多着,你看!”

她指着刚从车上搬下来的那堆东西。

谢寡妇之前全副心神都在老娘身上,这才注意到她竟买了这么多东西,又是精米白面,又是猪肉油盐,还有布匹、棉花……

“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季妧知道她是想问自己哪来的钱,又不便出口,便把卖方子的事直言相告。

谢寡妇听后,一脸“难怪”的表情。

“不过也不奇怪,你娘一直是个能人。”

她以为方子是卫氏留下的,季妧自然乐得有这样的误会。

“那个……谢姨你也知道我针线不好……”季妧有些不好意思,“缝被子和棉衣的事,就麻烦你了。”

好在原主也不擅长针线,不然还真不好办。

谢寡妇就瞪她“麻烦啥麻烦,你这点也和你娘一模一样,净说外道话!”

季妧也不谢了,就在一旁抿嘴笑。

不过谢寡妇翻了翻就开始皱眉“你做两套衣服哪能用得着这么多料子?”

“不小心买多了。不还有良子哥、大成和细妹、小安小花他们,还有谢姨你,咱们都做几身新衣裳穿穿。”

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谢寡妇用自己衣裙改小后的。谢寡妇总共也没几件好衣裳,几个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想找件不带补丁的都难。

“他们有得穿就不错了,还穿啥新衣裳?你就是乱糟派!以后日子还长,用钱的地方多着,就你手指缝张这么大,再多的钱也禁不住花!总得替以后打算打算……”

别管她怎么数落,季妧任她说,也不辩驳,反正买都已经买了,总不能搁在那落灰。

谢寡妇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没听心里去,心里一面替她心疼钱,一面又替卫氏欣慰。

卫氏养了个好女儿,人家对她半分好,她都念着,还十倍百倍的来还。

听到有新衣服穿,胡大成和胡细妹带着小安小花也围了过来,但他们的目光一下子被衣服以外的东西吸引住了。

对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什么都比不上一块肉带来的诱惑和冲击巨大。

“小妧姐,这、这肉是给咱们吃的吗?”胡大成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块大五花。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小妧姐才给他们吃了糖球,麦芽糖的甜味在嘴里化开的时候,他还觉得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可现在又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肉,还是那么一大块!

胡细妹要矜持些,但也忍不住满脸雀跃。她已经不记得家里上一次割肉是什么时候了。

就连小安,嘴里含着没化完的糖球,小短手也跟着指“又、又……”

“瞅你们那点出息……”谢寡妇到底没骂下去,几个孩子馋成这样,还不是她没能耐。

看几个孩子刚才还兴致勃勃,这会跟霜打了似的,季妧故意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是吃肉的时候啊,那咱们先不吃了。等什么时候得到了恩准,咱们再吃好不好?反正天凉,也放不坏。”

“那要是放坏了呢……”大成小声嘀咕了一句。

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又一起去看谢寡妇。

谢寡妇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板脸丢了句“我管不着你们!”就抱着几匹布进屋了。

胡大成和胡细妹哪能不知道自己亲娘的脾气,这就是允许了的意思啊!

他们高兴的手舞足蹈,在院子里又蹦又跳。

今晚就能吃肉了!

第25章 猪油渣炒萝卜丝

当天晚上还是没能吃上肉。

胡良早在她们回来前已经把饭做好,搁在锅里热着,端出来就能吃。加上时候不早了,跑了这一天也累的不行,大家凑合吃罢就各自歇下了。

谢寡妇那屋比较小,修的是窄炕,睡她和谢寡妇胡细妹三人都不宽敞,如今又多了个谢老娘,就睡不下了。

硬挤了一夜,季妧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就得让谢姨帮忙把被子缝好,她也该搬回破窝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