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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娘子山里汉 福运娘子山里汉 第17节

“娘,你怕是都不知道那贱丫头手艺这么好吧?那炼出来的油渣,那下的面条,俺可是见都没见过,隔着墙光闻都知道好吃……”朱氏边说边比划,没注意口水都滴到了袖子上。

康婆子嫌恶的瞥了她一眼,她才用手胡乱抹了一把。

“娘你说说,那死丫头哪来的钱吃肉?别不是有人背地里贴补她吧?”

朱氏说这话时,眼睛直往大房几个身上瞅。

季连松和杨氏的头垂的更低了,季明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康婆子却没被朱氏带歪。

并不是说她有多信任大房,而是量大房也没那个胆子。而且大房的钱都被她搜刮的干干净净,别说买肉,买根鸡毛都费劲。

“那总不能是谢寡妇?她家穷的那个样,怕是几年都没闻过肉腥了,咋突然就富了,不仅吃肉,还吃上白面了?”他们老季家平时吃的面条都是杂粮擀的!

朱氏恶意的下了结论“肯定是谢寡妇最近又睡了不少男人!”

“你个破嘴叨叨啥,没看到孩子都在!”康婆子的怒火虽然被这一打岔消了不少,但对着朱氏依然没好气。

不过朱氏说的也正合她心中的猜测。

那丧门星有啥能耐她一清二楚,凭她自己想吃肉?下辈子吧!谢寡妇那个臭,真够不要脸,张开腿换肉吃,也亏她们吃的下去!

朱氏撇了撇嘴“我还不是替贱……妧丫头担心,她长时候在谢寡妇家住着,将来怕也是个卖的!那丢得还不是咱家的脸?”

“她早不是季家人了,跟季家半分钱关系都没有,用得着你操闲心?”康婆子阴着脸端起饭碗,“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这就是可以吃饭的意思了,其他人也都跟着端起碗。

康婆子不愿意再提那个丧门星添恶心,可是朱氏的目的还没达到,又怎会甘心?

她眼睛一转,轻轻掐了季明茂一把。

季明茂哇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用两只胖手揉眼睛“我也想吃肉、我也想吃肉!丧门星都能吃上肉,四叔来家也能吃肉,凭啥不给我吃……呜呜呜……爷奶你们偏心……”

母子俩配合的不要太默契,显见是朱氏早就教好的。

从康氏发作起季庆山一直没说话,他早就看不上三儿媳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毛病,想着借机让康氏教训一下也好。

不过当朱氏说出“都是季家儿孙”的时候,他就眼皮一跳,这不是暗指他和康氏只偏疼老四吗?

果然,小孙子季明茂直接就把话喊了出来。

而且,堂上竟没有一个人喝止他。

季庆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其他几房因为供老四有了嫌隙,若不及时补救,进一步就是生怨了,怨恨一生,这个家还不得四分五裂?

季庆山咳了一声,把季明茂唤到跟前,摸了摸他的头“谁说爷不疼你,我乖孙想吃肉,让你爹明天就去镇上割,割一大块!”

“噢噢噢!吃肉了!吃肉了!”季明茂立马拍手欢呼起来。

康婆子就像被针扎了一般,尖声道“当家的!哪还有钱割肉!你忘了老四……”

“老四什么!”季庆山暗暗瞪了她一眼,“没有老四咱们就不吃肉了?让割就割,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当心几个孩子说你偏心。”

康婆子才意识到她险些嘴快把那三十两的事给说出去。

老头子的意思无非是怕惹了几房的众怒,到时候都不愿意挣钱供老四念书。

这又何尝不是她的顾虑。

“吃吃吃,你们干脆把我这把老骨头啃了算完!”她气突突的起身,摔帘子进了东间。

朱氏才不管她甩不甩脸子,能吃到肉就好!

她拿起筷子,又开始在菜盆里翻搅起来,还不忘招呼别人“爹你快吃啊,菜都要凉了!大哥大嫂,你们咋不动筷子……”

季妧并不知道因为她吃了一顿肉的缘故,竟惹了康婆子朱氏等人诸般猜测,还在季家内部掀起了一场小风波。

她这会正兴致勃勃地看人弹棉花。

弹棉花的工匠是从邻村请来的刘师傅,祖传下来的手艺。

不过他并不是完全靠这个为生。春夏两季,忙完庄稼地里的活,还会打些别的零工,进入秋冬才开始走街串巷上门给人打棉被,天气越冷生意越红火。

弹棉花免不了棉絮乱飞,所以地点就选在了院儿里,地上铺了一大块旧布单,上面是宽大的案板,棉团就摆在案板上。

第一道工序是“弹花”,几个小孩都好奇的围在一旁,包括季妧。

老实说,这种古老的行业她还真没见过。

她怕沾上棉絮不好洗,就用布把头严严实实包了起来,只露俩眼睛,看上去别提多逗人。胡大成和胡细妹从刚才开始就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小安小花两个跟屁虫,啥都不明白也跟着笑。季妧翻了个白眼,作势要敲他们,几人才老实下来。

只见刘师傅背插一根弯竹竿,手持一把大弓,弓系在竿顶上,吊在他胸前。他一手执弓,将充当弓弦的筋绳贴近棉团,另一手挥动木槌,频繁且轻重均匀的敲打筋绳。筋绳因震动而触及棉团,杂乱的棉花被震松扬起,棉丝在空中翩翩起舞,宛如朵朵白云飘飞。

一时间院子里被“帮帮帮”的敲击声充斥着,节奏明快错落有致,像是到了民间乐器大演奏的现场。

不多久,棉团被弹成了松软的棉絮,可以牵纱结网了。

先在地上摆放一个铺床,铺床边框为短小竖立的竹条,密密麻麻宛如矮小的竹篱笆。用红、白棉线绕在竹条上经纬相交织成网状,然后将所需棉絮层层叠叠铺设在已结上棉纱网的铺床上,直至铺成厚薄均匀的整床棉絮。

至于“轧花”,就是用一块外形类似于农家大锅盖的轧板,在蓬松的棉絮上用手或人站上去来回旋转按压,反复多次,使棉花与纱网相互纠缠,将棉絮轧紧轧实。

看到现在,好像也就这一步比较容易上手,几个小孩都跃跃欲试,结果连轧板都拿不动,只能望棉兴叹。

做好一面后,翻转棉花弹另一面,把之前的步骤再重复一边。

接下来再次用棉纱线纵横交错地结网,这一次是在棉絮上面结网,以保证棉絮不露出来。

再之后就是锁边,也就是用棉纱线将棉絮边缘细心联结起来,以防止跑棉。

如果是成亲用的棉被,往往在锁边之前还要用彩色的毛线在棉纱上编出样式各异的图形。

刘师傅问季妧要不要来个大双喜,季妧连连摆手,那副囧样把谢寡妇几个笑的不行。

院子里笑声阵阵,院子外面,朱氏又踮脚看了会儿,悄没声的回了季家。

第28章 搬回破窝棚(加更)

一床棉胎从弹花到最后收尾,大约要花一天时间。好在刘师傅还带了他大儿子当助手,忙碌了两三天也就差不多完工了。

接下来是谢寡妇家的“旧翻新”工程。也就是把旧被子拆掉,先清除兜住棉条的棉纱网,然后将使用时间过长而板结的棉胎,重新弹成松软的棉絮。

季妧本打算把棉花分一半给谢寡妇,让她家也打几床新被的,谢寡妇却硬是不肯,直说旧被又没坏,重新弹弹还和新的一样,扯来扯去又扯到她不会过日子上。

季妧连忙转移话题,询问刘师傅,一问之下还真是。

乡下地方,从入秋开始就有人家陆续将旧棉絮拆散,重新弹花做成蓬松温暖的棉被,以迎接寒冬腊月的到来。他们生意这么好,一大半都来源于此,反倒做新被的少之又少,毕竟棉花的价格摆在那。

算下来季妧总共弹了六床棉胎。两床十斤的冬被,两床六斤的春秋被,还有两床四斤的铺底。

谢寡妇说她那窝棚里没有炕,还让她把冬被改成十二斤,季妧死活没同意,十斤的翻身都困难,十二斤还不得被压死。

而根据轻重不同,每床棉胎的加工费在三十文到一百文之间浮动,她的六床算下来差不多三百七十文左右,谢寡妇家旧翻新的要便宜些,最后加一起结给刘师傅近五钱银子。

这些早在弹棉花之前季妧就私底下和刘师傅说好了的,谢寡妇也无可奈何。

棉胎弹好,接下来就是做棉被了。

谢寡妇喊了隔壁付大叔家新过门的儿媳妇帮忙,还让季妧跟在一旁学,说以后成家缝缝补补总是要会的。吓得季妧连堂屋都不敢进,借口试新衣拉着胡细妹跑东屋去了。

谢寡妇手脚利落,弹棉花的几天里先给季妧做了两套袄裙,棉衣不急就等等再做。耐不住季妧的催促,也给胡细妹和小安小花各做了一套。

东屋,谢老娘还在睡着,季妧轻手轻脚把新衣换上。

大周的服饰近明制,就拿袄裙来说,典型的上衣下裳。上衣袖口是封口,缘边,有琵琶袖、窄袖等款式;领子加护领;下裙多配马面褶裙和普通褶裙。

谢寡妇给她做的这套是竹青交领窄袖的袄衫,搭烟灰色一片式的褶裙,另一套也是差不多款式。

用细棉布做的内衬,外面一层的布料就比较粗了,颜色也不太正,但搁在普通农家已经算是体面衣裳。

谢寡妇还要给她绣花,季妧没让,倒是请她用细棉布又给做了两套中衣,正好穿在衣服里面。

没有穿衣镜,也不知道效果咋样,不过很合身。谢寡妇虽说在刺绣上不行,但做衣做鞋还不在话下。

胡细妹早把自己那套换上了,不过她还不到穿裙的年纪,因而是上裳下裤的形式。

正在那转圈圈臭美,回头见到换装后的季妧,一下呆住了。

“小妧姐……你穿这身可真好看……”

娘还说小妧姐买的颜色太素了,年轻的女儿家应该穿鲜灵些。胡细妹却觉得,小妧姐本来就好看,不需要搞那些花里胡哨,这样的颜色反而刚刚好,显得人很、很……很有气质。

胡细妹没读过书,她只能想到好看俩字,“气质”这种说法还是跟小妧姐学的。

季妧知道自己这身体五官底子是不错,但还没养好,现下又瘦又黄的,能好看到哪去。

就故意逗她“那到底是衣裳好看,还是人好看?”

胡细妹犯了难“……嗯……嗯……都,都好看……”

季妧弹了她脑门一下,笑着说“你也很漂亮。”

“真的吗?”胡细妹一脸期待,她今年十岁,正是刚知道讲美丑的年纪。

得到季妧肯定的点头,她欢呼着冲到堂屋,跟谢寡妇呱啦了一通,又跑到院里,炫耀她的新衣服去了。

胡大成还没穿上新衣,就酸不溜秋的一个劲说她丑。

胡细妹冲他吐舌头“你说丑不管用,小妧姐都夸我美了!”

两个人又在院里你追我赶的闹腾起来。

中午留付嫂子吃饭,自然是季妧亲自下厨。

烧的是红薯稀饭,蒸了杂面馒头。

用猪油渣和切厚的冬瓜片炒了一盘菜,又切了几个辣椒和蒜苗,搭上这几天吃剩的一小块五花肉,弄了个小炒回锅肉。

胡家人已经见惯了季妧的手艺,只顾埋头吃没人说话。倒是付嫂子吃一口夸一句,说季妧有这厨艺,就算不会女工也不怕。

吃完饭,忙活到傍晚时候,季妧的六床被子全都套齐了。

暗枣红的粗布被面,细棉布缝的被里,加上新弹的棉胎,看上去都暖和,让人忍不住想躺上去打滚。

两人又忙活到点灯十分,把谢寡妇家的也缝完了。

吃过晚饭送走付嫂子,季妧便提出要回破窝棚。

回窝棚住的事之前就和谢寡妇商量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