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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娘子山里汉 福运娘子山里汉 第541节

季妧抽回自己的手“知道就老老实实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关山十分配合“再不敢隐瞒娘子。”

季妧勉强表示了一下满意,话题才又扯了回去。

“其实我猜到你会去辽东……辽东的战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关山点头,后又摇头。

“这两年东越一直不安分,最近半年与大周屡有摩擦。郑华亨自大轻敌,且疑心甚重,面对东越,准备不足还主动挑衅,我原本那些副将参将,又被他以各种由头调去了别处,战败在我意料之中。此去辽东,除了将应对之策告诉鲁达年,再有就是借机拉郑元亨下马,只可惜他那人刚愎自用已极,但凡肯听鲁达年半句,也不至于兵败被俘,且连失两座城池。”

季妧大致了解了。

关山教给鲁达年的御敌之法再好,也要郑元亨配合才行,鲁达年就算可以背地里运作,但职位在那摆着,行动终究受限……这才有了之后的局面。

不过于郑元亨而言似乎都一样,即便他听了鲁达年的,最终也会跌在专门给他挖的坑里,唯二的不同大概就是既不用劳民伤财,也不用太过耻辱。

撇开这些不提,季妧着实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要拿国土和百姓……并非不信任你,只是怕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关山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季妧。

“民间传闻多不可信,我并不如你所想那样,大周、辽东、疆土、百姓,这些对我而言……”

季妧摇了摇头,阻止他再说下去。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自然有活生生的七情六欲,这没什么,只要对得起自己。”

是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何况关山遭遇了那么多,即便他真的选择了不择手段的报复方式,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最终没有那么做,不是吗。

季妧岔开话题。

“西南和东南还有关北的战事怎么回事?太巧了,感觉约定好了似的。”

“谈不上巧。万德帝登基之初,不顾群臣反对,御驾亲征、大肆征伐,想借此证明自己是足以开疆拓土的能君圣君。

接连折腾了两年,惹得烽烟不断、几国围攻,最后却是无功而返,还得我们这些守边之将收拾烂摊子。

之后几年,小人得道、良臣失声,朝中乌烟瘴气。而关北与北梁的议和,便是对外释放出的信号。

寇长卿解甲交权,引的东越蠢蠢欲动,察了这一两年,确定他再无战力,也摸透了新主将郑元亨的脾气,这才终于出手。

趁此良机,其他几国又怎会袖手坐视?

至于关北,七月间我跟你提过,还记不记得?北梁内乱已平,卷土重来是毕然的事。”

原来是这样。

万德帝可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

不过季妧的关注点在别处。

“裘焕彬老将军举荐的那个先锋将军是不是你?你究竟是寇长卿,还是寇长卿的堂弟,寇长靖?”

第690章 一团麻

季妧索性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裘焕彬老将军御前举荐的那个先锋将军是不是你?你究竟是寇长卿,还是寇长卿的堂弟寇长靖?”

话音落地,屏息以待。

关山眉心的褶痕从无到有,渐趋加深。

看得出来他心中仍有顾虑,似乎摆在面前需要他解答的,是一个亘古未有的难题。

季妧实在不明白,是谁,不是谁,非此即彼,真的有那么难吗?

何况他方才言语之间,分明已经默认了自己就是寇长卿的事实。

被寇家人追杀、赴辽东军营、授计鲁达年,还有对关北的了解、对列国局势的掌握——他若不是寇长卿,这些又该如何解释?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郑重的告知,还以为关山会毫不犹豫……为什么到了此刻,还是不能坦诚以待。

季妧的眼中隐隐浮现出失望。

关山见状,位于锦被上的右手缓缓收紧。

“是。”他说。

“可那人叫寇长靖。”

季妧依旧坚信关山就是寇长卿。

关山出现在大丰村的时机,他左肩上的伤、他当时的状态、他不凡的身手、他给人的感觉,还有疾风,季妧曾在军营外亲眼见过的疾风,也是最初引起她怀疑的疾风。

这种种的种种,无不指向一件事——关山就是那个所向披靡、立下不世之功的辽东战神,也是御梁兵于国门之外、护关北百姓无虞的寇大将军。

如果说关山不是,神武将军府那个更不会是。

至于寇长靖这个名字……

“你需要个新的身份重回军中,又需要向大家解释缘何与寇长卿如此想象,所以就用了亲人的名字?”

那个冒牌华宁可自断筋腱也不肯赴辽东,关山原先设的局用不上,只能另行更改计划……可如此一来,他将再次暴露在万德帝面前。安排冒牌货取代他的不是万德帝吗?最想他消失的不也是万德帝吗?

说不通,但又找不出更好的解释。

关山沉默了一瞬,道“我就叫寇长靖。”

季妧愣住。

“你……”

脑子里乱糟糟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你真是寇长卿的堂弟?”

在关山未予回应之前,季妧心中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猜测。一个大胆的、可怕的猜测。

会不会、会不会,从一开始,寇长卿就是寇长靖,寇长靖就是寇长卿?

不是神武将军府里的那个寇长卿,而是纵横沙场的寇大将军。

出于某种原因,或者在某种安排之下,寇长靖代替寇长卿从军,代替他沙场熬练,代替他出生入死……

想想关山从军时的年龄,再算算他的从军年限,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非近两年所发生。

当时先帝尚且在位,万德帝还只是王府世子,所以根本没可能是万德帝的谋划。应该是寇府的人瞒天过海做下的。

也就是说,神武将军府里那个并非是冒牌货,从始至终,关山才是别人的替身?

如果真是如此,也未免太大胆了。

那么问题来了——

关山手脚尽废、容颜尽毁,据老道士说,从河里把他捞上来时还被人灌了哑药——如此恨他欲死的兽行,究竟是谁干的?

季妧心中的头号嫌疑人曾是万德帝。

从功高震主这点来看,他动机最大,除去一个实权在握的大将,最大受益人依旧是他。至于神武将军府里那个冒牌货,不过是万德帝得逞后安排来瞒骗世人的。

可若府里那个冒牌货并非冒牌货,一直都是如假包换的寇长卿,万德帝身上的嫌疑就立不住脚了。

他不可能在除去一个寇长卿之后,还任由另一个寇长卿大摇大摆活在世上。

何况替换这事本身就是欺君的行为,万德帝要是抓住这一点,哪里还会夜不安寝,早抄家灭族了。

单从这点来看,寇家也万万不敢让万德帝知晓。

再回想刚才关山说的,他入京后,寇家前后派了五拨人暗杀……幕后之人,是寇家无疑了。

让侄子代替儿子水里火里挣功劳,亲生儿子在京中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不顾侄子死活,安然摘着侄子血汗灌浇的成果。

到了引起君王猜忌之时,就来了解甲交权及时抽身,反正已经挣下的功勋,足够亲生儿子富贵荣华几辈子,甚至荫护寇家几代人都不成问题。

至于那个豁出命去替他们打下这一切的人,他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裹着厚厚的棉被,季妧生生打了个寒噤。

她宁愿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否则实在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真相远比她所想的,还要残酷千万倍。

“不。”关山凝眸看着季妧,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原该叫我一声兄长。”

季妧第一反应是堂兄。

也对,虽然他是寇长卿叔叔的儿子,未必就一定比寇长卿小。

关山看出她心中所想,再次摇了摇头。

“我和他,有着共同的二叔,也有着共同的父母。”

“……”

有什么东西在季妧脑中炸开了。

这句话拆分开来,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成整句,她反而看不明白了。

“你们是……”季妧感觉自己喉咙都在抽筋,“你们是亲、亲兄弟?”

不会吧,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关山看着她,点了点头。

“正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和他是一胞双生的……”

亲兄弟三个字始终未曾出口。

季妧这下是彻底凌乱了。

情感凌乱,思绪凌乱,全乱成了一团麻。

在她把寇长卿当冒牌货的那段时间,她一直以为寇长卿是用了什么了不得的、就连老道士也没听说过的易容术,以致于她近距离观察也观察不出破绽。

就在刚才,得出了关山是寇长卿表弟的猜测后,她心里还想着——没错了,堂兄弟也有长得相似的,即便这相似度有点高,从遗传定律上来说也不是没可能。

她从来都没有往双胞胎上去想,明明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