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冯婉为了练好这个,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
这还是在她本身好歹是凤家的真正血脉,小时候又跟着冯大娘做了不少体力活,身体条件相当不错的情况下,才取得的成绩。
因为这种超高级的步法真的是太特么难了。
凤凰步,步如其名,动作舒展优雅,观之如凤凰引吭而歌、展翅高飞,是十分典雅优美的步法。
这种步法不但对身体的柔韧性要求极高,而且对体力和身体的控制能力的要求也十分严苛。
可以说,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只有凤家嫡系血脉经过刻苦训练才有可能完成。
而且一般只是在家族内部祭典或是皇室正式祭祀的时候才会使用。
普通人不说练习了,就是见都没机会见到。
冯婉之前为了能够完美地完成那个祈雨仪式,还是用了些心思,拿出了点儿压箱底的技能。这凤凰步作为她前世使用频率最高的步法之一,当然也就被她顺手拿来充数了。
既然是向着天神祈求,那么肯定要献上最好的东西。
对这个最喜欢以神话中瑞兽为图腾的小说架空朝代来说,还有什么比凤凰于飞更好看、更高雅的舞蹈呢。
可以说,这一场祭祀的舞蹈,精华的部分,完全是之前冯婉在皇室祭典上的水准。
她很是下过一番苦工,故此这舞步的完成度之高,连凤家那位挑剔的老祖宗还有她那位龟毛无比的皇帝前夫都赞不绝口。
所以,在场的普通乡民们也毫无悬念地全部都折服在了冯婉这高超的舞技之下了。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也有凤家的人,而且居然就那么凑巧看到了她的舞蹈,甚至还认了出来。
真是大意了。
不过,其实问题也不大。
只要不是本家那几位夫人来,更准确的说,只要不是那位老太太亲自来,其他人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特别是这位大婶一看就知道几斤几两,又是个脑子不好还心很大的,根本不够资格让她多费心思应对。
冯婉大脑飞快地转动,推演了一番各种可能性,虽然没有什么思路,但是却也并没有怎么慌乱,只淡淡道:
“这位大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
她能够感觉到,这女子一直在死死盯着她看,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可惜她自始至终面色都分毫不变,应对自如,对什么“凤家”、“凤凰步”之类的东西,一概只装作听不懂,不予理会。
冯婉如此表现,倒是让这女子无从下手,可她又不甘心无功而返,跟冯婉大眼瞪小眼对看了半晌之后,她终于发狠道:
“既然如此,你敢不敢跟我去京城,在我们老祖宗寿礼上跳一遍刚刚那段儿舞?”
冯婉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这位大婶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之前那可是祈雨大典……是用来跟龙王老爷求雨的,弄不好可是要拿人祭天的。”
“你确定要把这种舞拿去给你们家老太太祝寿用?你到底是想给人祝寿啊,还是要给人诅咒?”
她说得十分直白,语气中的嘲讽也分毫没有掩饰,即便是周围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那女子被冯婉这么毫不留情地当众打脸,又被一群她最看不上的乡野贱民嘲笑,不免恼羞成怒,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但还没等她发作,冯大娘和项锐已经一左一右地站在了她身边儿,潘老爷也带着潘学文和潘二叔一行人围了过来,明显是要护着冯婉跟她硬刚的意思了。
这女子虽然带着一个保姆嬷嬷,真的打起来也未必会吃亏,但是她却也不敢贸然把事情闹得太大。
她现在虽然依附于凤家,可是到底还是差着个名分,也不敢打着凤家的旗号做得太过火。
凤家传承数百年,历经三朝都屹立不倒,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此处虽然距离京城千里之外,但是若动静太大,也保不准会传到老祖宗耳朵里去——她现在失了依仗,唯一能靠的,就是那位老祖宗的怜悯了。
故此,一定要抓住所有可以抓住的东西,在凤家站稳脚跟。
为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眼看着冯婉油盐不进,旁边儿的人又虎视眈眈,她有些悻悻然地准备暂时离开。
但是临走之前,她还是恨恨地撂下一句狠话:
“你这丫头也不要高兴的太早,私自偷学凤家的祭祀秘步,乃是大罪,你若不说清楚,自有人来找你说清楚。你若识趣儿,就如实说来,若是不然,日后等老祖宗派人查下来,可有你的苦吃。”
她就这么骂骂咧咧地、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众人却还是有些沉默,冯大娘担忧地上前询问道:“丫头,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凤家?你当真偷学了她家东西?”
冯婉泰然自若地回道:“阿娘你不要听她瞎说。我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这大婶儿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想是受了什么刺激,到这里胡言乱语罢。我那些舞步,那明明是神仙上身来的,说什么凤凰啊,我哪里知道……说不准是凤凰大仙上的身呢。”
她说得理直气壮,加上之前在牛家村的表演还有普通民众对神婆这职业的敬畏之心,实在是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不信。
而且最妙的是,她这话一说,大家又不免开始纷纷注意起这女子的来历来。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宰相都还有三门穷亲戚,你跟皇帝老爷中间最多也不过只隔着五个人的关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居然真的弄清楚了这白衣女子的底细。
原来她是邻村一户人家的远方亲戚,姓白。
她家祖上穷得活不下去,自卖其身,跟着京城里头一个大户人家为奴,苦熬了好几代,上一辈儿才因着主母开恩,给放了奴籍出来。
原本他们一家子脱了奴籍,带着主家给的银钱赏赐回到邻村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
偏偏这位白姑娘是个心气儿高的,宁为大户婢,不为小户妻,不肯跟着娘老子回祖籍乡下,自己悄悄傍上了那大户人家的少爷。
但她虽然已经是那少爷的人了,却又不肯为妾,把那少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听说是悄悄养在京郊外室的。
此番她千里迢迢回来潘家镇,是回家来给她老父奔丧的。
这么一说,冯婉倒是明白了。
这位原来竟是她那位不成器的二叔在外面养的外室。
上辈子她就听说过她这位二叔在外头养了不少女人,偏偏那位二婶是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故此二房经常闹得是鸡飞狗跳,把凤家那位老祖宗气得脑子疼。
但这一切跟她都关系不大。
自从被凤家接回去之后,她就跟着凤家大奶奶,也就是她的生母邱氏安安静静地单过,只在大房那间空旷的大院子里关起门来封闭培训,倒也的确没有见过这位二叔的女人。
上辈子都没有什么戏份的人,这辈子为何会窜出来?
莫非是凤家,或者说是凤妧那位假千金出了什么漏子?
这不能够吧?
毕竟她可是真正的女主,这剧情眷顾的福星,怎么会有什么事儿?
怕不是想多了。
扫兴的人走了之后,大家继续吃席,不过因着时间已经不早,也没有吃多久就散了。
冯婉跟冯大娘歇息了一晚,次日便就启程,再三辞谢了潘家的盛情,跟着项锐一起回到了牛家村。
潘老爷子带着潘学文送了很远,其间几次想要旧事重提,但是都被冯婉技巧性地回避了——潘老爷子是个聪明人,发生了白家女上门捣乱这件事,他其实也知道这门亲事说成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看着独生儿子那痴痴的模样,他又不免叹息。
是啊,像是冯家丫头那样的姑娘,哪个年轻人不动心呢,只是看起来,注定是没有缘分了。
潘老爷子目送着冯婉她们坐的马车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才拍着儿子的肩膀道:“行了,人走远了,别看了……以后,爹再帮你选一个好的。”
潘学文沉默着点了点头,跟着就垂头不语,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对此,潘老爷子也只能一声叹息,由着他去了。
冯婉跟着冯大娘和项锐往牛家村走,虽然路程是一样的路程,但是因着事情都办妥了,心情自然是不同。
她跟冯大娘坐在车里,项锐坐在车外,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说是如此,冯婉还是留意到项锐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她的身上,但是他不问,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开口。
到了家门口,冯婉扶着冯大娘下车,照旧客客气气地跟项锐道了谢。
冯大娘更是热情地拉着项锐吃饭,果然还是被婉拒了。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这一天一大早,冯婉自觉“休息”了这几日,已经差不多可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便就早早起床,准备去新建好的课堂看一下,择日开课。
没想到她刚刚出门,就见到项锐一脸焦急地走过来,对着她道:“冯姑娘,你先别忙着出门,我有一件极其要紧的事,要同你说。”
?
作者有话说:
艾玛,终于要进新副本啦!激动!
虽然昨天加更依然没有成功,但是咸鱼鱼是不会放弃哒!
呜呜呜!今天,我跟床,只能活一个!
要是晚上九点还没有,那就还是等明天中午十二点吧(捂脸爬走)
第19章
听得项锐如此说,冯婉有些诧异,不过她也知道这位邻居无事不登三宝殿,故此便也就请他进了院子说话。
项锐之前接到手下们从京城传来的紧急来报的时候,原本满心焦急,但是此刻见到冯婉仍是一脸平静的模样,他不由得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准备尽量简洁地把事儿说一遍。
一切当然还是得先从事情的源头说起,故此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冯姑娘可听说过凤家?”
冯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日听那位大婶说了之后,回来便稍微打听了一下。”
这就是很像是真话的“真话”了。
那天那位白氏女子跑来闹腾一番,并且还放了好些狠话,里面就专门提到了凤家。
这么一来,但凡有点儿心的人都不可能不在意,怎么都得打探一番的。
而且,其实也并不需要怎么费事就能打探得到——毕竟,那可是凤家。
天下皇后,尽出凤家。
这句歌谣在大源朝传遍南北,哪怕是个乡野小童都会唱。
三朝以来,几乎每任皇后都会出自凤家,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