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莫非也是如此?
她问道:“请问下,秦夫子如今在书院吗?”
那人道:“在的。”
江挽云又问:“那他是不是下午有事要离开书院?”
那人身子一下僵住了,陆予风和陈氏也不解地看着她。
“没,没有啊,秦夫子不会离开书院。”
江挽云又诈道:“看来信里写错了。”
那人一听顿住脚步,转过身来问:“你们来之前与秦夫子通过信?”
他的语气充满怀疑,更加坐实了江挽云的猜测。
陆予风前几天给秦夫子寄过信,却没有收到回复,要么就是秦夫子不在书院,要么就是信没到秦夫子手里。
可如今这人说秦夫子在书院,那可就有问题了。
听江挽云的话,陆予风也心里起疑,道:“不过我两年未回书院了有些想念,不如让我带着内人和母亲逛逛再去找秦夫子吧,现在是授课时间不好打扰。”
“不可……”那人正要拦住陆予风。
江挽云道:“我也想去看看相公从前读书地方,这位小哥就辛苦你先走一步啦。”
说罢她抱着酒坛子提着东西快步往前走,三个人拐了几个弯到了一处凉亭才停下来歇气。
陈氏道:“怎么了这是,突然走这么快,我都怕东西洒了。”
江挽云道:“方才那人有问题,我们路上遇见的那个坑也有问题。”
陈氏:“什么问题?”
“若不是我们幸运,前面有一架车先翻车了,那摔坑里的是谁?旁边就是悬崖,幸运点是把车摔坏,倒霉的就是翻悬崖下去了。”
江挽云的话把陈氏惊出一身冷汗,她愕然道:“你是说有人要害我们?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
陆予风道:“方才那人我们虽然不认识,但是我猜他应该是故意把我引错路带到一些陌生的地方去,就是为了不让我们见到秦夫子。”
江挽云问:“秦夫子是手里有什么资源,有人怕你回去抢吗?”
陆予风想了想,“应该是举荐信吧,秦夫子曾在京城任职,后又出任一省提督学政,有了他的举荐信,便可以去省城的书院,或是拜到其他有名的老师门下,据我所知,知府大人就是秦夫子曾经的同窗好友,但举荐信不能多开,一年最多一两封。”
陈氏未想到这书院的水还能这么深,感觉自己冷汗泠泠,若不是江挽云发现得早,说不定就着道儿了。
“那害我们的人肯定也是秦夫子的学生!”
陈氏恨恨道:“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这样的人未来当官了也是狗官一个!”
江挽云道:“既然那人目的没达成,那我们可更要小心了,这样吧,我建议你先不要透露你今年就要考试的想法,尽量装得虚弱点,只要避开这次考试,他们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陆予风点点头:“我知道,还请娘和……娘子为我掩护一番。”
三人商量妥当便继续往休雅轩走去,穿过许多亭台楼阁,前方便出现一座精致的庭院,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在院子里绣花,有小女孩在踢毽子。
到了门口,陆予风先上前,礼貌地扣了扣门,拱手道:“师母,嫂嫂,学生陆予风前来叨扰。”
院子里的人都停下来,老妇人哆嗦着手问媳妇:“是,是谁?是予风吗?”
年轻妇人也不确定,放下手上的绣帕站起身来,“我听着也像是予风,雅儿你快去开门。”
小女孩闻言跑过去打开门,见三个人站在门外,为首年轻男子正浅笑着看着她。
她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而后惊喜地叫道:“予风叔叔!你没死!”
第23章 装病
陆予风听了雅儿的话, 眸光微动,笑道:“两年不见,雅儿都长这么高了?”
他俯身把雅儿抱起来, 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又放在了地上。
两年前他走的时候,雅儿才三岁大, 竟还记得他。
“予风叔叔, 你好瘦啊。”雅儿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他和他身后的人。
江挽云连忙找出给雅儿准备的礼物, 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你就是雅儿吧,真乖, 这是婶婶给你准备的礼物。”
雅儿有些拘谨地看着她,--------------lj panpan 陆予风接过东西放她手里,她才收下, 小心地说:“谢谢叔叔婶婶。”
这时陆予风的师娘和儿媳妇也走上前来, 师娘已是头发半白的人了, 看见陆予风好好地站在面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喜极而泣, 拉着陆予风的手道:“予风你真的没死?你还活着?”
陆予风安慰道:“没呢, 师娘, 我回来看您了, 这两年你和老师身体可好?”
一行人在院子里坐下, 秦夫子的儿媳李氏端来茶水点心, 一番寒暄后, 师娘感叹道:“想不到你都娶妻了, 我们一直以为你……”
陆予风这才问道:“有人说我去世了吗?”
李氏和师娘各自犹豫着要不要说,雅儿直言不讳道:“是杨叔叔说的,他说你死了,哼,我不喜欢杨叔叔。”
李氏这才道:“杨怀明是你走后半年家公又收的弟子,他是隔壁府城知府的嫡子,又天资过人,家公不好拒绝才收下了他,几个月前家公领着几个弟子去了省城进修两个月,他趁家公不在便和我们说你已经去世了,我们都是妇道人家消息闭塞,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了,待家公他们回来,你都已经下葬许久了,这件事便揭过了。”
陆予风回忆几个月前,确实有一个他并不怎么熟悉的栖山书院的弟子来看他,他那时候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是家里人接待的,想不到竟是来套话的。
他们一定以为自己活不了几天了吧。
“他这么说可是为了老师的举荐信?”
李氏道:“不光是举荐信,还有去省城书院的名额,如今县里的书院头一两名的弟子每年可以去省城书院学习几个月。”
雅儿又道:“哼,杨叔叔长得丑,还说谎,雅儿不喜欢他。”
陆予风没说来的路上遇见的事,没有证据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他只需要知道是谁要害他,那他就可以将计就计,对方早晚会露出马脚。
陆予风又向李氏他们介绍江挽云和陈氏,师娘没想到他会突然带着媳妇上门,自己都没有准备见面礼,便把手上的玉镯退下来给江挽云戴上,陈氏也给李氏准备了首饰,给雅儿准备了长命锁。
如此一番下来,几人都算熟络了。
李氏道:“家公本来今天下午就要下山去省城的,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但你们来了,行程应该会推辞一天,但也不打紧,你师兄他们见了你也应该很高兴。”
师娘看着桌上满满一桌的礼物道:“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雅儿你去找你爷和爹爹,叫他们中午都回来吃饭。”
雅儿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李氏便起身准备做饭,江挽云连忙把买的菜提出来道:“嫂嫂,我来帮你。”
李氏赶紧推辞:“不不,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下厨呢,你还买这么多菜,我真是不好意思。”
江挽云:“我们正是知道贸然上门,山上不好买菜才顺路带上来的,相公他是学生,孝敬一下老师怎么了,如今离饭点儿不远了,嫂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多个人会快很多。”
李氏这才笑道:“既然弟妹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好推迟,待会你可要多吃点。”
说笑着来到后面的厨房里,每个夫子都是配了院子的,家属也住在这儿,厨房不大但用具齐全。
“弟妹你帮我烧火洗菜就行,免得把你衣服弄脏。”
李氏说着系上围裙,翻看江挽云带来的菜暗自惊讶。
陆予风说他媳妇是县里江家的女儿,江家她是知道的,富商家庭,果然出手阔绰,有酱牛肉有猪肉鱼肉鸡肉和一些小菜,加上外面那些礼物,怎么也得花个一两银子了吧。
但看江挽云谈吐有度,做事麻利,长得也好看,身上没有大小姐的脾气也没有商人的市侩气息,是个不错的。
李氏切肉,江挽云打下手,李氏决定做哪些菜,问她的意见,江挽云都会笑着道:“嫂嫂你决定就好,我啥菜都喜欢吃。”
不喧宾夺主,很好,李氏更满意了,问:“弟妹以前会做饭吗?我看你做事儿挺熟练的。”
江挽云道:“出嫁前学过,成亲后做得多了就会了。”
李氏闻言同情心递增,叹了口气道:“好在予风是个好的,日后你会享福的。”
两人手上不停的同时,秦夫子也领着自己的学生回来了。
秦夫子今年六十,依然精神抖擞,健步如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穿着夫子长衫,看起来很有大家气度。
他和几个弟子都很激动,想不到本以为已经去世几个月的小师弟竟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杨怀明跟在他们身后,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他的脚仿佛有千斤重,脑子飞速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一,陆予风若是和他对峙,那他撒的谎,做过的事,该如何解释?
第二,陆予风回来了,老师的举荐信和去省城的名额可能都要被夺走,那他这一年的努力还有什么用?
进屋后,又是一阵寒暄,师徒几人落座,陆予风把带来的礼物分发出去。
杨怀明一直提心吊胆的,他直直地看着陆予风拿着一套毛笔和砚台走过来。
“你是老师新收的小师弟吧,我们还未见过,我叫陆予风,是你的四师兄。”
陆予风把东西放在杨怀明旁边的桌子上,假装无事地拱手行礼,杨怀明没办法也站起身行礼。
有人问陆予风:“四师弟如今身体情况如何?能参加乡试吗?错过又要等三年了。”
陆予风闻言非常“虚弱”道:“实不相瞒,我几天前才能够下床,还是我娘子扶着我天天练习走路,如今才能站在这儿,若不是实在想念老师和各位师兄,我也不会来。”
说罢痛苦地咳嗽几声。
旁人见了他这模样心疼道:“养好身子要紧,你才十七,再等三年才及冠,倒也不算晚。”
“对啊,以师弟你的才华,一举中第是妥妥的事,你两年前创下的佳绩,如今还没人打破。”
“若是你回来了,那去省城的名额肯定没得跑了,也省得我们争来争去了哈哈哈。”
杨怀明听着其他人对陆予风的夸赞,心里又恨又嫉妒,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他真想把陆予风送的砚台当场摔碎。
这时有人问:“既然师弟还好好的,当日又为何有人说你去世了呢?”
屋内的人齐齐看向杨怀明,杨怀明脸瞬间胀成猪肝色,结结巴巴解释道:“几个月前,我有事刚好路过他们镇上,想起四师兄,便去打听了他家地址,进了村子有一老妇给我指路,说有一家人就是陆家,我去看的时候,就,就看见他们家在办丧事!我不好上去叨扰,便打道回府了,可能是那老妇老眼昏花指错路了。”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怪怪的。
陆予风笑而不语,并不揭穿,道:“我还算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天来,正赶上你们去省城了,可就白跑一趟了。”
杨怀明不就是想拖住他,拖到秦夫子等人下午下山嘛。
杨怀明冷汗泠泠,他看着陆予风,不知道陆予风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很快师母进来叫吃饭了。
陈氏也在帮忙端菜,两桌菜,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酱牛肉,木耳炒肉,红焖鸡块,清蒸鱼,粉蒸肉,几个时令蔬菜,再加陆予风提来的一罐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