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本不想说,但这么多人瞧着,如果不说就太怂了。
而且再一想,反正大家身份都差不多,最后谁也不能笑话谁。
“我们几个来喝茶时就喊了李公子的,可他让我们自便,他自己却是不愿意过来。”
“为何?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一个年轻人脱口说道,不少人也觉得有理,微微点头,再看向李易的目光就不那么良善了。
“不是,绝对不是,胡桂,你可别瞎说。”
王强赶忙冲那人摆手,这才又道:“李公子说了,既然他吃的是司徒家的米粮,如今又暂为我家司徒的护卫,那他无论做什么,就必须首先为司徒考虑,不能做出任何可能辜负司徒的事。”
众人都暗暗点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从这话来看,人家是很有操守的。
但马上又有人问道:“可是这和他进来坐坐有什么妨碍么?我们又不是要谋害王司徒。”
王强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吞吞吐吐道:“李公子说了,身为护卫,为了大人的安全,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能有片刻懈怠,像我们这样躲到茶舍里,那就是……就是渎职,如果他是司徒,定然要罚我们。”
茶舍里一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各家老爷都进宫去了,他们这些下人反正也没事,喝个茶水就渎职了?
有人佩服李易的“敬业”,但更多的人却是觉得他装模作样,哗众取宠。
不管怎样,有了李易的话垫底,这帮人在茶舍里坐着都不是那么自在了。
董勇猛的把酒杯一放,大步走了出去,道:“沽名钓誉之徒,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本事大言不惭。”
“董兄,不要冲动。”
伏平赶忙要上前去劝,可王强却是扯了他一下,让他慢了一步。
“你啊你,你就真不怕惹事么!”
伏平瞪了王强一眼说道。
王强却是毫不在意,笑道:“我家李公子的本事岂是区区一个董勇能比的?”
虽然李易的话也把王强他们打击的够呛,可李易最后还说了一句:你们去坐着吧,王司徒待我甚好,不如此,我心中不安,而且这里有我一人足矣。
王强他们都觉得李易仗义,所以半点没有嫉恨他,反倒很是惭愧。
这里的人本就是闲的发慌,董勇一动,不少人也跟了上去。
紧接着,旁边那些茶舍酒肆的人也跑出来看热闹。
李易听到周围变得乱糟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是真的给王允站岗么?
当然不是!
他只是借着王允给自己炒作罢了,之前他对王强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刻意为之。
以他本身不合群的行为,再加上王强的漏勺嘴,他可以保证,只要一天时间,他就能成为这些人中的名人,顺利的话,他们身后的大人物很快也会知道王司徒家里的李太白是多么的“兢兢业业”。
再顺利一点,说不定董卓也会知道呢?
不过事情的发展还是与李易想的稍稍有些出入。
看着面前一脸凶肉的董勇,李易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有人看不惯他“装逼”,所以想来踩一脚。
不过李易一点也不恼,有人捧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然如此,李易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副我眼中压根没有你的样子。
果然,董勇直接就怒了。
那眼神,简直没把他当人看啊。
董勇握着剑柄,他决定,今天必须给李易一个教训,不然这口气实在难顺。
看热闹的人也围了上来,看着脸红脖子粗的董勇,还有风轻云淡的李易,但凡有些脑子的,都看出这俩人还没说话,已经是高下立判了。
董勇也察觉到不对劲,大声道:“你——”
然而,董勇一下就卡壳了。
他怎么说?他说李易用眼神挑衅他了?
还是说因为人家工作太认真,所以他来捣乱一下?
看着董勇那一副要把自己憋死的模样,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李易觉得火候差不多,也重新睁开了眼睛。
在人群中扫过一边,李易对着董勇拱手道:“不知这位兄台找我何事?”
见李易开口,董勇悄悄松了口气,不然人家那一副不搭理人的态度,他还真没辙,总不能偷偷的来一剑吧?
董勇定了定神,也不还礼,直接问道:“我们不过是在茶舍里坐坐,就是你大言不惭,说我们渎职的?”
“没有。”
出乎意料的,李易直接否认,让所有人都是一呆。
就连王强等人也是完全不理解,李易难道是被吓到了?他可不像是那么怂的人啊?
董勇算是找回了自信,他之前怎么说来着?
绣花枕头嘛!
然而没等他笑出声呢,就见李易不慌不忙的又道:“我是说你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在渎职。”
……
人群一片哗然,当面开地图炮,可比认怂还要危险啊。
董勇虽然对李易的话很意外,却是一点也不慌了,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何渎职了,若是不说个清楚,兄弟们也不是白白被人折辱的!”
董勇说着,握住剑柄的右手狠狠的晃了一下,他要吓一吓李易。
“好吧。”
李易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敢问,足下在哪位大人府上做事?”
董勇很是骄傲的对着宫门方向一拱手,道:“当朝国舅,董承,董大人!”
王强生怕李易不知道,又赶忙低声在他身后说了一下董承的情况。
李易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就是玩衣带诏的那位嘛。
虽然在当下看来,董承也算个风云人物,但在历史大潮中,只是个出师未捷的悲剧罢了,与李易心中的大事没多少关系。
这时,伏平又上前两步,向李易一拱手,道:“我们各家的大人同朝为官,还请两位不要因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李易还了一礼,道:“无妨,我只是说几句话罢了,不过敢问董大人的马车停在何处?”
“你问这做什么?”
董勇一皱眉,但还是指着不远处一颗挨着墙根的大槐树说道:“就在树下,每天都停在那里,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