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典韦对着黄叙伸手一引,道:“黄公子,请吧。”
黄叙眼中露出一丝不解,疑惑道:“典将军,我这就可以回去了?”
黄叙的语气很奇怪,似乎还有事情要留在这里一般。
典韦古怪的看了黄叙一眼,瓮声瓮气的应道:“是啊,这里已经无事了,哦,不过你要是想留下来一起用饭,主公他必然是很高兴的。”
早先典韦对黄叙有一些意见,不过在知道黄叙是个超级病秧子之后,也就不计较那些小摩擦了,不然怕旁人说他欺负弱小,坏了第一高手的名头
黄叙回头看看,李易与刘琦还在屋里面说话,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原本在他想来,李易特意弄了个火炕给他,有所予,必然有所求,稍后肯定要找他聊聊的,不想典韦却是直接要送客。
就黄叙之前的心态,应该是巴不得如此,可现在人家当真送客了,心里反倒感觉空落落的,一时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就在黄叙犹豫的时候,郭嘉走了过来,笑呵呵道:“走走,你我二人不如同行,说来,我今日还沾了黄公子的好处呢,不知可否赏光,容我摆酒谢过一二?”
黄叙有些脸红,摆着手,不好意思道:“郭先生乃是襄侯心腹,这话如何当得起。”
此时的郭嘉,虽然就全天下来说,依然是无名之辈,可在小小的宛城中,已经没人敢轻视了,但凡接触过的都知道,李易身边有个很厉害的年轻谋士。
郭嘉直接拉上了黄叙的手臂,露出一副极为热络的模样,边走边道:“如果不是黄公子,主公多半想不出,也不会花费精力去琢磨这火炕啊,呵呵,所以,这声谢谢自然是少不了的。”
黄叙今日本就觉得李易做的事情够意思,现在听了郭嘉这么一说,更觉得李易对他够重视,于是,虽然脚步依旧,心中却是开始盘算,如何向自家父亲去信说明此事。
不图让黄忠与李易走的多近,最起码不能再让黄忠对李易抱有敌意。
郭嘉多精的一个人啊,扫了黄叙几眼,便大概知道了他的心理变化,给典韦留下了一个很得意的小眼神,便笑呵呵的拉着黄叙联络感情去了。
稍后,等李易从屋中出来,亲自将刘琦送走,便吩咐典韦,时刻关注刘琦身边信使动向。
同时,李易还让贾诩多往襄阳安排人手,不为别的,只求襄阳那边有些风声,自己这边能够及时知道一二。
在之后几天时间里,李易又给一众世家子弟开了一堂课,至于其他时间,李易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屯田的准备上。
屯田的事,李易是交给石韬主持的,以石韬的新人身份,自然是无法统管屯田全局的,不过,李易却是根据历史上曹操的屯田,给石韬指出了大概方针。
屯田分为军屯,民屯。
军屯很简单,由兵卒在闲暇之时进行劳作,收成全都是自用,民屯则稍稍麻烦了一些。
流民是否参与屯田,完全属于自愿,不过,参与屯田之人,李易可供给他们全家口粮,直到来年丰收。
至于说既不参与屯田,又还想要吃白食的那些家伙们,不好意思,太守大人家的粮食也不富裕,只能清汤寡水伺候,而且,还要时刻准备承担太守府分派出来的种种劳务。
两相对比,待遇差别明显,除非是懒到家的人,多半都会参与屯田的。
不过,李易面前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没有多少耕牛,这就导致将来屯田产量必然低下,而且,官府也不好增加抽成。
好在李易很快就想到了解决之法,没有耕牛,那就用人来拉好了,十个军汉拉一头犁,这总没问题吧?
而且,还可以顺便沟通一下军民之间的感情交流。
至于屯田具体分成,借用军中人力,或者官牛的田地,官民各占五成。
如果民户中有人在李易军中效力,官府让利两成,如果有人为李易做杂役,比如说修建书院,修补城墙之类的活计,按照月份计算,也有一定让利。
总之,李易的屯田和曹老板的屯田差不多,都是相当黑心的,好在百姓的要求也低,只求一口饱饭罢了。
而且,李易已经许诺,这些屯田的田地,虽然是官田,不允许任何人进行侵占买卖,但百姓却可以永久耕种,官府不会擅自收回,而且父死子继,也就是说这些田地除去不能买卖之外,实际上与私田差不多。
这样一来,算是将百姓给捆绑在了土地上,是一种双赢,而且,李易在这个基础上,又想了一个狠招。
那就是百姓家中若有人违反律法,或者是不遵李易命令之人,官府可视情节轻重,强制回收田地或者是收回部分天地,至于这些收回的田地,则直接平分给同屯的其他百姓。
这可是古代,田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李易来这么一手,直接拉高了犯罪成本,作奸犯科的人动手前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而且,无形中还会给官府减压,因为如果有人犯事,不用官府动手,左右百姓就会先盯上他们,因为有田地可分啊!
李易的几个谋士在看过李易的屯田纲领之后,在敬佩之余,也是暗道李易手段够黑,但不可否认的,在短期内必然极为有效,于是,只是稍稍修正,又补充细节之后,这套屯田方案就交给石韬去执行了。
除去屯田,李易其余能挤出来的时间,则多是与黄月英凑在一起。
倒不是李易对黄月英发起某种攻势,而是与黄月英一起琢磨造纸,连弩,等类似工艺。
原本李易是打算直接招揽工匠,多开工坊的,不过,稍稍试探之后,李易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在南阳,李易虽然有了很大的自由,但如果他弄出什么太出格的东西的话,刘表肯定会干涉,甚至还会因此引来外敌,到最后得不偿失。
干脆,李易就决定暂时只钻研技术,等到取得荆州之后,再大肆兴建工坊。
李易的这个想法,也与郭嘉等人探讨过,虽然郭嘉他们对李易的一些构想的理解只能停留在书面上,但他们对李易信心很足,也都赞成了李易的想法。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苦了黄月英,因为这种事情,李易身边除了黄月英亲力亲为之外,实在是没什么人能派上用场了。
好在黄月英本就喜好此道,不曾抱怨半分,但李易却是越发歉疚,于是,这些天李易与黄月英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甚至,李易连即将进门的蔡琰都没见上几次。
很快,转眼数日过去,这天太守府张灯结彩,却是到了李易迎蔡琰过门的日子。
别说别的,单单蔡邕的身份,就足够给这场婚事添彩了,只是考虑到蔡琰终究只是侍妾身份,李易也不敢折腾太过,礼数上省去了不少,婚宴中最重要的事情,反而成了李易与诸多宾客联络感情。
因为李易之前展示的种种,谁也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不仅是宛城世家,就连周边县城,也有许多人不请自来,上门向李易恭贺。
对此,李易自然是笑脸相迎了,反正来客都送了礼,不是么?
刘表也亲自遣人送来了一对品相极佳的玉如意,外加一副字,向李易道贺,同时提出邀请,希望让蔡邕到襄阳小住几日。
李易自然是乐呵呵的将礼物收下,至于刘表的要求,咳咳,被李易以天气寒冷,蔡邕老迈不堪颠簸给婉拒了。
想来刘表收到回复后,必然是要暗暗骂上李易几句的。
刘表的来使并未让李易过多在意,真正让他上心的,却是南郡太守蒯良送来的东西。
李易看到蒯家礼单后有点发蒙,内容很少,寥寥几行字,不过分量却很重,因为蒯良送的是宛城原本归属赵家的一处粮仓,其中存粮大约有一万石。
这可是大手笔,李易摸不准蒯良的想法,琢磨了片刻,只能认为蒯良是想要化解自己与蒯越的仇怨,对此李易心里呵呵呵,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叫人好生招待蒯家的客人。
婚宴的气氛很不错,众人吃喝谈笑,直到入夜已深,宾客们方才陆续退去,而最后留下的,自然就是李易的自家亲信了。
之前宾客太多,李易没有多注意,现在人少了,李易却是忽然发现,徐晃脸色很不好,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易捏了捏眉心,压下朦胧醉意,上前将典韦挤到一边,挨着徐晃坐下,问道:“公明可是心中有事?”
因为现在都是自己人,李易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其余人也都听到了,于是,李易就发现,不光徐晃,就连贾诩,张辽等也是脸色讪讪,明显心中有事,不过,他们不像徐晃那么脸黑就是了。
徐晃原本是想说没事的,倒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李易这大好的日子,说那些闹心的事实在是不合时宜,而且这件事还不好说清。
李易见徐晃面露纠结,又关切道:“公明可是家中有事,若有为难,尽管说来便是。”
徐晃摇摇头,起身离席,对着李易一拜,道:“都是末将行事不慎,耽误了主公大事,还请主公惩处!”
李易心里纳闷,他麾下的几个武将,要说李易最最放心的一个,不是张辽,更不是典韦,而是徐晃!
因为徐晃性子很稳,不张扬,也不冒进,也是因此,宛城的城防,李易一直都是交给徐晃来打理的,有徐晃在,李易放心。
可徐晃却是站出来请罪,难道是闯祸了?
这让李易觉得不可能!
李易将徐晃扶了起来,宽慰道:“公明乃我臂膀,我也知晓公明为人,断然不会做那大奸大恶之事,所以,纵然有过,也是小过,改之便好,何来惩处一说?”
见李易如此体谅自己,徐晃脸色微微发红,可张了张嘴,他还是没有把缘由说出来。
不是徐晃不想说,而是这事情不仅仅和他有关,还关系到了李易的颜面。
李易见徐晃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无奈,便转头看向了一直脸色古怪的贾诩,希望他给个解释。
贾诩看到李易的目光,晃了晃脑袋,知道这事得他来解释了。
清了清嗓子,贾诩又看看左右,确定这里的确没有外人,这才苦笑一声道:“其实……此事也不能全怪徐将军……”
李易看着贾诩的眼睛,感觉他还有一层意思没说,那就是一半怪徐晃,另一半就要怪在李易自己头上了。
“文和莫要卖关子了,否则我纵然不说,蔡大家也是要不满的!”
李易冷不丁的一句,叫旁边正竖着耳朵偷听的蔡邕险些没把酒杯给咬下一块。
蔡邕又气又无奈的看了李易一眼,如果早二十年,他非和这个便宜女婿练一练不可。
听到李易的打趣,许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叫方才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李易拿着自家事打趣,自然是故意的,因为他感觉到这件事可能有些为难,但应该并不严重,否则贾诩早就私下和他讲了。
贾诩对着蔡邕那边拱了拱手,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主公可还记得,当初在洛阳迎娶伏妇人之时,徐将军曾经为主公送上重礼?”
李易闻言有些愣神,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贾诩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李易想了想,面露思索之色,慢慢道:“当初我曾叮嘱公明,一定要要为我送上一份厚礼,好方便我给他在军中安排。”
贾诩又问道:“主公可还记得徐将军当日所送贺礼是何物?”
李易道:“是一株血红色的珊瑚树,三尺多长……”
说到这里,李易顿了顿,又看看徐晃,忽然惊讶道:“然道是与那一株珊瑚树有关?”
贾诩还要再说,徐晃却是主动开口了:“启禀主公,当日主公虽然赠我钱财,但当时主公被董卓看中,每日登门访客甚多,所以,末将置办礼物之时,唯恐上不去台面,不得已,只好动了一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