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的一干下属一个个强忍着笑意,全都转过头去,装作没看到李易向蔡邕告饶的画面。
不过很快,除了个别神经比较粗大的,其余人脸上全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对于李易的“掐指一算”本身,他们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因为长久以来的接触,众人知道,李易在大事上从未有过含糊,而且似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消息来源,李易既然敢当众说糜竺有个妹妹,那糜竺就一定有妹妹。
如果李易能与糜竺的妹子成亲,眼前的一切问题自然是迎刃而解。
都成一家人了,徐晃那点事还算事?
而且,糜家但凡有从商人向士人转变的想法,一旦两家联姻,糜家很可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李易的事业。
原因很简单,因为李易可是当今天下最值得投资的几个人之一。
这倒不是说李易的实力已经多么逆天,而是以他的身份,年龄,名声,成就,以及其他现有条件,决定了今日在他身上的付出,将来很可能得到成倍的回报。
反而像是袁绍,刘表这些人,固然势大,但从商人投资的角度来说,却是很不划算的。
袁绍,人家有钱有人有兵有粮,啥都不缺,糜家就算把全部家当都捐过去,最多也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罢了,再加上糜家是商贾之家,很可能被袁绍看不起,纵然倾尽一切,最后很可能只是得到一个虚名。
至于说刘表这样的,年纪是个硬伤,今天往他身上投钱,说不得明天他摔一跤,就直接一病不起了,到时候绝对是血本无归。
因此,在贾诩郭嘉这些人看来,只要糜家的人冷静思考,一定能看到李易的优势。
而且,了解过糜家财力的他们很清楚,李易将糜家吸收到团体之中,对于这个势力的成长,绝对是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要知道,糜家虽然是商人,却不单单有钱财,他们还有人脉,从糜家一句话断了李易在徐州的购粮计划就可见一斑,如果将这种阻力转为助力,不说别的,单单哪天李易想对徐州伸出爪牙,有糜家在前面带路,就不知能省下多少力气。
郭嘉与贾诩对视一眼,确定对方与自己想法相同,然后也顾不得蔡邕不高兴了,贾诩直接说道:“主公,属下赞同,此事大有可为!”
郭嘉马上又补充道:“不仅是大有可为,更是势在必行!”
李易面露笑意,两人的态度在他预料之中。
徐晃这时也开口了,不过他却是有些犹豫,道:“可是之前与糜家有了些许冲突,如今看来依然心怀怨恨,这事情能应下么?”
徐晃是真心忐忑,对于当初选择糜家下手很是懊悔,看贾诩郭嘉两人的态度,明显是对糜家很看重,可如果因为他的过错,让此事出了差错,那真的是对不住李易赏识之恩啊!
徐晃正想再次提出,让他先去糜家道歉,身边就传来一阵嘿嘿笑声,徐晃转头,就见典韦黑脸上满是得意,对着李易大声道:“某有一计,可管保此事万无一失!”
典韦声音很洪亮,顿时就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虽然称智商的话,典韦在这群人中多半是倒数,但典韦人缘不错,大家也乐意听听他的想法。
郭嘉更是笑道:“哦?典将军若有妙计,不妨说来听听,若是可行,主公定然会有重赏的。”
紧跟着,贾诩也道:“不过,典将军也要想好了,若是没有,呵呵……”
对于两人的打趣,典韦也不知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装不在乎,只是一脸自信的看着李易,道:“我的计策自然是没问题的!”
见典韦这样子,莫说旁人,就连李易也有点信了,问道:“恶来,到底是什么妙计,若是有用,今日酒宴剩下的那几坛酒水,全都送你了。”
典韦闻言眼睛一亮,道:“当真?”
“自无虚言!”
“那就多谢主公了!”
典韦咧着嘴,大笑道:“某是粗人,不知糜家有多么富贵,但某知道,只要主公亲自出马,与糜家的小娘子见上一见,以主公风采,那小娘子必然乖乖听话,神魂颠倒,然后任凭主公摆布!”
随着典韦话音落下,屋中再无人出声,原本还算热闹的大厅一时间竟然落针可闻。
典韦见众人不开口,心里纳闷,他是真心觉得这个办法好啊,远的不说,就说蔡瑁的那个妹妹,跟自家主公见了两面,直接就被迷的找不到北了,现在更是娶了蔡邕的女儿,这么一对比,糜家真心不算什么,只要李易拿出些窃玉偷香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典韦想的很美,可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接他的话,不由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这计策难道不好么?”
终于,还是张辽看不过去,用手指捅了捅典韦,示意他别说了,没瞧见李易脸都黑了?
典韦瞅瞅张辽,然后在张辽的指点下总算是发现李易脸色不好看,咂咂嘴不敢说了,不过黑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无辜,还带着点委屈,低声咕哝着:“某说的都是实话啊。”
似乎感觉自己的计策不被采纳太过可惜,典韦还偷偷看了蔡邕一眼,这老先生全家都被李易给掳了,现在不也是乐呵呵的嫁闺女么,可见自家主公魅力之强啊!
幸好蔡邕没注意到典韦的小眼神,否则怕是非和他单挑不可。
李易柔柔脑门,这个活宝啊,那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采花贼呢。
可是,典韦的话也算是实事求是,叫人狠不下心骂他。
最后,李易给了典韦一个“改天再找你谈话”的眼神,转过去问郭嘉道:“奉孝觉得此事当如何安排?”
郭嘉笑呵呵的看了典韦一眼,笑道:“其实,典韦将军所言也是有道理的,只是徐州路途遥远,主公千金之躯,不可轻动啊。”
李易轻轻点头,如果糜家距离近的话,他还真的会跑上一趟。
郭嘉继续道:“如今,只能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为主公赴徐州下聘,当然,那几篇文章也要带上,于是,这唯一阻碍,就是糜家是否愿意让女子远嫁南阳了。”
贾诩也说道:“糜家根本在于徐州,主公却位于南阳,虽然主公志向高远,但此事却不能对糜家明言,所以,这是个麻烦事……”
“嗯……”
李易低头沉吟,忽然问道:“若是下聘之时,我许以重利呢?”
“重利?”
郭嘉与贾诩对视一眼,齐声问道:“什么重利?”
李易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足够在一年之内,再赚出一个糜家的重利!”
“嘶——”
众人齐齐面露震惊之色,他们不认为李易是在信口开河,只是实在想不明白,李易底气到底在哪里。
而且,既然有这样的好事,李易自己做不就成了,如何还需要拉上糜家?
即便郭嘉贾诩,也很想问问李易,这究竟是什么重利,可是一看之后,他们却发现,李易的眉头微微拧着,似是也在纠结这个问题。
李易确实是在纠结,他方才说的,不是其他,正是造纸术。
在李易给黄月英指点之后,黄月英的效率是很高的,已经通过李易设在后院的临时小作坊,拿出了造纸的成品。
这种纸张,很轻薄,很光滑,而且就韧性来说,比后世的打印纸还要好,书写的时候,也不会浸没,可以说是质量非常高的纸张。
只是,这种纸张也是有缺点的——成本实在太高!
韧性为什么那么好?因为里面有生丝啊。
至于说轻薄光滑,那可是七八个下人,不分日夜打熬纸浆的结果。
虽然暂时没有统计出具体的制作成本,但李易已经有了大概估量,这种纸张叫他自己用用还行,在民间普及就别想了,甚至是给宛城官府配备,李易都觉得心疼。
所以,这种纸张在将来或许可以给打上一个“特供”标签,但就目前来看,完全不具备推广价值,李易让黄月英记下制作方法后,就让她继续想办法压缩成本,只是黄月英也很忙,造纸这事难度虽然不大,但非常耗费时间,需要反复尝试,黄月英表示,短期内是拿不出来便宜的纸张了。
因此,在说起糜家的事情时,李易也是到了后来才想到纸张上面。
以糜家的商贾身份,肯定能看出纸张后面所代表的巨大利润。
李易准备先把这种“特供”纸给糜家人看一眼,以将来某区域内多少年独家销售权的形势,让他们做个经销商,以此将糜家拉到自己的船上。
当然,那时候不出意外的话,黄月英应该已经弄出了廉价纸,给糜家的自然也是这种。
想到这里,李易暗暗定下决心,一锤定音道:“好了,我意已决,就将那份‘重利’做聘礼送到糜家,想来他们必然不会拒绝。”
李易对糜家的反应,是报以乐观的态度,当然,也不是完全肯定,而且糜家只要拒绝,双方将来就基本没得谈了。
见李易主意已定,众人也不再多言,只有贾诩拱手问道:“敢问主公,此事当以谁为使?”
还不等李易反应,稍稍靠后的位置上就有两人同时挺直了腰板,虽然没有开口自荐,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易看到徐庶与石韬二人,满意的笑了笑,下面的人做事积极,这自然是他乐于见到的。
不过李易却是摇头道:“元直与广元稍安勿躁,此事我原本也有意交给你二人去做,只是学院与屯田之事,也一刻耽误不得啊!”
“知道了,主公。”
两人齐齐应声,有些遗憾,毕竟给主公牵红线这种事,可是拉好感的没拆,而且他们自认为口才不俗,完全有信心将此事做成,但正如李易顾虑,他们如果去了,这边的事情多少要被耽搁一些。
李易暗叹手下缺少可用之人,然后就开始琢磨是不是让诸葛玄走一遭,不过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诸葛玄刚送他俩侄女,现在正心急火燎的等消息,就是诸葛玄的身体也不允许。
而且,之前糜家可是强势回绝了李易这边的生意,这次虽然是下聘,可要是派遣个弱气的人过去,虽然礼数上不会有问题,但搞不好会被对方瞧不起。
于是,李易眼珠子转啊转的,最后落到了典韦的身上。
典韦的感觉可是很敏锐的,李易一看他,当时就感觉到了,疑惑的看了李易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先是懵逼片刻,很快就猜到了李易的想法,小心脏一阵乱跳,感觉要遭。
典韦一手撑着额头,把脑袋垂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叫他干仗杀人没问题,可让他亲自去给李易做媒,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啊。
这时候,其他人也察觉到了李易对典韦的关注,有些人不解,不明白李易为啥会倾向这个莽汉,这不是坏事么?
不过也有人马上就明白了李易的想法。
郭嘉忽然大声道:“主公,属下保举一人,必然可以马到功成!”
典韦闻言一喜,感觉自己这个酒肉朋友真给力,关键时刻就来给自己解围了。
李易看到典韦脸上一闪而逝的喜色,强忍着笑意,问道:“何人?”
郭嘉低头笑道:“自然是非典韦将军莫属!”
“什么?”
“我?”
“我不成的,万万不成啊!”
典韦一听就急了,感觉被敲了闷棍,这郭嘉怎么能坑自己人呢!
瞧见典韦着急的样子,许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郭嘉更是笑问道:“为何不成,典将军之前可还向主公献了妙计呢,这区区小事又如何能难得住典将军?”
贾诩也看出了李易的想法,跟着赞同道:“不错,典将军平日里以武夫自诩,我却是觉得,典将军乃是大智若愚,外粗内细,由典将军担此重任,不但能让主公迎得美人归,更可叫人见识一下,我南阳兵马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