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国玉玺!
听到诸葛亮的话,李易忍笑的同时,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那个伪造的玉玺因为赶工和材料的缘故,和真玉玺的差别还是比较明显的,因此,李易虽然之前做了种种准备,将铺垫做的很足,也推测袁术自己会将死马当活马,但事有万一,保不准有人会道破玉玺是伪造的。
好在根据诸葛亮的话来看,玉玺的身份算是被坐实了,而且这个事情一旦确定,将来基本就不存在再给玉玺“翻案”的可能。
李易心里非常满意,脸上表情却是无比诧异,惊道:“你说什么,传国玉玺?”
“是,当时所有人都是怎么讲的,还纷纷向袁使君道喜,亮……亮虽然觉得不可思议,有如梦幻一般,但既然是天降之物,想来是不会错的。”
诸葛亮说话的时候不住的点着脑袋,不同于原本那副淡定的小大人的模样,诸葛亮此时的神色有些惊慌。
他虽然小,但也知道传国玉玺代表着什么,这可是国之重器啊,除了天子,谁拿在手里,那就是造反,他心里不慌是并不可能的。
而且,得到传国玉玺的人还是袁术,虽然袁术后来对他不错,消除了诸葛亮心中对袁术的一些恨意,但现在的诸葛亮也是为求自保,无奈与袁术虚与委蛇罢了,让他真的认贼作父,这绝对做不到。
但袁术在将来如果是承天景命的那个人,这还让诸葛亮怎么逃离袁术的魔爪了?
最近几天,这件事一直压在诸葛亮心头,偏偏他还不能与人谈论此事,心情压抑的厉害,现在告诉李易,也算是一个情绪的释放了,不然真的一直憋下去,小小的诸葛亮搞不好真的就抑郁了。
李易看着诸葛亮的表情变化,笑问道:“怎么,你很担心此事?”
“是……”
诸葛亮点点头,旋即就诧异发现李易除去最开始的时候很是惊讶之外,现在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而且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一点紧张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诸葛亮心中不解,当即问道:“襄侯难道就不担心?”
李易笑着反问:“我为何担心?”
诸葛亮顿时一噎,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一般,但无奈,只能说道:“袁使君虽然兵力强盛,名望也是当世之最,但其只知征伐,不顾修养,亮听闻在南阳之时,袁术就倒行逆施,纵兵劫掠,使南阳百姓苦不堪言。”
“待袁使君到了扬州,且不说无故动兵豫章,只是强征丁壮,便不下万人,无数人对之怨声载道,奈何袁家名望,无人能将之奈何。”
“所以,如袁使君这般人物,得了传国玉玺,一旦将来……”
诸葛亮吞了口口水,有些词终究没敢说,直接跳过,道:“到那时必然天下倾覆,百姓再无安生之处啊。”
李易点点头,赞赏道:“不错,小小年纪就有爱民之心,很不错。”
诸葛亮被李易夸张,微微俯身,正要表示愧不敢当,却见李易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你的心乱了啊。”
诸葛亮原本的动作立时一顿,心中很是不解,但还是恭敬的问道:“亮驽钝,还请襄侯指点。”
李易说道:“我听闻,之前袁术欲对令姐不轨,是你站出来当众对其呵斥,让袁术羞愧万分,不但放过了对你姐姐的想法,还因此对你另眼相看,将你收做义子,是也不是?”
“正是……”
“呵呵,我得知此事时,对你很是欣赏,所谓少年英雄莫过于此。”
诸葛亮被李易称赞,虽然高兴,但直到后面肯定还有话,赶忙谦虚道:“襄侯谬赞,亮当时不过是仗着口舌之利罢了,而且在襄侯面前,万万不敢称英雄。”
李易笑了笑,道:“当时你与家人性命全在他人手中,可谓是危若累卵,朝不保夕,然而你小小年纪却能临危不断,于危难中求得一线生机,将袁术辩得哑口无言,可谓是有勇有谋,堪称惊艳。”
“然而,如今呢?”
“如今?”
诸葛亮口中喃喃,目光中也透着几分迷茫。
“如今你性命无碍,衣食不缺,寿春城中也就袁耀对你有些敌意,此外再无人想要害你性命,更别说,还有我这个姐夫愿意全力护你周全,这等情况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然而,这种时候你却是畏惧了。”
诸葛亮是很聪明的,之前只是当局者迷,没想那么多,现在被李易点破,心中明悟,顿时羞愧不已。
然而,李易却没有放过诸葛亮的意思,继续道:“现在袁术那边只是得了一块玉玺,却让你心中惶惶,至于么?”
“当然,我也明白你心中顾虑,飞火流星,天赐神物,是个人都难免心生敬畏,但我对你期望很高,我希望你可以知道,人定胜天,传国玉玺如何,飞火流星又如何?当年秦国何其强大,不也是二世而亡,而且分崩离析之时,那玉玺又能有多少作用?”
“至于说那从天而降的玉玺乃是所谓天意,这也要看那人的命格能否承受这份天意,成了,固然威风八面,若是承受不住,那只能是有一个董卓,今日高楼宫阙,明日灰飞烟灭……”
“多……多谢襄侯指点,亮明白了!”
诸葛亮明白了李易的意思,然而,额头上的冷汗却是再一次的冒了出来。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虽然李易是在谈论袁术的事情,可是,李易那淡然的,仿佛完全没将袁术当回事的语气,让诸葛亮感觉李易就像是超然物外的掌棋者一般,仿佛飞火流星这么大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诸葛亮心中多半也只是惊叹一声,可后台提到董卓的时候,诸葛亮感觉脑袋里面似乎嗡的一声,忽然间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又欠缺了那么一点,不过即便只是这样,就已经让诸葛亮内心惊惧不已,甚至不敢直视李易。
李易可想不到诸葛亮的感知如此敏锐,竟然隐隐察觉到了他的野心,也亏得诸葛亮现在年纪还小,不能完全理解,否则换做成年诸葛的话,说不定就要骂他一声国贼了。
见诸葛亮明白过来,李易语气恢复正常,说道:“所以,袁使君那边,你无需太多担心,一切只要如往常一般即可,其他事情,自然有我帮你安排。”
“知道了,多谢襄侯。”
此事诸葛亮心中那莫名的惊惧已经褪去大半,不过心中却也对李易更多了一丝敬畏之情,只是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罢了。
之后,李易又给诸葛亮叮嘱了一些事情,没有再惊动诸葛娴,直接便告辞了。
诸葛亮一直送李易送到了隔壁门口,极尽礼数,相对于之前对李易的不待见,诸葛亮现在却有些不舍,毕竟有李易这样一个人照顾着他,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李易在回去之后,没有着急入睡,将赵大唤来,交代他一些事情后,便开始琢磨刚刚在诸葛家的言语是否有不妥之处,然后,就拿出炭笔写写画画,针对明日面见袁术做着各种可行性分析,一直到了后半夜,李易困极,这才放下手中之物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杨弘便上门来请李易去州牧府面见袁术,路上,李易通过问询得知,稍后的见面算是私人的,出去杨弘之外,不会有他人在场。
李易心里暗暗寻思,袁术这是要单刀直入啊,连个客套试探都没有,直接就上正菜了。
或许,这就是袁家的底气?
很快,杨弘就将李易带到了袁术府中的一处偏厅,远远的,李易就看到一个衣着锦袍,身形富态,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家伙站在门口,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虽然李易还是在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时候见过袁术一面,而且时间很短,但李易还是深深的将这个家伙的面貌记在了心里,老远就认了出来。
其实,李易在来的时候,有过猜想,感觉袁术对他应该是出府相迎的。
倒不是李易自我感觉良好,而是以南阳的位置,还扬州的发展来说,袁术这么做很有必要,但没想袁术只是在偏厅门口,虽然这么做合情合理,但在情分上却是差了一些。
李易暗暗猜想,这应当是得到了传国玉玺,自认为天命所归,所以,袁术膨胀了。
心中转着各种心思,然而李易表面上却是一副欣喜之色,李易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对着袁术一礼,朗声道:“李易见过袁使君。”
原本还在观察李易的袁术,闻言顿时眉头一挑,面露喜悦之色。
这么远向他见礼,可见李易对他是很敬重的,孺子可教。
既然李易如此,袁术也不拿着架子,哈哈笑着快步上前,拉住了李易的手臂,大声笑道:“云龙啊,一别半年有余,袁某心中甚是想念啊!”
袁术这是睁眼说瞎话,当初李易众目睽睽之下阵斩华雄,毫无争议,但袁术却是觉得李易杀了华雄,于他没有好处,还想要压一压李易的,虽然最后并没有真个发生什么,但两人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友好。
可今日一见,袁术直接拿出一副老友姿态,可见腹黑。
李易自然不会提起那些过往,在袁术的搀扶下,反而坚持着将这一礼行完,然后抬起头认真的对着袁术看了几眼,方才说道:“当日联军帐中相见,已然知道将军乃是人杰,今日再见,却发现使君越发尊贵了。”
“哈哈哈……”
袁术大笑道:“我也发现云龙越发的会说话了,走走,你我许久未见,当痛饮三百杯。”
袁术真的很高兴,原本是想着怎么忽悠李易的,万一李易不配合,应该怎样拿捏,结果两句话下来,发现李易的态度貌似是任他索取嘛,这当然开心啊。
“如此……易恭敬不如从命!”
李易应了一声,便随着袁术往里走,杨弘紧跟两人身侧,也对两人的见面感到满意,不过,为了稳妥,他还是连连给袁术打眼色。
袁术很就想起了什么,握着李易手臂事更用力了一些,关切道:“我听闻云龙前几日身体不适,不知如今可还要紧,能否饮酒?”
说话时,袁术也观察着李易,发现他面有倦容,确实有几分生过病的样子。
李易赶忙回道:“有劳使君挂心,易已然无碍,莫说是饮酒,即便是冲锋陷阵亦可。”
袁术闻言眨了眨眼睛,脸上笑容更浓。
袁术请喝酒,李易能喝,而且还说可以冲锋陷阵,但酒是袁术给的,难不成李易是在暗示,愿意给他冲锋陷阵?
原本袁术虽然说的客套,心里还是很鄙视李易出身的,虽然没有确定,但他原本心中隐隐有一种打算,那就是在得了荆州之后,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将李易打发掉完事,毕竟出身世家的袁术,重用的都是世家之人。
可李易如此的知情知趣,说话也讨人喜欢,袁术就有心提携李易一下了,而且他也是承天命之人嘛,对有才干之人适当的照顾一下,也是可以的。
“甚好,甚好,云龙之言深得吾心啊!”
说话间,一行人进入厅内,除去服侍的侍女之外,袁术坐在上首,李易居左,杨弘居右作陪,不过三人的座席距离较劲,显得很是亲热。
因为李易远来是客,因此作陪的杨弘很是热情,当即就满上一杯酒,对李易敬道:“杨某之前便时常听主公叹息,当初襄侯温酒斩华雄之后,本要与襄侯把酒言欢,不想襄侯却不辞而别,乃是一大憾事。”
“杨某当时不解,天下英才何其多,为何独独襄侯被主公青睐,主公却道,当今天下英才虽多,但当得上英雄二字的,唯有襄侯一人,纵然手中有美酒珍酿,却不能与英雄共饮,岂不无味?”
杨弘夸人还是很有水平的,若不是李易知道袁术为人,说不定还就真信了他的话,将袁术当做伯乐看待,现在嘛,杨弘的一腔言语自然全都落到了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