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让她给他宽衣, 他倒当真是在做梦!
“就知道你不会。”姜玉堂摇了摇头, 捡起地上的衣服,自个儿穿了起来。
他不生气,面上也不发怒了,扔完衣裳之后, 沈清云就一直是防备的状态,瞧见他这个样子,又不解。
“你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姜玉堂整理袖口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沈清云一脸防备的模样,垂下眼帘:“我想了一个晚上。”
“我不可能放了你。”
沈清云自嘲一笑,眼里满是嘲讽。
即使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可当姜玉堂明确说出来的时候,沈清云还是觉得浑身一股无力感。
就像是溺水的人,分明不想死,可怎么挣扎都没用。
姜玉堂对着她的脸,看清她的眼神。知道她再想什么,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无奈。
他就这么看着她,面上的疲惫挡也挡不住:“我们各退一步。”
要他放了沈清云那是不可能,可这么逼得太紧,他更怕两败俱伤。
只能如太子所说,松弛有度,循序渐进。这样他与沈清云,可能还有机会回到从前。
*****
姜玉堂头一次留下来用早膳,小厨房早早就开始准备,弄了不少花样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沈清云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姜玉堂都快吃完了,瞧见她才喝了半碗粥。
他看过去,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沈清云自打小产之后就瘦了好些,身子好了之后肉却没养回来,瞧着却还是一脸孱弱。
“粥要冷了。”
沈清云抬头瞥了他一眼,不耐的把碗放了下来:“吃饱了。”
一碗粥才用了一半,吃了半块枣糕。姜玉堂眉心皱的像是能夹死苍蝇:“你就吃这么一点?”
他接过桌面上的碗,舀了一勺作势要给她喂。
沈清云下意识偏头躲开,姜玉堂举着勺子僵在原地,却是又放了下来,淡淡道:“待会饿了再叫奴才给你做。”
下垂着的眼睫颤了颤,沈清云只觉得有几分异样。
前段时日他见自己都是一脸要吃人的模样,恨不得一只手就能掐死她。今日接连两次要发怒都忍了下来,只面色冷了些。
姜玉堂今日与往常实在是不同……
这时,张婆子捧着药碗进来:“姑娘,该喝药了。”
小产伤身,每日这个时候她都要喝两碗药,早膳吃的太多,待会儿药必然是喝不下。
姜玉堂就坐在那儿,等着她喝完才起身。
他穿着朝服,站在身侧整理着衣袖,下垂着的眉眼间泛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
沈清云放下手中的勺子,握了握掌心。瞧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道:“之前伺候我的那两个丫鬟……”
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与自己说话,姜玉堂的手停住,转过头看了她一会。
那张脸上依旧是带着冷意,却还是淡淡道:“我已经派大夫来给她们医治了。”
沈清云点了点头。
姜玉堂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不说话后才走。
沈清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掐紧的掌心这才一点点放开。
她总算是知道了今日他为何会与以往不同了。
心中有个猜测,却是觉得又有几分荒唐。他们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姜玉堂心中恨她,却也在意她。
可能,事情没有她想的那样绝望。
姜玉堂若是还想跟她好……沈清云抬起头,眼神往四周转了一圈。
整间屋子窗户全部封死,四周又有无数的护卫,她连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若是他真的还在意她,或许……她捏了捏掌心,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
之后,姜玉堂倒是一直都未曾再来。
沈清云心中有了希望,倒也不似之前那样郁郁寡欢。身子好些后,稍稍长了些肉。
张婆子高兴的不行,拿着料子给她做春衣。
沈清云是她伺候过的人中第一个看懂的她手势的主子,有时候还会跟她聊几句。
张婆子满意的不行,心想着一辈子伺候这位姑娘。若是日后世子爷真上了心,带回府里给姑娘个名分,她也就跟着一辈子吃喝不用愁了。
“姑娘,您试试。”
她拿着做好的春装走上前,打着手势道:“奴才看看大小。”
沈清云坐在软塌上捧着本书看,这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连着这本书还是张婆子在小厨房的小厮那儿寻的。
她闲来无事,便拿来打发时间。
时隔数日,姜玉堂走进来便瞧见这一幕。沈清云坐在软塌上看书,身侧的婆子手里捧着衣裳,不知在跟她说什么。
探子每日都来报,说她这段时日表现的很好,如今看来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走进去的时候,他面上的冷意都少了些:“再做什么?”
他走上前,坐在沈清云身侧,抬手接过她手中的书,翻看了两页。
“你喜欢看这个 ?”姜玉堂挑了挑眉。
他离的近,沈清云想躲开,可背后已经被堵死了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沈清云道。
没想到她会与自己说话,姜玉堂愣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你爱看什么书,待会跟赵禄说让他去给你买。”
沈清云心中一紧,看了他一眼随即道:“医书。”眼睫眨了眨,她低下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我的药箱你都还没给我,里面都是我的医书。”
她从张瞎子那儿过来,姜玉堂只把千金还给了她,药箱与医书都在他那儿扣着。
姜玉堂没说话,就在沈清云觉得这事没有希望的时候,却见他在自己身侧做了下来。
他气场强,紧靠着自己似乎能感受到从身上传来的气息。
沈清云犹豫着要不要起身躲开,姜玉堂却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腰:“那是什么?”
她身子一颤,转头对上张婆子新做的春装。
“换上给我看看。”姜玉堂道。
去了内屋换衣裳,张婆子一脸惊叹,手势比划的飞快。里面无非是些赞美的话。
沈清云却没有精力去看。
她扭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里面的女子身形消瘦,一身浅绿色的衣裙。
楚楚衣衫,清晰素雅。
如今她也要走到这一步,出门的时候,沈清云唇角勾起一抹笑。
姜玉堂坐在软塌上,瞧见她后看了许久:“好看。”
还未等她松了口气,他却又起身。
手掌落在她的脸上,他拧着眉看着她的眼睛:“若是不愿意笑,也不用勉强。”
第79章 刺刀
永昌侯府来了人, 宣世子爷回去。
姜玉堂放下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沈清云垂着眼眸,对他刚刚的话题也不肯回。
“世子。”赵禄在一边催促, 姜玉堂放下手刚要走, 她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衣角。
姜玉堂轻挑了挑眉, 转身回去看她。
沈清云提醒道:“医书。”
浅绿色的襦裙穿在她身上, 嫩的像是春芽, 衬的那张脸格外夺目。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清冷白净。
许是因为害羞, 垂下头时脸颊带着一丝红。
这场景, 姜玉堂之前想过无数次, 此时当真看见时, 只觉得恍然。
想的再美好,却远远没有真实看见时那样动人心弦:“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勾住他衣角的手放下, 沈清云看着他的背影, 松了口气。不管如何, 起码姜玉堂是答应她了。
出了院子门,姜玉堂便道:“将他的那些东西拿到太医院去,让太医检查一遍。”
“不该留的东西一个都不能留。”
赵禄点头,心里却在琢磨着, 什么叫做不该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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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清云就收到了她的东西。
她的药箱,还有大部分的医书。
赵禄指使着两个小厮放下来, 弯着腰陪着笑脸:“是奴才的错, 世子爷让奴才把姑娘的东西收拾好了,奴才没注意弄丢了一些。”
他说着就跪了下来,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奴才办事不利, 还请姑娘责罚。”
沈清云查看一下自己的东西,医书倒是大部分的都在。但是药箱里的药却是少了好些,里面只留下少量的几种膏药,连着她的银针都没了。
这哪里是赵禄弄丢的,分明是他让人扣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