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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狗血的一家 我们这狗血的一家 第22节

“没什么大事儿,说阿章的文章呢。”沈风微笑,还不着痕迹看了弟弟妹妹一眼。

沈清鸾面无表情不吭声,沈华则有些激动但明显在忍耐,容氏狐疑的看着三个孩子,慢慢的直起身子:“你们是不是瞒着我和你们爹什么事情?”

显然没想到自家娘这么敏锐,兄妹仨都愣了一下,不过对比岁月静好的老大和万事不入眼的闺女,老二脸上【没错!我们瞒了好大一桩事情,你怎么猜到的?快来问我们】的表情实在太过显眼。

容氏的目光在傻儿子身上顿了顿,颇为一言难尽的移开视线,也不打算从连自己婚事都极尽敷衍的小闺女嘴里问出什么,直接看向大儿子:“什么事儿还不能让我和你爹知道了?”

“少男心事!”沈华没忍住,暗示意味极强的小小声嘀咕,然后得到自家大哥杀人的眼刀。

沈清鸾放下手里的皮绳,默默端起新炒好的瓜子,关注事件发展。

“啊?”容氏怎么也没想到孩子们隐瞒的居然是这事儿,惊讶的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爹娘是那么古板的人吗?只要你真的心仪,只要对方是个人,爹娘还能不同意?”

“开明!大气!”沈华立刻马屁拍起来,“娘以后一定是天下第一好婆婆!”

“娘好。”沈清鸾跟上一句,毕竟【只要是个人】这要求也太低了。

沈风抬手捂脸,在自家娘期待的目光中先转头瞪了弟弟一眼,然后才认命地道:“儿子还没她达成一致,等有了信再跟爹娘详说。”

“也成。”容氏知道大儿子一贯靠谱,于是也不再多问,就轻轻放过了,但心情是肉眼可见的欢喜。

沈华:等等,这就结束了?这明明还没开始啊!

沈清鸾放下瓜子重新开始搓皮绳,耷拉着眼皮恢复要睡不睡的样子。

盖房期间因为前院来往的人多,所以沈家先在后院搭了一个靠着围墙的棚子,用来让大肚子的容氏休息,棚子靠在后院最北边的院墙,那还有好几棵新栽的矮树排成两排。

容氏进了棚子里休息之后不但前院的声音被树挡住小了很多,就连另外一边牲口棚子的味道也不会传过来。

等到容氏走开,沈风微笑着看向弟弟:“今天讲那么多阿章也累了,下午就背书放松一下吧。”

沈华:他并不想要这种放松,真的!

时间在沈华背书的痛苦中不断流逝,等到厨房南侧的房子盖好,炕盘好,棚子和帘子都装好,远在东南越城的童绾也终于收到了沈风的信。

这次的童绾和上次男装的时候不一样,穿着一身七八成新的藕色袄裙,一头乌发盘了简单的发髻,下头垂了两根辫子,两根银簪子插在头上,简单的衣着首饰将十五岁的少女衬得格外清丽脱俗。

“小姐您要的茶来了。”茶楼的小二送上热茶,转身之际低声道,“三日后此时此地回应,公子好做安排。”

“嗯。”童绾和沈风之间的通信并不频繁,对方基本就是只给钱不管事儿,什么都是她说了算,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帮她办妥,是个非常合心意的主公。

三年多来还是第一次催她回信,童绾挺好奇的,出于谨慎她在茶楼厢房里查看了一番,开推开窗子,看了一遍下面热闹的街道,这才靠着点燃的茶炉拆开信封。

信封被第一时间扔进茶炉里化为灰烬,信纸则展开,熟悉的字体展露在眼前。

童绾快速的从头看到尾,茫然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第二遍,之后合上信纸缓了缓又打开看第三遍。

这……

童绾对于沈风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在湖边微笑着把她拉上岸的少年,俊秀儒雅温和清朗。

身在童家她见过不知多少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其中不乏天资聪颖的佼佼者,但从来没有谁像他这样给人印象深刻的。

尽管他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猎户的儿子。

但她是不信的,她又不是没见过猎户。

在她的猜想里,沈风定然出身世家大户,说不定是哪家惊才绝艳但必须蛰伏起来的庶子。

太元对于商家宽容,童家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商人,但她只是童家一个不起眼分家的女儿,还是爹娘都死了,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的可怜虫。

再怎么样她也不曾想过,沈风会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做妻子。

做妻子,不是妾,是正妻。

童绾想不太明白,难不成沈风真的就只是个猎户人家的儿子?

那这不是更不合理吗?

他的妻位不留着联姻攀高枝吗?

童绾再次打开信纸看第四遍,脸慢慢浮上些许红晕:总不至于公子是心仪她吧……

一刻钟后童绾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走出茶楼,从后门回到自己的小院,正常的应付院子里麽麽的唠叨和小丫头埋怨,保证自己下次不独自出门后才回了房间。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童绾仔细打量了半响:她好像也长了一张不错的脸,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又站起来转了转,好像身段也不错,她还会赚钱。

公子若真的心仪她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第三十二章

梅三娘是越城边缘小巷子里一户铁匠家的三姑娘, 这铁匠家在那一片也算是比较出名,原因是因为铁匠娘子能生,并且生的都是闺女, 一连生了六个闺女, 眼瞅着就要集齐七仙女了,终于生了个带把的。

一开始别人家看梅铁匠家都觉得惨,二十年了才得个儿子, 从小如珠如宝养着, 却不怎么争气,眼看着也拿不起铁匠的锤子,这门手艺怕不是要断了, 等到年纪大的梅铁匠一蹬腿, 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儿子可咋整哟。

结果梅七郎在爹娘死后的境遇直接跌破所有人的眼睛,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有六个姐姐,并且六个姐姐都长好,嫁的也好,六个姐姐每月给点零花,一个人给的可能不多,但是拿六份就很可观了。

再说梅七郎小毛病很多,要命的事儿却乖巧的一样不碰, 日子过的不知道多舒坦。

而梅七郎最亲近的就是嫁去童家做继室的梅三娘,一直急三姐之急, 忧三姐之忧。

而如今要说他家三姐最烦恼的,便是死鬼姐夫留下来的那个原配的女儿。

嫁的好他家三姐膈应, 嫁的不好于名声有碍, 他外甥外甥女还要说亲, 自然不好给人说嘴,反而要做出一副好后娘的样子来。

梅七郎有些愁啊,若是那大小姐是个闹腾的那倒也罢,自己的问题说不到好人家也不好怪罪他三姐,偏偏那大小姐乖得很,连门都很少出,确实没有什么美名传出来,但同样的也没有什么恶名。

倒是想要在名声上做些文章,但这东西可不好操作,万一传偏了最后还是他三姐没有教养好。

来到熟悉的酒楼,熟悉的包厢,灌了几杯自己喜欢的酒,梅七郎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压低的惊呼声,喜欢看热闹的梅七郎自然的靠了过去,隔着一扇薄薄的木墙听那边说什么热闹。

那边明显压低了声音,很显然是不想被人听到的,说话的人口音还很重,应该不是这东南一片的人,倒是像西边过来的。

他记得他曾在童家遇到过那大小姐的外家人,那几个人说话就带着这种口音。

“我就是恰好想到,就问问,没想到还真能对上。”那人小小的声说起自己在往落霞城贩货的时候恰巧看见一件事情,说的是有那县城富户姓林,林家表姑娘掉河里被一个书生从河里捞了起来,那林家不但没有感谢反而把事情压了下去,只是那会儿看见的人多,所以还是有传言流出来。

说是那表姑娘是林家看中要准备姑血还家的,又说表姑娘自家首富童家的,林家早早死了闺女,就等着把表姑娘娶回家,不但当年送出去的嫁妆能全回来,还会带来大笔额外嫁妆,林家和童家的联姻也不会断。

都是做生意的,但凡童家指缝里漏一点出来,林家就有得赚了,最重要的是搭上童家的人脉。

童家的小姐,母亲姓林已经死了。

这不就是他三姐家吗?

梅七郎一个激灵,再想听什么那边已经不说了,似乎是另外一人阻止了,败坏了童家姑娘的名声,一个分家是不算什么,但这越城可是童家的祖地,姓童的满地都是,要是被听到别管你说的是哪个都要被打的半死。

梅七郎听了这么一会儿,好像听到了不少,但关键的东西含含糊糊的,他直觉很重要,但人家不说他也不好直愣愣去问,拿起桌上的酒杯灌下去,结了帐出门直奔童家,还不忘留了小厮让对方盯着隔壁出来的人。

大概半个时辰后,隔壁厢房打开,出来几个大汉勾肩搭背,喝得醉醺醺的下楼,小厮小心地跟在一众人身后,一直到摸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和落脚点才跟上自家少爷进了童家。

而此时的童家,梅三娘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家弟弟:“这一片知道你的都知道你惯常往那酒楼去喝酒,人家是不是专门说给你听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三姐,我也觉得巧合,但我今儿个本身是要去听戏的,票都买好了,可惜戏台子昨夜塌了,我才临时改道去酒楼的。”梅七郎也不是傻的自然也是怀疑的,“而且是不是真的,三姐让人去查查就知道了,听那人的意思,那县城里知道的人怕是不少,只是没有传到这里来。”

“倒也是。”梅三娘点点头,“若是林家上门求娶,我这个做后娘的还真不好说什么。”而且听说那林家出了两个读书不错的子弟,就算她不愿意,童家族里也会让她愿意的。

“三姐你想啊,这林家没让这事传出去,怕的就是你家大小姐和那书生扯上关系,断了以后林家和童家的关系。”梅七郎急切道,“要是林家再狠一点,等到定了亲了再把这事儿传过来,那童家必定要把嫁妆一加再加才行。”

梅三娘眼神一凛:“弟弟提醒的是,说不得林家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故意不在今年过来提亲,还能说是因为这事儿再三思虑才耽搁了,到时候林家做足了好人,那有情有义的脸面一摆,好处还只多不少。”

“没错,定是如此。”梅七郎点头认同。

“哼,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儿,我必定叫他们知道什么叫人财两空。”梅三娘虽然心里仍有疑虑,但就像弟弟所说,打探一番又不算什么。

等到小厮过来一五一十把自己打听的告知姐弟俩之后,姐弟俩更加相信了几分。

越城到落霞城不赶路的话骑马大概需要七日,那文安县就在两城之间,是前朝一位文学大家的故乡,这里还有他的庙宇,被奉为文仙,很多不是文安县的学子也会在考试前后过来拜这位文仙。

越城到文安县一来一回加上打探七日足以,来的人这趟打探还挺顺利的,不但是三年前的事情看到的人多,还有就是林家在县里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另外就是他打听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位书生正好认识另外一位主人公。

“还当他有运气娶林家外孙女呢,结果破落户就是破落户,装的再好,人林家也看不上。”那书生说的时候嗤笑声不断,“猎户的儿子就好好去学打猎,念什么书啊!粗鄙!”

于是落霞城旁的小镇猎户的儿子,一个家里粗鄙的穷秀才形象就到了梅家姐弟眼前。

“我派人去落霞城打探一下那沈秀才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梅三姐想了想又要招呼人。

赶来听消息的梅七郎皱了皱眉:“三姐,这还有什么好打听的?猎户出身的穷书生,能考个秀才就顶了天了,你不也听到了嘛,三年了,那沈秀才再没有进益,怕是就到这儿了。”

“……我还是不放心。”梅三娘犹豫了一下,但眼看快过冬了,再派人出去确实不太好,而且大过年的跑到文安县还能说给儿子求慧根符,跑到落霞城找什么理由?

梅三娘是家里的主事不错,但外面盯着她这个年轻寡妇的可不少,童家可没有什么善男信女,要是被抓到把柄编排她迫害原配嫡女,怕不是要把她赶出去,那自己一双儿女可就都落在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童家人手里了。

“那三姐不如直接问一问大小姐?”梅七郎琢磨道,“若是那沈秀才真的落魄,大小姐必定心虚恳求你别张扬,若是比林家好,那大小姐恐怕巴不得你为她做主呢。”

梅三娘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她家的大小姐虽然看着乖乖巧巧不声不响的,但也滑不溜秋的,若那沈秀才真是个好的,她早就帮自己打算开了,还能三年不声不响?

童家后院梅七郎作为外男,哪怕是舅舅都不好随便进去,但是看到他姐姐大步走出来,大小姐焦急地在他姐身后追,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果然这大小姐三年前落水被人捞起来是真的,而大小姐看不上捞人的沈秀才也是真的。

“母亲,母亲,你是想要女儿去死吗?”童绾绊了一跤跌坐在地,清丽的少女用袖子捂脸低声饮泣起来。

“绾儿说的什么话,这事儿都能传到越城来,迟早会被所有人知道,若是现在瞒下来,将来被人知晓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让别人家指着我们童家的脸骂我们骗婚?”梅三娘也没有压低声音,颇为畅快的呵斥,“你光为自己考虑你可曾为你妹妹考虑?为童家所有的姑娘和出嫁的姑奶奶们考虑?”

“母亲,那你让女儿如何?”童绾被扶了起来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外祖母早为女儿打探过了,那就是一个乡下猎户人家,若不是运气好哪里能有秀才功名,母亲是要推我进火坑啊!”

“不必再说,扶大小姐回院子去,这事儿自有族里做主。”梅三娘既然确定了也不耽搁了,很是利索的往主家那边过去了,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请童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做决断的。

………………

童家虽然是商家,但是建筑却相对古朴,只不过家里头的一砖一木都不是凡品。

作为主家的宅子更是如此,梅三娘每一次来都羡慕的很,别看她家里好东西到处都是,但真要算算,她那博古架上的东西全部打包,说不定都抵不上这院子里的一块石头。

童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姓马,也是越城的大户人家,很典型的家族联姻,自己年少的时候就帮着父兄打理商铺,可惜马家可不像童家,她做的再好,到了年纪还是要嫁出去。

而嫁人之后就要窝在内宅,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转,最后她索性主动搭上了当年还没有当上家主的丈夫,私下里达成了协议。

后来丈夫在马家的扶持下一路力压众人成了新的家主,而她也获得了最大的自由,帮着丈夫一同打理家业,并且丈夫也遵守承诺,除非他年过四十无子,否则绝不纳妾生子,他的儿女都得从她肚子里出来。

不得不说马氏这婚后的日子是让人羡慕的,就算后来她不想生了丈夫也没有什么异议,就连她准备的通房丫头丈夫也甚少理会。

按丈夫的说法,除了她,其他女人只会影响他赚钱的速度。

生活各方面都愉悦的马氏是同情年纪轻轻就守寡的梅三娘的,但同样的也很看不起梅三娘的小家子气,所有的心眼都用在了内宅的一亩三分地上,家里的产业还是托族人照看才能勉强保住,真是没用至极。

“是六弟妹,怎么得闲上我这儿来?”马氏让人把梅三娘请进来后又上了茶。

“不瞒嫂子,我这真有一桩为难的事情,想请嫂子做主。”梅三娘把事情前前后后一说,当然自己派人打探的事情也没有瞒着,毕竟也瞒不住。

“竟有这事儿?”马氏倒是诧异的很,诧异童绾居然能让梅三娘抓住这么大的把柄,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