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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文女配不干了 甜宠文女配不干了 第53节

这人她见过。

那个淋了一夜的雨,又在她面前突然昏倒又突然消失的修士。

会是巧合吗?不到半个时辰前她刚见到他,这时候便能在困龙渊里“偶遇”?

年朝夕的神情变得危险了起来。

他此时离的已经极近,但却丝毫不在乎雁危行依旧没有放下的剑,默然看着他们。

但不知道为什么,年朝夕总觉得他是在特意看她。

那流露出种种复杂情绪的眼睛隐藏在白雾之后,犹如实质的视线却形影不离。

年朝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雁危行见状,剑尖微微翻转,流露出危险的起气息来,语气却淡淡地道:“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隐藏了真容的术法?

年朝夕在心里说了声果然。

那白衣人似乎是又看了她一眼。

他丝毫没有理会雁危行,却看着她,哑声道:“你呢?你想让我解开易容吗?你想看我真面目吗?”

年朝夕闻言皱了皱眉头。

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

这人认识她?

年朝夕心念转动,面上却淡淡道:“你解不解开易容,都不影响我对付你,剑势之下,谁管你易容不易容呢?”

面前的白衣人一愣,下一刻却突然抬手盖住了脸,几乎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年朝夕不知道自己是否听错了,那笑声之中居然带着一丝苍凉。

下一刻,他听见这人喃喃自语般的说:“不愧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不愧是……”

那人放下手,微微垂下了头,那张脸迅速变化着,那声音也迅速变化着。

他张了张嘴,用一张全然不同的脸缓缓道:“不愧是……年朝夕。”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来。

年朝夕握剑的手猛地一紧,神情却越发紧绷。

她缓缓地、一字一句道:“沈退。”

那白衣人,便是沈退。

此时此刻,年朝夕发现自己居然丝毫不惊讶,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面前的人在她说出“沈退”这个名字时,眼神突然亮的吓人,那双眼睛中带着哀意和愧意,更多的则是年朝夕无法理解的狂热情绪,这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让年朝夕几乎无法辨认,但她一眼看过去时,那其中最强烈,也是面前的人最想让她知道的情绪,名曰后悔。

他下意识地上前两步,低声道:“兮兮……”

年朝夕心中突然不可抑制的泛起一股厌倦来,那厌倦毫无遮拦的表现在她脸上。

她厌烦地看了沈退一眼,径直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雁危行直接挡在了她面前,浓重的杀意凝聚于剑上。

年朝夕半边身子藏在他的身后,脸上的厌烦几乎不加掩饰。

沈退猛然定住,像是被谁当胸锤了一拳似的。

他突然苦笑道:“你厌倦我?你恨我?是的,你是应当恨的,毕竟……”

“够了。”年朝夕淡淡的打断了他。

她眉宇间的厌烦更加浓烈,从未如此刻这般强烈的感觉到沈退这个人的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的被她救,不合时宜的野心。

如今,他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她面前,在这种地方表演着他的后悔。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沈退,两个选择,第一,你尽管在这里和我纠缠,然后我和你来个鱼死网破,让那恶蛟坐收渔翁之利。第二,我们的账之后再算,现在,你既然进来了,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直接把你扔进深渊里。”

年朝夕话音落下,沈退突然惨笑道:“算账?兮兮,我们之间有什么账好算呢?你觉得我会我会对你不利,你不信任我,那你不妨现在就把这条命拿走,我沈退绝无怨言。”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年朝夕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平静问道:“你说够了没有?”

沈退闭了闭眼,哑声道:“够了。”

年朝夕平静道:“谋算便是谋算,背叛便是背叛,我年朝夕两百年前便输了,是我看不破人心,技不如人,我输得心甘情愿。你若是就这么谋算到底,自我之后不择手段的一步登天,我敬你是个枭雄,可你现在算什么?做过的事情再跑过来说后悔,你是在看不起自己,还是在折辱我年朝夕?”

沈退干涩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想说自己并没有折辱她的意思,他想说他真心实意的想赎罪,他早便后悔了。

他想说自己两百年来日日忍受着折磨,他每每入梦,每一个噩梦都是和她有关。

可是看着年朝夕冷淡的脸,他却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此时此刻,年朝夕对他的冷漠,甚至比那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之中的,来自年朝夕的恨意和报复更让他痛不欲生。

如此的冷漠,如此的理智,甚至连他想象中的恨意都没有,看他如看陌生人一般。

此时此刻,现实世界竟比噩梦更像是一场噩梦。

他闭了闭眼,哑声道:“我……明白了。”

年朝夕冷笑道:“明白了,就拿出你那第一谋士的名头中哪怕一分冷静来,看看你眼前的是什么地方。”

浓重的白雾几乎化作实质,只这么一会儿功夫,浓稠到甚至让她觉得行动受阻,空气中那刺鼻的气温甚至连闭息的法诀都不能完全消除。

这种时候,生死攸关,年朝夕没空陪沈退表演他的后悔。

她不再看他,伸手拉住雁危行,闭目感受了一下,突然睁开眼睛道:“我们往这个方向走。”

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雁危行毫不犹豫的走在前面开路。

雾气浓重到不辩方向,但年朝夕与血脉封印相连,她能感觉到恶蛟的所在。

两个人一前一后,年朝夕没有回头看沈退,在她看来,他跟不跟上来于她而言都无所谓。

越走雾气越浓重,雾气中时而扑出来某种不知名的生物,浑身乳白色,如同这雾气所化的一般。

刚开始这种东西还只是偶尔一两只,而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那东西就越来越多。

年朝夕抽出剑来抵挡,帮雁危行挡掉从他身侧扑过来的东西。

突然之间,她身后有破风声响起,年朝夕下意识地想回身抵挡,却见那东西惨叫一声,一把剑已经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它的身体。

是沈退。

沈退对上她的视线,躲避一般偏开了头,低声道:“你若是信得过我的话,你尽管往前走,我替你抵挡身后。”

沈退话音落下,年朝夕还未说什么,前方的雁危行突然一剑斩出,斩碎了无数那乳白色的怪物,随即趁着一时间没有怪物再敢扑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年朝夕拉到了自己胸前护着。

年朝夕听见他冷冷道:“她不信你。”

年朝夕听得忍不住一乐,但也没反驳。

如雁危行所说,她不信他。

当她不信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在她身后便不是在替她抵挡危险,在她看来,不信任的人在你身后才是一种危险。

在年朝夕看不到的地方,沈退看着刻意被他从头忽略到尾的雁危行,面色冷了下来。

措不及防的,他突然问:“兮兮,你这么放心的跟在他身边,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雁危行握剑的手猛然一紧。

他看着沈退,浓烈的杀意激的他嘴角都流下一丝血来。

沈退随手抹去了那丝血迹,嘴角扬起一抹快意的笑来。

雁危行不知道自己失忆前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此刻,他居然莫名恐慌了起来。

直到……

直到他听见怀中的少女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想从你嘴里知道。”

第41章

年朝夕话音落下,整个困龙渊似乎都静了片刻。

雁危行那股莫名的恐慌轻而易举的就被年朝夕安抚了下来,心中因沈退的那番话而躁动不安的凶兽心甘情愿的蜷缩了回去。

他低下头,只能看到少女的发顶,而那少女像是没察觉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般,寻常一般地说道:“雁道君是什么人,雁道君这两百年里经历了什么,自然该由雁道君恢复记忆之后亲口对我说,除此之外,谁都没资格替他说他曾经如何如何,而你沈退是那个最没资格的人。”

雁危行喉结上下滚动,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年朝夕说完便随手拍了拍雁危行的手臂,道:“雁道君,怎么不动了?我们要快点儿了。”

雁危行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轻声道:“好。”

雁危行重新动了起来,一时间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锐利的像是一把开锋已久的剑,生杀之间冷漠的像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鬼。

血色的剑势连成一片血色的天空,满月般的剑势在这片天空中升起,月色深空交相辉映,地狱中便升起了一轮月亮,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他们身后,沈退抬头看着那片月色与血色交相辉映的天空,心中泛起了近乎苦涩的绝望来。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对年朝夕说出了那番话。

然而他忘了,他所认识的兮兮从来都是爱恨分明,她信任你的时候,身家性命交托给你也无妨,而她不信任你的时候,你在她面前就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发觉了战神之女身上这即天真又残忍的性格。

而且在她身上,从来没有所谓念旧情这三个字,她将信任收回的同时,便会强迫自己将以往的情谊也断的一干二净,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狠。

唯有这一点,她像极了杀伐果决的战神。

也正是因为如此,曾经的沈退一度对年朝夕抱着一分警惕,哪怕是在战神尚在,他们之间最无冲突的时候,他仍旧不能说自己曾和年朝夕交心过。

他从未见过毫无保留的信任,便也不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信任另一个人到这种地步,也从没想过这种信任会落在他身上。

父母对子女尚且有所保留,夫妻之间尚且勾心斗角,何况毫无血缘的陌生人。

所谓信任带来的东西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信任破灭那日,便是一无所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