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模样稍缓：“说来听听。”
半跪在地上的小喽啰站起身，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们可以这样……”
几句话说罢，他笑嘻嘻的说道：“如此一来，卫允必死无疑，兄弟们的仇也就报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咱们报不了仇，也能全身而退，再图良策。”
当家大手在他的肩膀上狠命一拍：“好小子，你还挺有脑子。”
“就这么干了，告诉兄弟们做好准备，咱们这就下山。”
临章县衙，午间时分。
此时的卫允，正手里捏着一块干馒头，脸上挂着苦笑。
自打段秀去练兵，新来的厨子也被送到城防营帮忙，他已经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觉着随便对付一下也就算了，可几天下来，他有点顶不住了。
思量再三，卫允决定就算再没钱，也该雇个厨子了。
要不然兵马还没招完，他这位暂时代理统帅的县令大人，可能就要先饿死了。
于是他叫来了守在门口的卫兵：“立马去城里，找个厨子回来，本县受不了了。”
这些个卫兵，都是十多天前竹竿男和八字胡刺杀失败后，段秀派来保护卫允的。
卫兵赶紧答应一声，顶着窗外的风雪，快步走出了县衙。
正当他苦等厨子到来的时候，衙门口的卫兵突然来报：“太爷，刺史大人派人前来。”
卫允眼睛一亮：“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信了，快让他进来。”
这回董哲派来的人，是个师爷模样的中年文人，神采枯瘦、三缕长髯。
他对卫允拱了拱手道：“卫大人，小人乃是刺史大人身边的师爷，名叫娄樊。”
“刺史大人命小人通知您，他已经说服了望云高阳二郡的刺史，煤炭生意成了。”
“而今两郡所需煤炭，拢共约一百万斤，这是一半的定钱，共四十万两，大人收好。”
“说服望云高阳两郡刺史，刺史大人可费了大力气，还请卫大人不要耽搁，尽快办理。”
接过银票的卫允，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好，回禀刺史大人，就说本县这就动手。”
说着，他抽出十万两，眼睛眨都不眨的递给了娄樊：“将此交给刺史大人，不成敬意。”
见他收好银票，卫允又拿出张五千两递了上去：“娄师爷辛苦，就当本县请你喝茶。”
本以为白跑一趟的娄樊，顿时面露喜悦：“卫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多不好意思。”
话虽如此，他还是一把接过银票，用最快速度塞进了袖筒，就像卫允随时会反悔一样。
卫允淡淡的笑了笑：“娄师爷是刺史大人身边的红人，自然深得他老人家信任。”
“日后若有什么好事，还请娄师爷多替本县美言几句，日后还有一份人心。”
娄樊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那是自然，卫大人年轻有为，定是前途无量。”
看着娄樊离开的背影，一下拿出十多万两的卫允，不禁有些肉疼。
但两世为人的他很明白，这钱必须要花。
只有将董哲和他身边的人伺候舒服了，才有尽快升官的可能，这才是最重要的。
远了不说，若此时他是州衙大吏，赵炳之前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于他。
就算不提升官，结好董哲暂时对他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
若能顺着董哲的路子，抱上太子赵安的大腿，那找赵炳报仇的日子，也就真的不远了。
听着肚子里的不断抗议，收好银票的卫允苦涩一笑：“想这些都还太远。”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填饱了肚子再说吧。”
就在卫允感觉都快挺不住了的时候，前去找厨子的卫兵，终于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个身量不小的汉子，汉子穿着件油腻腻的破棉袄，颇有些厨子的“味道”。
卫兵朝卫允拱了拱手：“禀太爷，这是城里的厨子，名叫……你叫啥来着？”
那汉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小人石大山。”
和魁梧的长相不同，他沙哑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的不安，像是很怕见官一般。
肚子咕咕乱叫的卫允，哪有心思关心他叫啥名：“速去置办饭菜，本县要饿死了。”
石大山带着不安答应一声，拎起身边的几样食材，就跟着卫兵朝厨房走了过去。
新鲜热辣的饭菜，很快就上了桌，卫允还没动筷子，墙角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吱吱的叫声。
卫允蓦然回头，就看见了一直探头探脑、瘦骨嶙峋的老鼠，正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食物。
他顿时感觉有些好笑，不禁开口道：“看来你也跟本县一样，饿坏了吧？”
“也罢，相见就是有缘，本县先赏你一口，接好了。”
说着，一块肥肉就被他扔到了老鼠嘴边。
那老鼠明显是饿了，也不害怕卫允的存在，直接将肥肉三两口吞下了肚子。
见这家伙非但没有满足的意思，还又眼巴巴的看着他，卫允苦笑：“你这样可不好。”
“你都吃了一口了，本县还……”
他的话还没说完，墙角的老鼠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始抽搐，接着，嘴角开始渗出白沫。
很快，白沫渐渐变红，刺眼的红，再接着，痛苦的老鼠就没了动静。
万分惊讶的卫允，下意识扔掉了刚拿起来的筷子：“来人，菜里有毒，快来人。”
见卫兵赶来，卫允用最快的语气道：“敢朝本县投毒，速去厨房，将那个石大山拿下。”
一刻钟后，两手空空的卫兵，呼呼的走了进来：“太爷，整个县衙都找遍了，人不见了。”
见回话的正是将石大山带回来的卫兵，卫允冷冷的问道：“你说，这人哪来的？”
护卫的冷汗都下来了：“是……是大街上遇上的。”
大街上，脸色漆黑的卫允，目光极为不善：“本县与他无冤无仇，此事定有人背后捣鬼。”
“恐怕就连今日你们的意外相见，都早在此人的计划之中，哼哼，有点意思。”
卫兵战战兢兢的道：“太爷的意思是？”
卫允冷笑：“意思就是他一直都在寻找毒杀本县的机会，你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传令段秀，立马画影图形，带人全城搜捕，定要将这个石大山捉拿归案。”
眼见卫允没深究他的责任，卫兵赶紧答应一声，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城防营。
对于是谁暗中捣鬼，卫允不用脑袋都能猜出一二：“高铭渊，你动手的速度还真快。”
“你最好祈祷千万别让本县抓到他，不然就算踏平高家，本县都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