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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宫中一片热闹,各个宫里的主子,天没亮便起来收拾,马车早早地到了宫门外排起了长龙。
皇上也醒得早,魏公公昨儿不知怎么了,闹了肚子,今日前来侍奉皇上的太监是花公公。
花公公跪在跟前,将冕旒替他戴好,起身递上了自己的胳膊,扶起皇上,一脸的笑意,“陛下,今儿外面可热闹了。”
能不热闹吗。
半个宫里的人,都要赶去龙鳞寺祭祖。
皇上前几日就盼着了,到了跟前,心情自然不错,“一年难得放松这么一回,热闹一番又有何妨。”
花公公笑着应道,“是。”
话音刚落,太子便走了进来,“父皇。”
皇上侧目看了他一眼,太子今儿也是一身正式的礼服,头上同样戴了冕旒,一双眼睛被珠串一挡,那张脸同皇后愈发相似。
英俊,又贵气。
皇上心头不动,不由又升出了一股子自豪,大周两个最优秀的人,一个是他的皇后,一个便是他的太子。
朝廷上太子替他出谋划策,稳固了朝堂。
后宫有皇后替他打理,井井有条,人丁兴旺。
如今他又拿下了西戎。
纵观大周几朝天子,也没几个君主做到了这一步。
今日去祭祖,就凭这几点,也可谓是脸面十足。
皇上问道,“都准备妥当了?”
太子点头,“父皇放心,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父皇。”太子说完,目光瞧了一眼皇上头上的冕旒,突地道,“父皇的冕旒似乎有点歪。”
皇上和花公公还未反应过来,太子已上前两步偏下头,伸手扶住了皇上头上的冕旒,轻声道,“父皇,儿臣替你正正。”
皇上冷不丁地被他凑近,神色不由一愣。
太子是他的头一个孩子,年幼时,他没少抱在怀里亲热过,就他那张脸,小时候也不知道被自己亲过多少回。
长大后,两人的关系虽也挺好,但少了年少时的亲密。
和他在一起时,论的多数都是朝事,就算说几句家常,太子和他之间也是保持着君臣之礼,像如今这般无拘无束的亲密相处,在皇上的印象中,几乎没有过。
皇上心头竟然生出了一股子感动。
果然,是他的好儿啊。
太子的力度很轻,将那冕旒往左移了移,便松了开手,退后两步同皇上道,“父皇,好了。”
皇上心头洋溢出了一股子的暖意,眼角瞬间笑出了两道褶子,语气也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多谢太子了。”
太子今儿的心情也不错,笑着道,“儿臣应该的。”
这一清早的,两人便演绎出了父子情深的戏码,花公公看在眼里,脸上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太子过来得早,还未用早食吧?”
太子还未开口答复,皇上便出声邀请道,“太子一道用些,正好朕今日让厨子煲了南瓜羹,那老南瓜从蜀地刚运过来,又甜又沙,朕可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
太子点头,“好,多谢父皇。”
一刻后,花公公让人摆了桌,将南瓜羹端了上来,太子回头从他手里接过了瓷勺,亲自替皇上布了粥,“父皇多吃些。”
皇上高兴,吃得饱饱的,已经好久没有如此吃撑过。
太子也跟着用了大半碗,食欲似乎也不错,一边陪着皇上聊着儿时的趣事,一边喝着粥,慢慢吞吞地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搁了手里的御箸。
此时已经过了原定的出发时辰。
太监端着茶水过来伺候两人簌口,花公公赶紧进屋去拿披风,准备启程。
皇上倒是不急。
横竖今日夜里都会歇在龙鳞寺,早出发晚出发,并无大碍,只要能赶在天黑前到达龙鳞寺便是。
见太子收拾妥当了,皇上才道,“咱启程吧。”
太子点头,先起身立在跟前候着。
皇上后从圆凳上起来,花公公及时地递上了自己的胳膊,皇上伸手,手还未扶住他胳膊,脑子突地一阵犯晕,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花公公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肘,唬得脸色都变了,担忧地道,“陛下?”
皇上晃了晃脑袋,想着定是昨儿太过兴奋,没有歇息好的缘故。
见跟前太子的面色也露出了担忧,皇上强撑起了精神,又往前走了一步,这回脑子里的晕厥感,越发浓烈。
不待他反应过来,双脚一软,一屁股便跌回了座位上。
花公公脸色惨白,“陛下!”
“传太医。”太子的声音落在耳边,皇上的眼前已经成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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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正在凤栖殿等着太子。
今儿早上马车都备好了,小顺子突然过来传话,说太子有事要交代,让她先等一会再出发。
如今时辰都已经过了,还是没见到人,皇后心头生了几分焦灼,正欲让人过去催催,乾武殿的小太监便来了。
小太监的一双脚走得飞快,进来便急急忙忙地禀报道,“皇后娘娘,陛下适才同太子殿下用了早食,也不知怎的了,突然晕了过去......”
话音一落,皇后的脸色都变了,脑子里也有了几分晕厥感,“御医呢,如何说的?”
“太医正瞧着呢,太子殿下也在,让奴才过来请皇后娘娘,速速过去一趟......”
小太监话刚说完,皇后的脚步便冲了出去,太着急,险些就绊住了脚,苏嬷嬷一把扶住她,安抚道,“娘娘慢些,有太子殿下在,陛下不会有事。”
皇后一颗心都跳了出来,不明白这昨儿夜里还好好的,还在同她夸他的丰功伟绩呢。
这才一个晚上,怎就晕了过去。
皇后到时,太子正坐在皇上的床榻边守着,太医已经诊治完了,倒也没有说出个具体的病因来。
心脉稳定,并无任何症状。
似乎只是睡过去了。
“陛下近几日怕是过于疲惫,精神崩得紧,一放松,身子没缓过来。”言下之意,多半是太过于激动,
太子听完也没为难太医,让花公公跟着太医去抓药,自己守在了床榻边。
见皇后过来了,太子才起身。
皇后匆匆进来,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皇上,声音都抖了起来,“如何了?”
“疲乏过度。”太子捡了太医的说辞。
皇后一愣。
哪里来的疲乏?
从西戎打了胜仗回来,他就一直在歇息,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是扔给太子,就是扔给她,就连后宫的嫔妃,他也没了兴趣。
何时疲乏多度了。
“母后放心,太医已经瞧过了,父皇并无大碍,歇息半日便好。”太子安抚道,“今日祭祖,既已告知了先祖,便不能不去,母后留下来照顾父皇,儿臣前去祭拜。”
皇后一愣。
今日祭祖,确实已经将消息散布出去了,且半个宫中的人,嫔妃皇子公主,都已经去了宫门口候着。
突然取消,是为不妥。
“那太子赶紧去吧。”
太子看了一眼皇后苍白的脸,眸色轻轻瞥开,没敢多瞧,嘱咐道,“母后今日就呆在乾武殿,别回去了,等儿臣回来。”
皇上这样,皇后哪里还能走。
皇后点头,“好,你赶紧去吧,早些回来。”
也不知道陛下何时才能醒,皇后顾不上太子,坐去了床榻边上,伸出手忧心地探了一下皇上的额头。
倒是正常。
“好,儿臣先走了。”太子说完没再耽搁,转身走了出去。
禁军统领姚大人,正在门外候着。
皇上一晕过去,赵灵便带着姚大人到了乾武殿,此时禁军,已经将乾武殿围得结结实实,姚大人按照太子的吩咐,守在了门口,这会子所有的人只许进不许出。
见太子出来,姚大人忙地迎上前,“殿下。”
太子再次吩咐道,“父皇醒来之前,但凡有想出去的人,都抓起来,等孤回来审问。”
姚大人领命,“是。”
太子吩咐完,钻进了皇上的马车内,“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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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贵嫔今日天还未亮,便起来了,大着肚子,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如今又在宫门外的马车内候了半个时辰,心口又闷又烦。
自上回唐韵出宫前,同她说完那番话后,吴贵嫔便没有一日安宁。
心头一直惶惶不安,担心哪日太子就派人来,戳出了她前朝逆党的身份。
快半月了,一直没见太子动静。
直到前儿,内务府来人,说前去龙鳞寺祭拜的册子上,添了她的名字,吴贵嫔便明白,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可她是何其无辜呢。
她也是在使了大把银子,让她姐姐去找出到底是谁在威胁她时,才知道了真相。
她的亲姐姐告诉了她,说她不姓吴,是姓安,是前朝安侯府的郡主。
一切都合理了。
为何父亲当年能烧了宁家的铺子,为何她的姐姐懂很多宫里的东西。
事情的真相,比她想象得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