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也是面色大变,连忙握住白玉珠,试图重新启动水镜。
然而徒劳无功。
方程再试了一次,面色苍白的摇头道:“我的这一半本体如今已经被鬼王炼制成了神识栖息之所,他的神识和整个结界相连,如今他的神识受到攻击伤害,结界也陷入了混乱,我控制不了它了。”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道:“鬼王神识的力量在不断削弱,我们或许有机会打开结界了。”
师尊当即道:“现在就打开!阙儿兵行险招,简直乱来,阴阵阳阵逆转,她看似抽取了鬼王的力量不假,可她一个筑基期,鬼王半步渡劫,哪怕只是受限制的神识,哪怕只继承了他本体不到百分之一的力量,这力量又岂是她能承受的了的!”
逆转阴阳,江寒在看到这个阵法的那一刻就知道鬼王打的什么主意。
这阵法不是鬼族在得知了鬼王还留有血脉之后才画的,所以在此之前,这阵法的作用其实并不是抽取鬼王之女的血脉之力。
它的作用是一个活祭。
唤醒阵法的媒介是血脉,它才能抽取血脉之力,但唤醒阵法的若是其他呢?
阴阵之上放上一个活物,它能抽取的,除了血脉之力,还有灵力、血肉、乃至生机。
到最后,阴阵上的东西,或许只能剩下一个残破的皮囊。
血脉能唤醒他的身体,但若是没有血脉的话,数以千计万计的活祭也可以。
这阵法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血脉准备的,而是为了一场盛大的活祭。
江寒上辈子死的早,鬼王冲破封印没多久他就死了,只知道鬼王清醒,是因为鬼王之女虞珏。
而如今看来,上辈子鬼王清醒还真不是一个偶然出现的鬼王之女,没有鬼王之女,他也有千万活祭。
而今,阙儿将阴阵阳阵逆转,误打误撞的,居然真翻转了整个阵法。
也就是说,如今阵法启动,是在抽取鬼王神识的力量,喂给虞阙。
可是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阙儿如今若是化神期渡劫期,他半点儿都不担心,他巴不得这样的好事多来一些。
可阙儿实在是太过弱小了一些。
她一个筑基期,鬼王神识所蕴含的力量她都承受不住,更别提这个阵法或许还链接着鬼王身体,神识抽取完就是身体,源源不断。
而虞阙或许根本就撑不到那个时候,就能被这大量涌来的力量给撑的自爆!
“立刻打开结界!”
……
“嗝~好撑啊!”
虞阙一个饱嗝响亮的回荡在结界之中。
她没像师尊以为的那样,丹田经脉一瞬间被力量塞满以至于经脉被撑破,疼痛难忍。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口气被塞了一整个肯德基全家桶,胃里头沉甸甸的,有一种吃得过饱的感觉。
糟糕,她好像要消化不良!
虞阙十分忧心自己乱吃东西会不会把胃给吃坏掉。
而她的对面,鬼王的神识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去。
他面色大变,厉声道:“女儿!阵法有错!快停下它!”
虞阙表现的比他还焦急的样子,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喊:“怎么停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停啊!啊!你还是坚持一下吧!”
鬼王咬牙。
他感受到正飞快流失的力量,试图停止阵法。
然而停止阵法的选择好像根本就不在他手上了一般,他如何努力都只是徒劳无功。
怎么会?本该是阳阵上的人,才能选择停止或者加快阵法啊!
除非……
除非他在的根本就不是阳阵。
是了!力量被抽取而不是被补足,这怎么可能是阳阵!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豁然抬起头,看向了自己对面那一个接着一个打饱嗝的“女儿”。
他不可置信:“难道……是你?”
虞阙:“嗝~”
鬼王不相信:“是你?怎么会是你!我们是亲父女!我活了,你就是鬼族最尊贵的公主!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会是你啊!”
他说着说着,居然痛哭了起来:“我对你这么好!我把我身上所有东西都给了你,我满腔的父爱啊!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虞……”
他痛哭到一半,突然卡壳。
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特么居然不知道他女儿叫什么!
这不奇怪,一开始他只想着利用,就知道自己那个女儿姓虞,谁管她叫什么!
于是他哭诉到一半就这么哭不下去了。
片刻之后,他冷静问道:“你叫什么。”
虞阙大义凛然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虞珏!”
鬼王顿时咬牙:“虞珏对吗!我记住了!我待你尽心尽力,你居然如此对我!忘恩负义!哼!你以为你对付了我,鬼族会放过你吗?不!今天但凡我的神识出一丁点儿问题,整个鬼族都会对你赶尽杀绝!”
他悲痛欲绝道:“虞珏!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父爱!你拒绝的是鬼王的父爱!”
虞阙义正言辞道:“没错!我就是虞珏!我虞珏看不惯你们鬼族多行不义!此番弃暗投明,我虞珏就要大义灭亲!你给我记住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虞珏做的!你们想要报复尽管来找我虞珏!不要连累其他无辜之人!”
鬼王一脸悲痛地看着她:“虞珏,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作为父亲,我最后再劝告你一句,现在收手,为时不晚!”
虞阙大义凛然:“我虞珏绝不会收手的!”
鬼王:“你区区一个筑基期,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我神识陨灭之前,你就会先爆体而亡,虞珏,你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和我同归于尽!”
虞阙摸了摸自己的胃,莫名觉得自己还能吃,于是当即冷笑道:“那就同归于尽!”
她满脸严肃,悍不畏死,好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
鬼王给看震撼了。
他万万没想到,他那看似千依百顺的女儿,居然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和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虞珏!好一个虞珏!
他记住了!
而鬼王一见威逼不成,他神识的力量又在源源不断的流失,当即咬牙道:“虞珏,你别逼我!”
虞阙摸着越来越撑的胃,觉得有些不妙。
淦!她这辈子没那么撑过!
但她仍旧强撑着问:“你待如何!”
鬼王冷冷的看着她。
虞阙怒目而视。
然后,她就听见冷漠的鬼王充满杀气地开口道:“父女一场,你再逼我的话……”
虞阙:“如何?”
鬼王杀意凌然道:“我就跪下来求你。”
虞阙:“……”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鬼王当场变脸,从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当场变成摇摇曳曳的小白花。
他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一脸痛苦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谁愿意忍受几十年如一日的封印之苦,谁愿意和亲生女儿反目成仇,我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
虞阙:“我……”
鬼王激动地打断她,泪流满面道:“我们鬼族要钱没钱,要人没人,鬼族当初被隔绝于整个修真界外,就如今天的魔族一般,一道魔门将整个魔族关的死死的,熬着日子等着魔门大开,鬼族曾经又何尝不是如此!”
虞阙听得一脸震惊。
鬼族……曾经和魔族一样?
如今的魔族是什么样?
魔族被隔绝在整个修真界外,一道魔门连接着魔族和人间,魔修想要出来,只能等几百年一次的魔门大开,而这魔门开了不到五十年,又会再次把魔族隔绝在修真界之外。
鬼族……曾经也是这样?
是了,原著里虽然没有说过,但她在沧荡山那一夜时就曾听别人说过,几十年前鬼门大开,万鬼倾巢而出,这才有了沧荡山这座鬼山,也才有了十几年前整个修真界封印鬼王。
身体中越来越浓郁的灵力中,虞阙突然想起了什么。
曾经的鬼族如今已经成功打开了鬼门,哪怕鬼王被封印了也于事无补,那……如今的魔族呢?
他们是不是也想破开魔门?
那他们会从谁下手?
虞阙觉得自己仿佛想到了什么,那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念头却又一闪即逝。
她只听见鬼王的声音道:“虞珏。”
虞阙抬起头。
鬼王的声音仿佛平静了下来,摇头道:“你是鬼族,你有一半鬼族的血脉,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而鬼族对人族所做的一切,没有对错之分,没有善恶之分,只是因为种族的利益,等你什么时候懂得这些,你或许才能知道,你今天做的一切有多可笑。”
虞阙突然觉得不对!
然而还不等她有动作,整个描绘阵法的石台突然从中间裂成两半,逆转阴阳阵法瞬间失效。
好消息是虞阙不用怕撑破肚子了。
坏消息是……淦?鬼王这狗东西果然有后手!
她起身,就见整个神识已经半透明状态的鬼王从石台之上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虞阙现在还并不怎么慌。
她摸了摸储物戒,盘算着她要喂那吞金兔子多少灵石,才能让兔子一屁股把鬼王坐死。
这年头在外面混的,谁还没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