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缃之经常出差见多识广,秦禛说什么他都接得上。
二人边走边聊,老夫老妻般地回到了三昧院。
沿着回廊往上房走时,景缃之说道:“天气暖了,我让周义买了些兰花来,已经开花了,王妃要不要进去看看?”
秦禛建暖棚只为种菜,种花这种事只是顺带,但这不妨碍她想欣赏。
她笑着说道:“好啊,有名贵品种吗?”
景缃之推开门,先让秦禛进去,然后用眼神制止了承影和琉璃,亲手关上了木门,笑道:“当然。”
暖棚里的土地黑黝黝的,泥土湿润松软,显然才有人打理过,韭菜和菠菜依旧茂盛,墙角还有几棵形态恣意的菖蒲。
就是没有兰花。
秦禛转过身,“王爷骗我。”
景缃之恰好低头,如同他惯常精准的飞刀一般噙住了秦禛的唇……
秦禛只觉得眼前一黑,唇上就被两片湿软覆盖了,她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瞬间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快速反应。
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景缃之紧紧地按在了怀里。
景缃之大概是真的没有亲过谁,全程一口气没换,直到气竭,才放开秦禛,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大口呼吸。
秦禛又好气又好笑,想讥讽他一句,又觉得不妥,把话咽了回去——这种时候的男人不好惹,不然当真办了她,她找谁哭去?
毕竟,她才十六岁,还在长身体,完全不是应该生孩子的年纪。
“你总算回来了。”景缃之喘匀了气息,却没有松开秦禛,“九河发了桃花汛,本王得到消息,青莲会马上就会有大动作。”
秦禛清冷惯了,不喜欢被人这样拥抱着,她推了推景缃之,“王爷快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不放。”景缃之道,“好不容易抱一抱。”他把手臂又紧了紧。
“……”秦禛无语,脸颊绯红,“王爷,我走了一路,衣裳还没换呢。”
这倒是。
景缃之放开她,“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洗澡水,去消散消散也好。”
二人回到上房,何妈妈果然已经在木桶里加好了热水。
秦禛去洗澡,景缃之却不想走,他拎了把椅子坐在门外,如门神一般。
秦禛知道他有话要说,便也罢了,拿上家居服,进净房,关门脱衣裳,泡到了木桶里。
肌肤被热水包围着,水蒸气蒸腾,浸润了每一个毛孔,舒服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景缃之道:“接下来的一个月,京城不会太平,顺天府王妃就不要去了。”
果然是正事。
秦禛精神了些,“那想出城的是不是应该尽快出城?”
景缃之道:“是这样。”
秦禛把跑船一事和盘托出,“我想找个可靠的人跟进此事,王爷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白干,事成后,我给他一成干股。”
景缃之对此事略知一二,但从未想过插手,一时被问住了。
秦禛道:“如果周管家同意,我给他一成半的干股。”
周义这人可以托付。
景缃之笑了,“王妃慧眼如炬,也好,就让他去。”
说完要紧的,秦禛把话题重新拉到青莲会,“我看京城守卫依旧松懈,王爷这是打算诱敌深入吗?”
她一语道破景缃之未来的所有计划,景缃之吓了一跳,腰杆也直了起来,“王妃为何这么说?”
秦禛道:“如今议员们各回各家,对朝廷新政的宣传继续加大,民心必定稳定了不少,青莲会赖以存在的根基不复存在,再等下去只会自取灭亡,他们肯定急了。”
景缃之笑了,“情况的确如此,他们现在还有一拼之力,再过月余,只怕就是昨日黄花了。但愿景缃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秦禛道:“就不能招安吗?”
景缃之遗憾地摇摇头,“皇上通过本王透露过这种意思。”
也就是说,景缃宇拒绝了。
秦禛撩了撩水,“明白了,王爷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景缃之起了身,“不要出门,礼物在梳妆台上。”
居然还有礼物?
秦禛有些意外,赶紧说道:“我也给王爷带了礼物,但还没有整理出来。”
她喜欢在旅行中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送人,这次也不例外。
何妈妈附在秦禛耳边说道:“娘娘,王爷的衣裳都做好了。”
秦禛道:“罢了吧,王爷有要事在身,顾不上衣裳。”
她说着话的声音不小,景缃之听得清清楚楚,笑道:“王妃所言极是,待本王闲了,回来一并收下。”
秦禛道:“王爷注意安全。”
景缃之答应一声,大步出去了。
秦禛坐了起来,让何妈妈拿来香皂,好好把她的后背擦洗一番。
何妈妈边擦边道:“娘娘,王爷很久没回王府了,今儿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禛道:“何妈妈放心,我都明白。”
刚刚亲热了一番,秦禛发现她对景缃之的接受程度超乎想象。
这种情感似乎比好感多一些,但应该谈不上爱慕。
秦禛觉得,她应该很难全心全意地爱上某个男人。
男权社会,男人纳妾天经地义,做过离婚律师的她毫无安全感。
何妈妈不知秦禛心中真正所想,美滋滋地说道:“王爷心里有娘娘,将来怀了孕,生了小世子,即便侧妃进了门,也抢不了娘娘的风头。”
秦禛苦笑,连女人都这么想,她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不如心大些,景缃之属于她,她便将就用着,一旦他变心,她便弃如敝履,有什么的呢?
洗完澡,秦禛刚穿好衣裳,就有下人汇报,说周义带着她卖的土特产来了。
秦禛随意地绾了个丸子头,去中堂落座,让人把周义请了进来。
周义进了门,先给秦禛行了礼,再让小厮们鱼贯而入,把小山似的东西堆在地上。
他说道:“娘娘,东西都在这里了。”
秦禛道:“谢谢周管家,请坐。”
周义听话,在末座拘谨地坐了下来,“王爷说娘娘有事吩咐小人。”
秦禛把跑船远洋一事说了一遍,“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周管事可以拒绝。”
周义拱了拱手,“感谢娘娘相信小人,小人想好了,小人要去。”
他是景缃之的心腹不假,但他不想做一辈子管家,跟船走一趟,一方面可以学学经营,二方面可以开阔眼界,了解国外行市,三方面可以赚上一票,何乐而不为呢?
秦禛很欣慰,“那就好。周管事办事我放心,此番出洋,赚钱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有两点,一是我想了解一下欧罗巴的新科技,如果可以,你尽可能地把技术买回来;二是,购买咖啡的种子和橡胶的种子。”
周义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他家娘娘只是赚钱,但听完这番话,他觉得他还是把自家娘娘看低了。
只要办好了这个差事,他在暗门的官衔也能升一升了吧。
周义问道:“咖啡和橡胶的种子小人记住了,科技是所有新科技吗?”
秦禛点点头,“当然,只要你有能力弄来。”
周义起了身,“小人谨遵娘娘的嘱托,一定不辱使命。”
秦禛把土特产整理一番,把府里下人的送出去,剩下的就是景缃之、重案组的兄弟,以及那些女孩子的了。
第二天一早,秦禛让周义跑了一趟,把茶叶布匹等送到飞鸟阁,然后拐到顺天府,把房慈周智等人请到了王府。
考虑到大家可能想逛一逛王府,秦禛把见面地点放到了花园里。
昭王府是京城最大的王府,光是池塘就有上百亩,池塘边上垂柳荫荫,鲜花盛开,风景格外宜人。
秦禛绕着池塘小跑一圈,回到敞轩时饮完一杯热茶,总算把周智等人等了来。
秦禛笑道:“一个多月不见,大家一向可好?”
“卑职见过娘娘。”周智不敢大意,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秦禛给周义使了个眼色,周义立刻拦住了他。
周智道:“娘娘,礼不可废。”
秦禛正色道:“都坐吧,我请大家是来做客的,不是让你们朝拜娘娘的。”
大赵最豁达,一屁股坐到秦禛左边下手,笑嘻嘻地说道:“娘娘说的是,我听娘娘的。”
房慈挨着大赵坐下,也道:“娘娘坐在这里,我才有了真实感,不然总觉娘娘是娘娘,小猫是小猫。”
秦禛笑道:“娘娘也好,小猫也罢,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于我来说都一样。”
周智和粱显也坐下了。
周智道:“娘娘轻减了,身体痊愈了吗?”
周义以秦禛生病为借口请的假。
秦禛道:“生病只是借口,其实是出了趟远门,等你们走的时候把礼物带上。”
周智蹙了蹙眉头。
大赵没心没肺,抚掌道:“太好了,居然还有礼物,谢谢娘娘。”
粱显在他腿上踹了一脚,“你小子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大赵毫不在意,“案子破不了,并不说明我们不努力,对吧,娘娘?”
秦禛问:“胡宝山的案子没破?”
周智垂着头,“惭愧,胡家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包括胡王氏,我们始终找不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