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的蔡京,上朝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下了朝,蔡京便飞也似地,出了宫,钻进自己的马车,便连声催促伴当道:“快些,快些回府。”
回到太师府,一踏进太师府的大门,蔡京便又转头吩咐身旁的老伴当,说道:“去,把四哥儿叫来!吾有话问他!”
老伴当急忙又应了一声,立在原地,等蔡京走了几步后,这才转身,飞快地去了蔡绦的小院,将蔡绦蔡四衙内叫道了蔡京的书房。
“儿拜见大人,不知大人唤儿前来,所为何事?”
进了书房,蔡绦躬身朝蔡京行礼说道。
蔡京却正拿起桌上的信函,在认真的看着,越看脸色却是越难看,最后更是一把将信函攥在手心里,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咬牙喝道:
“跪下!”
“大,大人!”蔡绦愕然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父亲。
话音未落,蔡京便又厉声喝道:“吾叫你跪下!”
蔡绦双腿一屈,跪倒在了地上,正要开口说话,没想到蔡京却又转头吩咐身旁的老伴当道:“去,取家法来!”
“老爷,四公子他……”老伴当在一旁想要替蔡绦解释一下,却发现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得老爷发这么大的火,生这么大的气。
“吾让你去取家法来,你没听见吗?”蔡京厉声喝道。
“是,老爷。”老伴当急忙躬身应道,飞快地瞧了蔡绦一眼,转身便去了后院。
不多时,老伴当便已经拿着一根缠着粗麻布的藤条,重新走进了书房,躬身双手将藤条递给了蔡京。
蔡京接过藤条,上前几步,走到蔡绦跟前,扬起藤条,便重重地打在了蔡绦的后背上,一边打,一边还大声喝道:“逆子,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大人!”蔡绦紧咬着牙关,不服地叫道:“儿是大人与母亲的精血所化,大人要打死儿子,儿无话可说!”
“只是大人,官府判案,定人死罪,尚且还要列出罪名,列举人证物证,让犯人死的心服口服!”
“孩儿纵使有罪,冒犯了大人,大人想要打死孩儿,也该让孩儿死的心服口服,知道所犯何罪!”
“好,好,你想要罪证是吧?老子告诉你,告诉你!”
蔡京一边鞭打着蔡绦,一边骂道:
“与人赌斗,算不算?”
“输了三纲花石,算不算?”
“输了之后不认账,还想要跟太子殿下抢女人,这又算不算?”
蔡京每问一句,便重重地鞭打蔡绦一句。
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蔡绦还哑口无言,但当他听到‘跟太子殿下抢女人’的时候,却猛地回过神来,大声叫道:“大人,儿子何时跟太子殿下抢过女人?”
“儿子再胡闹,也不敢跟太子殿下抢女人啊!”
“儿子……”
“还说,你还说!”蔡京又重重地打了蔡绦一鞭,厉声喝问道:
“老子就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做出仗势逼人,强抢民女为妾之事?”
“有还是没有?”
蔡绦顿时被蔡京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蔡京见状,顿时便又气得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了蔡绦身上,大声骂道:“你这逆子!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免得他日,祸连我整个蔡家!”
正打着,书房的房门却猛地被人推了开来,接着,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夫人,便冲了进来,扑在蔡绦身上,哭着说道:
“官人,官人,别打了官人,别打了,再打下去,绦儿,绦儿可就真的没了!”
“夫人,你让开,让开,今天老子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蔡京收住鞭子,大声说道。
“母亲,母亲救我,救我。”
“绦儿,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惹得你爹发这么大的火?你快,快给你爹爹陪不是啊!”
“大人,是儿不好,儿子知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蔡绦急忙磕头求饶说道。
“官人,绦儿已经知错了,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官人你就饶了绦儿这一回吧。”蔡绦的母亲,也在一旁求饶道。
“夫人,唉,你,你可知道,这逆子,竟然,竟然想跟太子殿下抢女人,若再不加以管教,他日恐怕会祸连我整个蔡家啊!”蔡京气得跺脚地说道,说着,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绦儿,你,你真的跟太子殿下抢女人了?”听了蔡京的话,蔡夫人也不免大吃一惊,失声问道。
“母亲,母亲,儿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就是太子殿下啊!”
“他化了名,改了姓,自称刘梦,儿,儿怎么知道他就是太子殿下啊!”
“官人,不知者不罪,咱们绦儿不是不知道嘛,你就别怪他了好嘛?
“夫人,你,你不懂,这事已经闹到宣徽院了,对了,开封府衙那边也知晓了,可以说是已经闹得整个东京城人尽皆知了!”
“这样下去,你,你以为我们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官人,太子殿下既然是化名,想必是微服出巡,肯定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真要闹得人尽皆知,太子殿下面上过不去,官家面上肯定也过不去,那时候才是真的下不了台呢!”
“奴家以为,官人何不装着对此事一无所知,让绦儿将那赌契,私下送过去,再对那女子好生赔个不是,多与她些钱财,这事也就过去了。”
“只要那女子不在闹事,太子殿下肯定也不会再追究下去,官人觉得呢?”
蔡京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又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这事,已经闹到开封府和宣徽院那边了。”
“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这事早晚都会传到官家耳中的,到时候可就……”
“开封府昨晚不是给你送了封信来么?可见开封府尹,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还有出首的高衙内,高太尉既然已经跟你通过气了,想必他也已经知晓事情的原委了,与你说这事,便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宣徽院那边,宣徽院使早就已经不理朝事了,昨天收到的奏疏,今天早朝都没递上去,以后怕是也不会再递上去了。”
“官人若是实在不放心,私下里约宣徽院使见上一面,花些银钱,将那奏疏,买了过来也就是了。”
蔡京一边听着,一边微微颔首,良久才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唉,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又狠狠地瞪了蔡绦一眼,厉声说道:“逆子,给我滚回书房去,闭门思过,这些天,不许再踏出府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