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治病,没病就好好保养身体,争取早日添丁进口,他也该有几个皇孙了。
宫中的庶妃王氏身怀六甲,就快要生了,据太医诊断十有八九是个小阿哥,生下来序齿为十五。
儿子他现在不缺,他缺的是孙子。
前头这几个儿子,一个个的也不知道都怎么了,要么只生女儿,在子嗣上如此艰难。
太子虽未曾大婚,可毓庆宫中有侧福晋,有好几个格格,还有侍妾,不缺女人生孩子。
老三毛病多,只娶了一个福晋,到现在也没动静。
老四成婚是几个孩子里最早的,后院也不缺人,照样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老五娶侧福晋的时间毕竟晚,如今没有消息倒也可以理解。
从前还觉得老大命不好,接连好几胎生下的都是女儿,可跟后头这几个连女儿都生不出来的儿子比起来,老大这命算好的了,后头的还不如老大呢。
第70章 补昨天
康熙年轻时也不是没有为子嗣发过愁,但跟这几个儿子还是不一样的,儿子们要么生女儿,要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像他那会儿,孩子立不住,难养活,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虽然会因为孩子养不住心里头难受,但能瞧得见希望。
从老大到老四,这四个儿子,哪个让他瞧见希望了。
老大虽没给他生孙子,可生了四个孙女,也算是有功了。
太子未曾大婚,连婚期都未定,子嗣一事不好提。
前边两个不能催,老三和老四总能拎出来好好催催了,尤其是老三,闹着只要一个福晋,他也同意了,就是不知道老三还记不记得他同意此事的前提,若二十五岁之前没有后嗣,后院必须进人,除非有问题的那个是老三。
康熙虽然没有明着催生,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谁又能听不明白呢,胤祉好歹也是从宫里头长大的,不至于连皇阿玛的话外音都听不懂。
可正是因为听得懂,才不好答话,毕竟他可还未成年,福晋比他还小呢,更不可能成年了。
别看他被封了爵,也从宫里搬了出去,还在朝堂上办了好几年的差事,可那都是皇阿玛‘拔苗助长’,他今年可才十七岁。
不能因为他成婚早,皇阿玛便这么早就催生,他和福晋还是小孩呢,虽同榻而眠,可至今未曾圆房,何来的孩子。
皇阿玛催他,不如去催二姐姐和二姐夫,这二人才是处在最佳生育年龄的人。
“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明日便让人去传太医。”
吴太医擅长调理身体,但并不精于妇科,福晋每月都请平安脉,身体康健,也远没有到要考虑子嗣的时候,倒是二姐姐和二姐夫,是该让太医好好瞧瞧了。
康熙还是不满意,又赏了两尊观音像给老三,小的那尊是白玉所做,上好的羊脂玉,大的那尊足有半人高,要四个人抬着走,乃是用纯金打造而成。
胤祉收了皇阿玛那么多回赏赐,这回最实在、最大气,尤其是那尊纯金的观音像,不怕碰不怕摔,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拿回去绝不会放在库房里吃灰,得找间空屋子摆放起来,逢年过节时也过去上几炷香。
胤祉回来的晚,一开始并不知道皇阿玛不止催了他一人,早回来的老四才是头一个,皇阿玛也是送了观音像的,观音像也是纯金打造的,体积也没比胤祉的那尊小了去,差不多一样大。
先不说很快又要当阿玛的皇阿玛怎么想着抱孙子了,就说皇阿玛出手的阔气程度,可见是私库丰盈了。
两尊纯金打造的观音像,被当做差事办得好的奖励赏赐给了诚亲王和四阿哥,可这其中的催生之意,又有几个人能看不出来呢,谁家求子嗣的时候不是去拜送子观音。
胤祉全然不在意这些,还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额娘聊了聊,福晋这边,他们俩在子嗣问题上早就达成了一致,左右离福晋成年也就不过两年了,人生漫长,等两年又算得了什么呢,十年二十年他们都等得起。
也不知皇阿玛怎么就想起这茬来了,老一辈的人想抱孙子可以理解,但皇阿玛如今可不算老,还未满四十岁呢,即将迎来又一个孩子。
不过,皇阿玛既然想抱孙子了,太子的婚期大概也该定下来了吧。
胤祉还是按照从前的节奏走,并未因皇阿玛催生而有所改变,倒是让太医给二姐姐和二姐夫请了脉,诊断结果也只是说缘分未到。
胤祉可以不在意皇阿玛催生,四阿哥却是没这么淡定,本来他也不急,上头有三个哥哥呢,暂时还轮不到他着急,但皇阿玛这么一催,还赏了一尊观音像下来,如今就供奉在正院的佛堂里,福晋早晚一炷香的供奉着,他想不急都难。
太医也瞧了,药膳也喝上了,送子观音也正拜着,从前他只初一和十五来正院,如今大半个月都宿在正院里头,剩下那小半个月则多数在前院歇着,只分出一两天来去瞧瞧李氏。
生孩子大概真的要看缘分,并非人力可及。
正当年的茉雅奇和阿林保,成婚两年多了也不曾有孕。
四阿哥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可就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大阿哥如今是歇了心思,福晋生坏了身子,需要好好养着,几年之内都不能再生养了,他固然想有一个皇长孙做儿子,但也不能拿福晋的命去拼。
太子倒是不曾着急,当然也没有刻意让女眷避孕,只是还如往常一般行事,但却在心里头暗戳戳等待着皇阿玛宣布他大婚的日期,拖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接太子妃进门了,皇阿玛想抱孙子便是个契机。
一直等到康熙三十二年末,十一月二十八日,皇十五子呱呱坠地,这些皇子阿哥们的后院中也没有传来怀孕的消息,太子依旧是没有等到大婚的日期。
翻过年来,朝堂上却是迎来了新鲜血液——七阿哥和八阿哥,两位阿哥早已在御前听政,但直到康熙三十三年初,才正式被安排到衙门办差。
七阿哥被安排到工部,八阿哥则是被安排到了礼部。
九阿哥和十阿哥也翻开了崭新的篇章,开始在御前听政。
胤祉和老五则是被调离户部,安排进了内务府,胤祉直接被任命为新的总管大臣,顶替了太子的奶公凌普。
内务府的职责是掌管宫廷事务,听起来好像只是管理皇家吃穿住行的琐事,实际上却是个不小的机构,需要管理上三旗所属的包衣。
内务府仿照外朝的六部,分门别类地设立了五十多个部门,单是官吏的数量就高达三千多人。
胤祉自幼在宫中长大,对内务府是有些了解的,等他到了户部,对内务府的了解便又更深了,毕竟每年户部差不多都要调拨二十万两给内务府,这几乎已经成定例了,内务府还曾经有过一年向户部讨要五十万两银子的记录。
按理来说,内务府管理的是宫廷事务,跟户部是不牵扯的,户部的是国库,那是公家的东西,内务府呢,一应的开支归于皇家,没道理从户部拿银子。
可内务府年年入不敷出,皇阿玛同意了,户部又能有什么办法捂着银子不给。
内务府绝对是个天坑,胤祉素来怕麻烦,可这次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来嘛,揪贪官、罚贪官是会上瘾的,就像玩游戏打怪一样,带来的成就感和愉悦感远大于身体上的疲惫感。
二来是他早就看内务府不太顺眼了,对底层人规矩严苛,动不动便要打板子上刑,而且他敢保证,内务府的帐一定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不然绝不至于每年都有那么大的窟窿要填。
内务府是有收入的,且不说那些皇庄,东北的人参和貂皮都被内务府垄断了,单是这两样就少赚不了,而且官房的买卖和租赁也归内务府。
所谓官房,也算是一种房地产生意吧,还是皇阿玛亲政之后的产物。
旗人的待遇是极好的,每个月都有赏银领,有时候还会赏赐田地,皇阿玛又是个大方的主儿,除了每个月固定的赏赐,平时遇上什么大喜事儿,也会给旗人赏银,多则五六两,少则一二两,听起来是不多,可耐不住人多,给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呢。
可就算是这样,由朝廷拿银子养着,也还是有旗人穷困潦倒,皇阿玛便下令建了许多房子,供给穷困潦倒没有房住的旗人。
官房起初就是建给这些游手好闲的旗人的,后来,有居住在此的旗人按揭慢慢把房子买了下来,内务府仿佛是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建房子、卖房子、租房子。
大清还在上坡路上走着,搞房地产能不赚吗,只是这么多条来钱的路子,内务府也还是年年入不敷出。
康熙坐在上面着重观察了老三的表情,见老三甚是期待的样子,他原本的三分期待也变成了七分,以老三搞钱的本事,怕是等到明年,内务府就不用跟他哭穷了,再过上几年,内务府应该也能攒下大笔的积蓄了。
胤祉在心里头盘算着,明珠也曾做过内务府总管,应该清楚里面的道道,他与明珠也是做过同僚的人,若是请大哥和余国柱在中间牵桥搭线,想说服明珠帮他一把应该不难。
内务府有问题的地方太多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头三把火烧在哪儿,他得先摸一摸内务府的底才能做决定。
胤祉在内务府不想搞钱,只想逮蛀虫。
第71章 一更
下了大朝会,五阿哥不知该喜该悲,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
三哥什么都好,就是太了解他了,总是可以规避掉他能想到的所有偷懒方式。
随三哥去内务府当差,他肯定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四哥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在户部还真管不住他偷懒。
五阿哥此时的心情,便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心情。
诚亲王,杀器也。
能办事,能搂钱,也最能搞事。
山西的事情这才过去多久,皇上居然就把人调去了内务府,诚亲王能想到的事情,朝堂上的老狐狸们哪个想不到,谁不知内务府是肥差中的肥差。
内务府总管是朝廷正二品的官员,而且地位特殊,便是六部的从一品尚书见了,也摆不出官高一级的架子来。
而且这个位置,历来是有皇上信任有加的人才能担当,上一届内务府总管凌普比较特殊,并非皇上的近臣,也并非宗室之人,之所以被皇上破例提拔为内务府总管,还不是因为太子,凌普若不是太子的奶公,再干上几十年也没有做内务府总管的资格。
如今凌普无端失了内务府总管的位置,皇上连后续的安排都没有,也不知道凌普到底犯了什么错,被这般惩罚,连太子爷的面子都不管用了。
诚亲王被任命为内务府总管的消息,一天之内便传遍了京城,内务府人心惶惶,几名佐领和七司二院的郎中们紧急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诚亲王是什么样的人,没有谁会比内务府更了解。
对那些朝臣们而言,诚亲王是这几年才开始在朝堂上展露头角的,但对他们内务府来说,诚亲王从小到大身边伺候的人不都是他们内务府选过去的,内务府跟诚亲王打了十几年的交道,远比朝臣更了解诚亲王的性子。
这位爷,别看从不对底下人动用刑罚,可打小就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从这位爷身边退回来的宫女太监,比太子爷和大阿哥加起来的都多。
这位还不是平白无故退人,每次将人退回也都是附带证据的,要么是欺凌弱小了,要么是拿了不该拿的,要么便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整个紫禁城的太监和宫女都知道,诚亲王虽然待底下人并不严苛,规矩也少,可只要是违了规矩,那就没有情理可讲。
从诚亲王搬到阿哥所后就在身边伺候的二等宫女,就是因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虽然没有得逞,可还是被诚亲王退回了内务府,丝毫不讲往日的情面。
都说大阿哥莽直,可在内务府这些头头们看来,诚亲王莽起来绝不输大阿哥,这位爷嫉恶如仇,还软硬不吃,碰上贪官能剥下一层皮来。
水至清则无鱼,内务府可不是一潭清水,而是一滩彻彻底底的浑水,找不出几个干净的了,太干净的,要么是有人护着,要么就是刚来的。
诚亲王再怎么嫉恶如仇,也不可能把人全端了。
“从诚亲王在山西官场上的作为来看,若在诚亲王到任后,上下所有的人都谨慎些,不让诚亲王抓到错处,一切照着诚亲王的规矩来,过往的事情,只要没人提起,诚亲王应当就不会翻出来。”尚方司的郎中提议道。
诚亲王在山西一开始可没有去翻旧案,还不是有几只硕鼠忍不住对救灾粮出了手,还被诚亲王捉住了,关进牢房自己抖落出来的,诚亲王这才追究起过往的贪污案,而且仅限于贪污过救灾粮的。
可见诚亲王也并非完全不管不顾,还是留有余地的。
御用监的总办郎中不乐意了:“诚亲王在户部立的规矩若拿到内务府来用,是你能执行,还是我能执行,大伙都能照着办吗?你们尚方局管刑名案件,不像我们,每天手里都不知道要过多少银子,管得住自个儿,还能把底下人都管住吗,有一个漏网之鱼,这心思就白费了。”
让他们谨慎行事,照着诚亲王的规矩来,那要谨慎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诚亲王不走难不成他们就要缩着尾巴吗,这不现实。
上驷院的监管大臣伸出两只手往下压了压:“各位同僚,都不要着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内务府可不是山西官场,诸位不必如此惊慌。”
“刚刚尚方司的魏郎中说的对,诚亲王上任,我等的确需要谨慎些,不能刚上来便惹了诚亲王的眼,诚亲王的底线在哪儿,能力几何,如今大伙还都不知道,不能莽撞行事,还得慢慢来。”
“一方面稳住诚亲王,另一方面诚亲王又并非是孤家寡人,总有能在诚亲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咱们可不是山西官场上的那群土老帽,无论是宫里的娘娘,还是宫外的亲王福晋、二公主,咱们都是能够到的。”
宫里的娘娘还能是哪位娘娘,诚亲王的生母荣妃娘娘呗。
银子,娘娘不缺,毕竟是有个能搂钱的亲王儿子;万岁爷的恩宠,娘娘这般年岁也不需要了,无论是他们把万岁爷的行踪透露给娘娘,还是将娘娘的绿头牌翻出来放上去,哪怕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娘娘也是不会领情的;奇珍异宝,他们能给,就是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样的。
荣妃娘娘有一样喜好是满宫皆知的,那便是养猫,养的还是很寻常的橘猫,钟粹宫的那只大胖猫,伙食好、玩具多,还有一名太监和一名宫女专门照顾,这满宫里的猫,就没有比钟粹宫的那只更胖的了。
荣妃娘娘爱猫,养的一双儿女也是喜欢猫的,诚亲王和二公主都有养猫,二公主那里还养了不止一只。
除了猫,这些人聚在一起还猜测着荣妃娘娘这会儿的心愿,万岁爷给诚亲王和四阿哥赏赐观音像的事儿众所周知,万岁爷都急着抱孙子了,荣妃娘娘能不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