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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之高嫁 八零之高嫁 第71节

李家两兄弟一个在他上铺,一个在他对面的下铺,也都有样学样,归置好行李,就赶紧躺下歇着了。

兄弟俩还偷偷相视一笑。

大概没人信,这火车上的床,比他家里的还舒服呢。

李家赁来的两间房子,外间是李洪涛和张华美夫妻住,靠窗还摆了一张小饭桌,里间用破木头做了一个架子隔开了,姐妹俩半间,兄弟俩半间。

李越莉和李越芳住的半间,里面放了一张上下床,是院里一户人家没处放,堆在院子里的,他哥俩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只能睡床板了。

因为地方窄,再加上床板不平,垫床板的砖头也不平,哥俩儿回到北京,也没有舒舒坦坦的睡过一晚上。

许俊生慢条斯理的看着书,直到觉得有些渴了,拿出杯子想要去接热水,这转头一看,李家兄弟俩竟然都睡着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去打了一杯水,喝了水又觉得有点无聊,也不想看书了,干脆拆了一包瓜子磕。

傍晚,李家俩兄弟还不醒,许俊生都给拍醒了,说,“别睡了,再睡晚上睡不着了,去餐车吃饭了!”

他带着李家兄弟吃热饭热菜的时候,在硬座车厢的连接处,张历城半蹲在地上,就着热水,正在吃一块干硬的馒头。

因为事先没打算来,自然也不可能提前蒸好大枣馒头,他吃得是临上车前,从药材公司的厨房,顺手拿的几个剩馒头。

其实直到此刻,他还说不清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一方面,他觉得对不起很多人,包括他爸妈,他二叔,他表妹,还有表妹夫许俊生,他觉得他这是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上次赵家人离开北京之后,他就在父母和二叔面前保证了,不会再和赵家人有什么联系了。

他表妹林雨珍怕他想不开,还特意抽时间和他沟通了这件事,他表妹当时说,要是他执意想要娶赵红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做好准备,这赵家人可能会恶心他一辈子,而且以后要钱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他也认同了表妹的话。

许俊生是他的生意合伙人,这次去东北,把公司这边的事儿都交给他了,他现在却私自撂挑子了。

虽然,他今天一上午就去了公司,把每件事都安排妥当了,批发门店的经理姓关,四十来岁,是许俊生从一家药店高薪挖来的,专业能力很强,工作很认真,为人也诚实本分,每天做的账目一清二楚,一分钱的账也不会少报。

之前也有过他和许俊生都出门采购,关经理带着几个店员坐镇的情况,也没有出任何纰漏。

这是张历城之所以敢这么做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这么做也是辜负了许俊生对他的信任。

这会儿他心里燥燥难受,他啃了一半馒头就吃不下去了,把干粮放回包里,喝了半杯热水,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

此时正路过一片荒山,夕阳西下,血红的阳光一下子掉落到山里,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全无,一片昏暗。

第二天下午,张历城带来的剩馒头全吃完了,到了饭点,倒是有服务员推着餐车卖饭,但卖的都是盒饭套餐,要么是馒头炒菜,要么是米饭炒菜,人家不单卖馒头。

要想买,只能去餐车了。

张历城做贼心虚,不敢去,怕恰好碰上许俊生,当天晚上他没吃,只喝了两杯子水,一顿没吃,第二天早上起来腿就发软,他又是一连灌了好几辈子水,耐心等到九点多了,才提心吊胆的去了餐车。

好在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买了十个馒头和一包咸菜,放到挎包里赶紧离开了。

第三天,火车终于到站了。

许俊生带着两兄弟先住进了当地的国营旅馆,那旅馆的服务员对他印象很深刻,因为很难碰到长着这么帅,出手还挺大方的旅客。

“是北京来的同志吧,你们又来收药材了?”

许俊生笑着点了点头,说,“有没有三人间,开一个三人间吧。”

服务员大妹子说,“有的有的。”

交上钱之后,大姐拿着一串钥匙在前面走,打开房间看了一下,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就是暖水瓶里没热水了。

大姐很快拎过来两壶水,许俊生表示了感谢,从包里拿出几块巧克力,说,“酒心巧克力,从王府井买的。”

服务员大姐接过去了,并且立马撕开一个塞到了嘴巴里,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笑着说,“还挺好吃的,什么时候我也能逛一回王府井就好了!”

许俊生笑了笑,说,“大姐,跟您打听一个人。”

这服务员大姐是个明白人,问,“你是要打听赵红梅吧,是不是以前跟你一块收货的同志看上她了,别想了!”

许俊生一愣,问,“她结婚了?”

服务员说,“还没结婚,可人家已经订婚了,人家找的对象还挺好的,是个驻军军官,据说是因为去医院打针,一下子看上了赵红梅。”

“人家级别挺高的,一下子就拿出了一千块的彩礼,还说了,红梅自己的工资,全都补贴娘家也行。”

加格达奇地方不大,赵红梅的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挺出名,因为她特别喜欢跟人吵架,还喜欢骂大街,这老太婆拿着孙子腿瘸的事儿,咬着孙女不放,不到要收走大部分工资,还要拿捏孙女的婚事,几乎人人都知道。

虽说不少人都很同情赵红梅,赵红梅本身也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但敢给她提亲的,前几年还有,这两年是完全没有了。

虽说那个军官年龄大了点,四十多了,前妻还留下了四五个孩子,但赵红梅被家庭拖累,能找到这样的对象,也算是很不错了。

当然了,这些详情就没必要跟北京的同志说了。

许俊生这下放心了,说,那挺好,等结婚了就是军婚,有保障。”

服务员大姐点点头,“那可不,听说年底就会结婚了。”

张历城几乎是最后一个下火车的,这两天在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还装着一肚子的心事,这会儿身上难受极了,但也不敢去住旅馆。

他在国营饭店外头探头探脑观察了半天,没发现许俊生和两个表弟的影子,冲进去要了一碗热汤面吃了。

吃过饭,他拎着行李在大街上晃悠,不知为什么就走到加格达奇第三人民医院。

赵红梅就在这儿上班。

他躲在医院对面的一棵大树旁边,把棉帽子的帽檐拉的很低,又把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这个季节,加格达奇已经很冷了,前几天刚下了雪,路面的积雪还没化干净,大街上人不多,个个都是行色匆匆,虽然觉得他这人提着行李包,站在大树下有点傻,倒也没人过问。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医院上白班的医生护士们都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了。

很快,他看到了赵红梅。

她个子挺高,还是梳着两个大辫子,身上还是穿着红格子的棉衣外套,脖子间围的还是粉色的羊毛围巾。

出于护士的习惯,脸上还带着白色的口罩。

张历城看得眼睛发酸,鼻子发酸,两个人关系好的时候,他也经常来接她下班,总是趁她走出大门一段路了,冷不丁的喊她的名字。

他今天也想叫住她,可喉咙里却像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医院门口有辆吉普车,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军官,看起来年龄挺大了,赵红梅笑着走过要去了。

本来他以为,这是赵红梅家的什么亲戚,但,那军官竟然牵起了赵红梅的手。

这一幕是多么让人难以置信。

张历城缓缓从树后面走出来,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似乎要从这里面找出有力的证据说服自己。

证明那军官并不是赵红梅找的新对象。

他不由自主的又往前走了十几步。

这时,军官打开了车门,赵红梅弯腰坐进去之前,不经意的往对面瞟了一眼,似乎是看到了张历城。

也似乎是没看到。

一直到吉普车走出了好远,渐渐看不到了,张历城才离开了这条街,他直接去了火车站,在候车室等了一晚上,第二天坐上了返回北京的火车。

许俊生在旅馆住了几天,通过服务员大姐介绍,赁了一处比赵家更大的院子,收了一周的药材,手把手的教李家两个表弟,发现李越勇和李越斌倒是都很机灵,想的还都挺周全。

他留下李越勇继续收山货和药材,带着李越彬一起去了五七农场。

如今的大兴安岭,山林里到处都是认为撒下的人参种子,还有人更着急,直接把原身的幼苗移栽过去。

但不管如何,林下参的生长都要经过一个缓慢的过程,下一次大批量收获,至少于要十几年以后了。

许俊生和李家表弟从东北回来后,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

四九城也刚刚下了第一场雪。

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悦耳的声音,许俊生推开自家的大门,高兴的大声说,“我回来了!”

可惜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出来迎接他的只有王妈和孙嫂。

他换了一身衣服,抱了抱儿子和女儿,诚诚和圆圆已经足有一个月没见着爸爸了,不过,这么小的婴儿,根本没有记忆点的,许俊生拿出很多小玩具逗他俩,两个小娃娃都闪着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时不时被逗得咯咯笑。

许俊生吃过一大碗面,洗了个澡,睡醒了之后,林雨珍都已经回来了。

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她是特意早早回来的,看到许俊生还在睡,她催促道,

“快起来吧,王妈说你睡得时间可不短了。”

许俊生这会儿已经不困了,偏赖着不肯自己起来,说,“雨珍,你过来拉我起来。”

林雨珍抿嘴笑了,却闪身出了卧室,在厅里门后的水盆了沾湿了手,走过去猛然往前一洒。

许俊生一个骨碌起来了,指着自个儿湿淋淋的脸,大声嚷嚷,“你想干嘛?”

他外衣都没穿,跳下床就撵,林雨珍一边笑,一边跑到了厅里。

许俊生最后把她按在了沙发上,威胁满满的说,“一个月不见,越来越坏了啊。”说完,搂着她的脖子,逮住哪亲哪。

过了好一会儿,林雨珍推开他,“好了,你快去穿上衣服,别冻着了!”

屋子里虽然点着炉子,但也没有太暖和,也得穿薄棉衣或者厚羊毛衫才成。

他穿上格子羊毛衫再次回到厅里,林雨珍泡好了一壶热茶,小夫妻俩喝着茶聊天。

“我走的这些天,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都挺好的。”

“药材公司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等我明早去看看吧。”

林雨珍说,“应该没什么事儿吧,不过,倒是有一件喜事儿。”

“我表哥订婚了。”

许俊生一愣,“是吗,那挺好,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就那赵红梅,跟你表哥好过一段的,人家也订婚了,据说未婚夫是个军官。”

林雨珍说,“这样最好,分开了就是分开了,各自也都有了着落。”

和张历城订婚的姑娘,正是安玉香。

本来,因为儿子的婚事,张大舅和大舅妈都愁得不行了,之前张历城相看了好多姑娘都看不上,现在附近很多人都知道了,明面上不会说什么,都都觉得张家的大儿子太挑剔了,本身条件也没多好,就是做生意挣了几个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现在托媒人都不好介绍了,人家媒人都委婉拒绝了。

没想到前些天,张历城忽然自己提起来了,说年龄也不小了,想要成家立业了。

大舅妈听了,虽然挺高兴,但也有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