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选择把时霜锢得更紧,而是低下头看着对方,神色严肃地说了句,别乱动,小心点,我会流产。
时霜:
系统996:【】
一人一系统同时石化、呆木若鸡。
趁时霜愣怔的间隙,贺恒带着他在保镖的掩护下挤出了闪光簇拥的人群,不忘对系统提一嘴,你看,我这不是出色地完成任务了吗?
系统996:【你这些都是和谁学的?】
贺恒:无师自通,举一反三,懂?
从天台走到楼顶通道处还有一段路,那些狗仔也一路拍了过去,贺恒向来无所畏惧,反正他刚才丢脸也丢够了,干脆让他们拍个够,只是伸手挡着时霜的脸,免得他再受到刺激。
进了天晟大厦顶楼楼道之后,安保人员将这些狗仔拦在了外面。
而季元则跟在贺恒身边,战战兢兢地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
贺总,您今晚有个晚宴,现在要准备一下吗?
闻言,贺恒瞥了他们一眼,注意到周边的人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看看自己怀孕的消息把他们给吓得。
不过,考虑到他得维持原主的人设,所以贺恒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居高临下地看了季元一眼,将霸总的冷漠扮演得淋漓尽致,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吗?
当然这只是他的借口。
他的当务之急是先把时霜的黑化值给降下来,现在再带他去参加聚光灯下的晚宴,无异于雪上加霜。
帮我推了,贺恒看了眼表,带着时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努力僵着一张脸,说话的时候尽量保证整张脸上除了嘴以外的部位都不动的样子,
另外,楼上的那些人知道怎么处理吧?明天,不要让我看到任何一条有关这件事的报道。
一旁的秘书闻言连连点头。
贺恒在心中与系统说道:可恶,这就是当霸总的感觉吗?嘴角好像有点抽筋了。
996:【你可以试着正常点说话】
贺总,哪您现在什么打算?末了,秘书又抬头问了一句。
贺恒带着时霜走进电梯,按下通往地下车库的按钮,回家。
在听到回家两个字之后,时霜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一阵凉意蔓上后脊。
回家是他最害怕听到的两个字。
或者说那个地方根本不能称之为家。
那里阴森寒冷,在卧室外面的地方装满了摄像头,家里的管家和佣人都是贺恒派来监视他的,他的生活作息也必须严格按照贺恒给他制定的计划来,十一点必须上床睡觉,早上七点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得呆在客厅,什么时候必须回卧室
这一切,毫无自由可言。
比起肉体上的折磨,这个人更擅长精神上的控制,像是蚁虫一点点啃噬躯干一般,最终整个人只剩下一架空空的躯壳。
或许,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而今日,自己的出逃行为肯定激怒了对方,能让对方不惜推掉这么重要的晚宴,贺恒显然是气到极致,连一刻都忍不了,回到家必然有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在等着自己,他光是想想便感到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地下车库,门开了。
贺恒全程都在努力维持着霸总的人设,而霸总是不会低头的,于是一路上他都将脖子抬得老高,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时霜异样的神情,
只是在心中感叹道:小可怜,这么瘦,估计原主平时连饭都不给他吃饱,不过刚才他一定留意到了自己选择推掉晚宴带他回家、如此善解人意的举动。
想到这里,贺恒自信地问系统:主角现在的黑化值是多少?
刚才在楼顶就降到了90,现在没降到80他不信。
996:【95。】
贺恒:你确定?你再查一遍。
996:【我们是专业的,从来不会出错。】
闻言,贺恒暗自皱眉。
果然主角的心思就是难猜,但这难不倒聪明的自己,他一定会靠自己的魅力征服对方
有点不对劲。
他一定会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完成任务的。
想到这,贺恒又恢复了自信,带着时霜走到了那辆纯黑迈巴赫面前。
司机为他们打开后座的门,贺总,回您家吗?
不,贺恒坐进车里,瞥了眼窗外,去花园小区的那栋公寓。
贺恒所说的公寓并不是他名下的财产,而是时霜已过世的母亲留给他的一栋小公寓,公寓非常小,只有一室一厅。
因为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所以时霜至今仍保留着它。
再加上这处房产实在太不起眼,也卖不了几个钱,所以他那个同父异母的败家弟弟时闵从没打过这个的主意。
而贺恒这么选择是因为他平时和时霜住的别墅太大了,算上地下室总共有四层楼,那么大一个房子,整整八百平,外面还有一个庄园,好家伙,万一时霜到时候想不开和他玩躲猫猫怎么办?
这房子里你不开辆车,还真不好找人呢。
思来想去,贺恒觉得还不如带时霜去他母亲留给他的小房子里将就一夜算了。
他要确保第一天晚上是个平安夜。
而时霜在听到他报出那个地址后,眼瞳微颤,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神色淡漠的男人,原来占据着心神的恐惧和不安顿时消下去了一大半。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母亲留给他的那栋小房子,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庇护所一样,从小到大,他每次感觉自己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去那里待一会儿。
那个房子真的很小,却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就好像他的妈妈仍旧陪在他身边一样。
所以当贺恒报出那个地址时,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不安褪去了
路上有些堵车,等到了时霜的公寓后,天已经黑了。
这是一栋老式公寓,外面的铁门都有些生锈了。
时霜用钥匙打开铁门,空气中飘着木质家具淡淡的清香。
他迈步踏入了这个虽小却令人安心的地方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的响声忽然让他想起那个男人也在。
随即时霜回头看了眼笼在玄关阴影处正准备换鞋的男人,试探性地问道:
你不回去吗?
语调还有些发颤。
贺恒这个人非常阴晴不定,而他今日格外地反常,从出事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惩罚自己,这反而让时霜更加地不安,如果这个男人留下来的话,必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只能抱着侥幸心理问对方是否准备离开。
闻言,贺恒顿了一下,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半晌,
我不放心
时霜愣住了,瞳孔蓦地紧缩,不放心什么?
难道是
不放心自己吗?
他竟然也会担心自己吗?
贺恒换了双拖鞋走进来,天这么黑,我一个人开车回去,我不放心。
时霜:
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甚至怀疑刚才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最终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可以让司机送你回去。
贺恒坐到沙发上,伸手解开领带,摇了摇头,天这么黑,让我一个人坐陌生男人的车回去,我不放心。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虽然时霜很想说那个司机已经替你开了一年多的车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看样子贺恒他铁了心要留在这里。
果然还是自己异想天开了,贺恒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想到这,时霜攥紧了掌心,低着头,尖尖的下巴笼在阴影里,自嘲地笑了笑,轻声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见对方仍旧坐在沙发上并无近一步动作,时霜干脆径直抱着衣服去了浴室,他今天站在天台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沾在身上很不舒服,反正他也摸不清贺恒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倒不如先去洗个澡,让自己舒服一点。
就算死,也要做个干净的死鬼。
很好,时霜一走,贺恒就从沙发站了起来,试探性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最终推开了时霜卧室的门,与996说道:我要确保第一晚任务目标安全。
996:【你是生化危机玩多了吗?】
贺恒自顾自地搜寻起来,我怕他的卧室里有什么危险的器具,万一他半夜
就在这时,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在时霜的床头发现了一瓶安眠药。
贺恒走过去,摇了摇瓶子,里面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打开瓶盖的一刹那,他皱了皱眉,神色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瓶子里的白色药片看起来只剩下一半。
这说明时霜有严重的失眠问题,才不得不借助药物帮助入睡,或者说他曾经尝试过
浴室被温热的水汽所浸染,水珠沿着时霜墨色的发丝流淌,他的双手撑在墙上,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得到了放松,可脑内的思绪仍旧沉重。
贺恒为什么今天会做出那么多反常的举动呢?
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在时霜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开始回忆起贺恒常用的惩罚手段:
把他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上几天,
限制他的自由,
甚至拿香烟烫他,
但这些都说不通,因为贺恒没必要把自己带到这个小房子里。
这个小房子除了没有人以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等等,没有人?
难道他要
犹如闪电劈过一般,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时霜的瞳孔蓦地紧缩,
标记自己?!
水流声越来越小,时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觉得洗澡都不香了,他有些呆愣地关掉了淋浴,拿浴巾草草地擦了把头发,
心里想着完蛋了,贺恒要标记自己了。
虽然贺恒一直从精神层面上控制着他,但却从未和自己有过过多的肢体接触。
而时霜经常暗自庆幸这一点,他甚至偷偷怀疑过贺恒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但如果对方决定标记自己的话,那就意味着从今以后他会开始依赖贺恒的信息素,逃离贺恒的掌控将变得更加困难。
怀着忐忑的心理,时霜走出了浴室。
贺恒坐在沙发上,正在和996聊天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开了,头发还有些湿的Omega匆匆地走了出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莓味,见状,贺恒立即从茶几上拿起一本杂志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贺恒拿杂志挡住自己的脸,在心中问996:怎么样,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自然?
996:【虽然但是,你杂志拿反了。】
可恶!
贺恒迅速地将杂志倒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在经过自己面前时故意放慢了脚步,还转过头正在偷偷打量自己的Omega。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时霜瓷白的脸庞腾得一下红了,似乎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嘴唇也红红的,衬得原本精致的五官变得愈发生动。
贺恒将杂志举得老高,试图说服自己,刚才对方肯定没注意到他拿反了杂志的问题。
可心里却有一个小声音在偷偷地说:
原来他还会脸红啊?
还挺可爱的。
时霜刚才走过去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贺恒几眼,结果没想到一下子和对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做贼心虚的他赶紧收回了视线,加快步伐回了卧室,嘭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时霜背靠着门深呼吸了几下,随即向床边走去。
下一秒,他注意到自己床头柜上的东西似乎被人动过了。
那瓶安眠药被人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牛奶,还在冒着热气。
见状,时霜一下子愣住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蔓开,他朝床头走去,手掌下意识地搭上玻璃杯。
牛奶不是很烫,但还是温的。
自从他的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去世之后,就没有人再在晚上睡觉前帮他热过牛奶了。
十八岁那年梦想破灭后,他开始遭受那个Alpha长达两年的精神控制,这期间时霜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他尝试过很多药,后来逐渐开始对药物免疫。
直到今天,在他母亲留给他的这套小房子的卧室里,他看到了这杯放在床头柜上的热牛奶,出于本能的反应,时霜的眼眶开始发热,眼眶的边缘逐渐被水雾染湿
这种感觉时霜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在被对方控制的这两年,他从未服过软,也从未哭过,他几乎都要忘记流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可下一秒,时霜微微仰起头,止住了情绪的涌动。
他忽然冷静了下来,思考起贺恒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现在为止,贺恒做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举动,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贺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时霜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自己的错觉罢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呢?
人怎么可能忽然转性?
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对自己好?
说不定他在牛奶里下了东西也有可能。
想了一会儿,时霜还是把牛奶喝了。
反正贺恒有的是手段,自己不主动喝,到时候他说不定会把牛奶灌到自己嘴里。
怀着这个念头,他认命躺上了床,像是断头台上等待行刑的犯人一样,不安地留意着房门外的风吹草动。
夜晚,万籁俱寂,唯余墙上的挂钟还在嘀嗒!嘀嗒!地走着。
一分钟过去了,贺恒没有动作。
两分钟过去了,贺恒没有进来。
五分钟过去了,时霜疑惑地在床上不停地翻身。
半小时过去了,门外连一点动静都没传来。
一小时过去了,时霜终于忍不住,他下了床,偷偷打开了条门缝往外张望。
十二点都快到了,一天都要过去了,难道贺恒真的不打算惩罚自己了吗?
随即他便见到,贺恒横躺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一双长腿伸出去了一大截,显得有些无处安放,脸上盖着本杂志,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看起来
睡得正香。
时霜的额角跳了跳:
自己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没想到对方早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