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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候,玉尹的卡门序曲,已经变奏到了F大调上。
乐曲越发明快,令人心情万分的激动。
他猛然转身,手中弓子在琴弦上连续做出了六个跳弓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潇洒至极。同时手上更连续做出滑弦的动作,一连串的技巧,只看得围观者一个个眼花缭乱,忍不住连声叫好,拼命的鼓掌助威。
燕奴,更是激动无比。
“二姐,小乙哥使得如何?”
张二姐笑道:“小乙哥的琴,自然使得无双。”
“嗯,奴也如此觉得。”
燕奴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更夹杂着一丝丝自{ 豪之色。
就在这时,忽听一阵喧闹声传来,从白矾楼里用处了十几个身穿黑色短单衣,如同凶神恶煞般的汉子。似白矾楼这样的地方,少不得会有人闹事。故而蓄养打手,也极为正常。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冲到了大街上以后,二话不说,就气势汹汹的朝着玉尹走了过去……
人群中,李逸风眉头一蹙。
“这是作甚?”
陈东则冷冷一笑,“无非是担心小乙,扫了他们面子。”
嵇琴,以一个极不协调的音符,戛然而止。
卡门序曲到此,演奏完毕,玉尹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为何没有掌声?
他抬起头来,就见一个大汉走过来,凶神恶煞般的吼道:“我道那个这般胆大,原来是玉小乙。你吃了熊心豹胆,敢在这丰乐楼下闹事吗?”
出招了吗?
玉尹心里不禁冷笑。
不等他回答,却听人群中有人说道:“莫非这条马行街,是你丰乐楼的私有财产吗?东心三哥,你好大的威风……是不是以后,我们连在马行街走动都不成了?”
人群一分,就见燕奴快步走来。
大汉复姓东心,单名一个雷字,也曾是马行街上有名的泼皮。
不过早些年,便投到了白矾楼里,当上了打手头子,所以这些年也很少出来惹是生非。燕奴认得东心雷,但是却丝毫不惧。她走到了玉尹身边,凝视东心雷大声发问。
东心雷脸色一变,“周娘子,好胆气啊!
我告诉你,你们在哪儿使琴,和我都没有关系。但就是不能在这里使琴。看在周教头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玉尹一笑,“我若不走,你奈我何?”
“小乙,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往大家也算旧识。
除去今日,你爱怎样就怎样。但只今日,你不能在此闹事,否则我认得你,可这拳头却认不得。”
“闹事?”
玉尹抬手拦住了燕奴,脚下一个滑步,手中的弓子在琴弦上那么一拉。
一个浑厚洪亮的音符,回荡在空中。
“自家使琴,与你何干?
三哥,别说我不给你面子,连官家都能开金明池,与百姓同乐,莫非你丰乐楼下,比金明池、琼林苑还来头大吗?我今朝在这里,自使自家的琴,与你丰乐楼何干?三哥,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得……
强出头的椽子,总容易烂掉,你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玉尹并不怕对方。
东心雷脸色一变,目光冷厉,“小乙,这可是你自找的!”
燕奴心里一紧,本能的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说道:“三哥好大威风,小乙在这里使琴,我底爱听。我张三麻子倒要看看,三哥有多大威风,竟如此的神气。”
说话间,人群中走出一行人,大约有二十多个。
为首的正是那贩猪的张三麻子,身边还跟着几十个脚夫,一个个杀气腾腾。
张三麻子这一出来,让东心雷脸色大变。
他的确曾是马行街的一霸,靠着白矾楼,手下也养着十几个闲汉打手。
可张三麻子却不一样。
他是这开封城里的一霸!
别的不说,为他赶猪的脚夫,就有百余人,更不要说靠着张三麻子吃饭的闲汉,不计其数。这厮绝对是市井中一霸,只不过很少再外显露。
“张三哥……”
“诶,我当不得三哥两个字。
东心雷,我今天来,就是听小乙使琴,不为别的。这大街,不是你丰乐楼的产业。你在丰乐楼里怎样,我管不到,可是小乙在这大街上使琴,却没有碍到你丰乐楼半点事情。你要讲理,我和你讲理;你若不讲理,我也就不和你讲理。话就说到这里,你三哥是否还要驱赶小乙?”
东心雷脸色阴沉,扭头向玉尹看去。
却见玉尹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和煦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东心雷难受。
这家伙,就是来闹事!
可玉尹占着理,如果他是在丰乐楼闹事,东心雷自然可以出面。但现在……
更不要说,这鸟厮还请了张三麻子出面。
东心雷自认,他奈何不得张三麻子,只能咬了咬牙,一拱手,“小乙,都是误会,你莫往心里去……你要使琴,只管使来,自家这里赔罪了!”
“刚才,得罪了三哥,还请海涵。”
“不敢,不敢……”
东心雷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小乙怎地和丰乐楼生了龌龊?”
陈东这时候,也看出了端倪。玉尹绝对是故意的……甚至还请了人来护场子。
他扭头,疑惑问道。
李逸风则露出几分好奇之色,摇头回道:“我怎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不过,这玉尹确是个有趣的,居然跑来和丰乐楼打擂台,确是有趣的很呢。
对了,他刚才使的曲子,叫什么?”
“这个……”陈东揉着面颊,一脸尴尬之色,“自家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甚是有趣!
我就说,这玉小乙不是等闲的屠子,你却不信。怎样,只这一手好琴,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
李逸风心里面,也颇为赞同。
只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不屑之色,仿佛自言自语说道:“使得再好,也终究是市井之物,登不得大雅之堂……对了,你说他接下来,会使什么曲子?
我记得前些时候大相国寺,曾有人以嵇琴,一手压制的封宜奴颜面无存……那厮叫甚来着?前几日我还听人提起此事……对了,玉尹,莫非就是他?”
陈东这些日子,在准备功课,所以并没有留意外面的事情。
听李逸风这么一说,他也不禁露出了好奇之色,“未曾想,小乙竟有如此本事!”
丰乐楼里,俏枝儿的歌喉动人!
丰乐楼外,玉尹平心静气。
他看了一眼燕奴,突然用手指拨动琴弦,奏出了一连串欢快的音符……
“燕奴,我们跳舞吧!”
说话间,弓子一动,嵇琴再次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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蝼蚁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