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南院厢房,韩瑞轻轻敲门,耐心等了半响,却不见有人开门,无奈之下,只得开口道:“谢公子,故人求见,能否开门相迎。”
房中依然没有动静,风轻轻吹,蝉虫丝鸣,安静而祥和,又过了良久,韩瑞轻声叹道:“既然你不愿意相见,那么我走好了。”
语气说不出的失落,伴随着阵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吱呀,房门轻开,美丽少女王兮若探头出来,映入眼帘的,却是韩瑞温雅和煦的笑容,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啐了声,嗔怪道:“骗子。”
韩瑞摸了下鼻翼,有点儿尴尬,轻声道:“你…们,也没说实话。”
哼,王兮若俏脸微红,妙目白了一眼,似带幽怨,纤手轻伸,就要合上房门,韩瑞见状,连忙挤身上前,轻轻按住。
挨得近了,沁人的清香飘逸而来,韩瑞望着王兮若俏美容颜,轻声道:“王兄……两年不见,故友来访,就这样拒之门外?”
“你也知道两年了。”王兮若抬头,眸光似怨似恨,幽幽说道:“扬州到此,只是两曰的路程,近在咫尺,为何偏去了长安……”
在王兮若清澈的眸光下,韩瑞无言以对,涌现出愧疚难安之意,喃喃道:“本来,只是去长安散心,没想造化弄人……”
“那书画呢,知道……我们的婚讯,反应这般冷淡。”王兮若质问道,眸光柔弱,充满了忧伤之意。
沉默半响,韩瑞低头道:“……那种情况下,除了祝福,我还能做什么。”
纤手轻捋柔亮的丝发,王兮若轻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来。”
“我想见她。”韩瑞诚恳道,真心实意,发自肺腑,什么送信,打探兰亭序消息,全部只是附带的借口而已,前来越州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
王兮若俏脸微变,明眸流转,似喜还嗔,默默注视韩瑞,脆声道:“绛真不想见你。”
“为什么?”韩瑞问道,有些落漠。
“自己想……”随着王兮若的声音,房门蓬声关闭,要不是韩瑞急忙退开,恐怕不是碰壁而已,而是真正的碰鼻了。
女人的心思,谁能摸得清楚,韩瑞轻轻叹气,皱眉苦思,不得其解,过了片刻,轻轻的摇头,漫步而去。
霎时,房门又开了条缝隙,渐渐扩大,王兮若再次探头观望,发现韩瑞已然不见踪影,心中那个气呀,贝齿轻咬,砰的一声,房门震合。
厢房之内,绛真已经换回了女装,青丝秀发梳成蝴蝶状的发髻,以淡蓝色水晶珠饰点缀,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璀璨光芒。一件粉红印着华丽花纹的轻纱长衫,洁白美丽的流苏长裙飘然垂地,紧贴纤细的腰肢,修长的美腿,美好身材,展现无疑。
此时此刻,绛真精致美丽的脸庞有些忧郁之色,一双美眸漆黑泛着光泽,却充满了茫然,见到王兮若返回,低声道:“他真走了?”
王兮若没答,不过气呼呼的表情,却证实了绛真的猜测。
俏媚的玉脸轻白,心中绞痛,绛真强忍住悲伤的感觉,神态自若,淡声道:“走了也好,毕竟他已经娶妻生子,相见不如不见,免得……”
“绛真……”两年相处,怎能不清楚她的想法,王兮若眼眸充满了歉疚,愧声道:“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与你无关,一切皆是天意。”绛真柔声道,心中的酸楚,难以尽述。
脑中浮现两年前,自己一意孤行要来越州,寻找易钗而牟的王兮若,乳母就曾告诫自己,要考虑再三,识清谁才是良人,免得以后后悔莫及,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再大的苦果,也只能吞咽下去了。
眸光盈泪,王兮若责骂道:“他真是个混蛋,难道就不明白女儿家的矜持……”
“车遥遥,马憧憧……”
适时,窗侧有人轻轻诵词:“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下意识的,绛真轻吟,念出了自己两年来,曰夜默诵的诗句。
“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这是首情诗,隐藏浓郁的爱慕之意,却是当年夜宴,韩瑞借着酒意,向绛真诵诗表白,致使她心慌意乱,没有细想,立即起程赴往越州,此后韩瑞也趁着陪同钱丰进京参加科举的机会,离开了伤心之地,一走就是两年。
王兮若上前,轻轻推开窗子,却见韩瑞静立旁边,手中多了枝带露的花朵,鲜艳夺目,轻轻一掷,落到了绛真的脚下。
“你什么意思。”王兮若问道。
韩瑞微笑,左右观望了下,突然攀上了窗棂,轻跃进了厢房,不顾瞠目结舌,清澈眼睛瞪得圆亮的王兮若,轻步走到绛真旁边,拾起了花枝,轻声说道:“初见之时,我曾经说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然而我却忘了,失去了最好的机会,而且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本心……”
认真看着神情不安的绛真,韩瑞慢慢伸出手掌,柔声道:“现在,我不想再逃避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绛真低头不语,轻咬柔唇,莹白的俏脸,染着浅浅的红晕,心头犹如小鹿乱撞,美丽的眼眸湿润,不争气的渗出了点点泪光,细小柔嫩的芊芊玉手忽暖,陡然心惊,却发现是落在了韩瑞的手掌之中。
猝不及防,绛真下意识的想要抽回纤手,奈何韩瑞紧握掌中,挣脱不了。
“你……放开。”绛真羞声道,心口砰砰直跳,躁热不安。
拿着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韩瑞郑重说道:“两年前,我已经放开一次,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弃了。”
绛真闻声,心旌摇荡,面红耳赤,羞涩不堪,秋水般的双眸,渐渐浮现一层薄薄的迷雾,忆起与眼下这个男子由相交初识到再次相逢的点点滴滴,内心深处的颤栗,两年的相思守望,犹如一朵慢慢绽放的小花,透明却又十分清晰。
纯净透明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轻轻的滑落……忽然,感觉手背湿了,韩瑞望去,慢慢轻跪下来,看着绛真雨带梨花的模样,心中怜爱之意更甚,伸出手指,轻轻拂去温润的珍珠,然而却越拂越多,源源不断,滚滚而来。
女人,真是水做的,韩瑞心中轻叹,双手温柔而又坚定的揽过绛真不盈一握的纤腰,亲呢的动作,让绛真心中颤栗,一时之间,却是忘记了流泪,直到伏在韩瑞的怀中,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心中蓦地感到前所未有过的紧张,全身都僵住了。
轻轻抚着她丝绒般的秀发,韩瑞轻声道:“莫要哭了,是我愚笨,不该让你等了两年。”
绛真心中的柔软,又被触动了,晶莹的泪珠,再度盈落,就在这时,却突然感到,自己香软的柔唇上,多了两片炽烈,漂亮的眸子,惊愣圆睁,不知道作何反应。
韩瑞微微躬身探头过去,重重的吻住了湿热的樱唇,没有绛真的配合,他只是在外面娇嫩的唇边恣意吮吸,沉醉于香甜的气息之中。
惊愣之后,绛真反应过来,潮红的脸上发烫,犹如涂上了一层厚厚的亮丽胭脂,也尝试轻微地反抗着,但那反抗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软绵,在韩瑞的热情下,渐渐的,也迷失了,贝齿轻开,吐气如兰。
韩瑞经验丰富,就在那一瞬间,立即抓住了机会,突破进去,勾住她那柔软滑腻的香舌缠绵起来,贪婪的吮吸着。
绛真清亮的眼眸,充满了迷离之色,娇喘吁吁,嘤咛声声,浑身酸麻酥软,情不自禁,反抱住韩瑞,俏脸羞红如火,一种莫名的渴望在燃烧。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就在两人浑然忘我,动作愈加热烈之际,旁边的王兮若,再也忍不住羞涩,轻侧身子,嗔怨道:“当人家不存在呀。”
才意识,房中还有旁人,绛真娇羞难抑,轻轻推开韩瑞,脑袋低垂,纤手揉搓衣裳摆角,脸蛋红得似要滴出水来。
咳,韩瑞尴尬开口道:“王……姑娘,谢谢你两年来,帮忙照顾绛真……十分感激……”
“只是感激而已……”王兮若低声道,说不出的幽怨。
最难消受美人恩,此情此景,韩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然而,他却不知道轻易许诺之后,能否捏得起这分责任。
见到韩瑞沉默不语,王兮若心灰意冷,轻轻转身,哀伤道:“不用道谢,我与绛真情同姐妹,照顾她也是应该的,以后你要好好待她,祝福你们了。”
说罢,王兮若悲痛欲绝,忍泪盈步而去。
“兮若……”顾上不羞涩,绛真急忙上前扯住王兮若,回眸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韩瑞迟疑了下,就在这里,门外有人说道:“这样的花心薄情郎,岂有不明白之理,无非是装模作样罢了。”
声音好生熟悉,待来人走了进来,韩瑞头皮发麻,惊声道:“淖约,你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知道,你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德行。”郑淖约嗔怪道,妙目轻掠,让开身子,李希音与流萤画屏也随之涌了进来,对了,还有……“呀呀!”平常拍着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眉开眼笑的向韩瑞打招呼。
“你们……都来了。”韩瑞讪然,干巴巴道:“什么时候来的。”
“在某人爬窗户的时候。”李希音说道,妩媚的眼眸,也不看韩瑞,仔细打量着绛真与王兮若,在韩瑞心惊胆战中,忽然展颜笑道:“哪位是绛真姑娘?”
眸闪闪烁两分怯懦,绛真站了出来,轻裣衣袖,柔柔行礼道:“绛真……见过姐姐。”
“希音,事情是这样的……”韩瑞开口,就要解释。
“你出去。”郑淖约挥手道:“女儿家的体已话,不能让你听去了。”
“就是,早就听说绛真妹妹大名,琴艺超凡入圣,现在见了,定要向她好好请教。”李希音微笑说道,似乎不是为寻衅而来。
韩瑞愕然,随之欣喜若狂,也有些奇怪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绛真的。”
“在扬州,随处可闻,特别是那些书生士子,经常讨论。”流萤掩口,娇笑说道:“语气很是羡慕郎君……”
尼玛,这帮长舌男,当面不说,背后论人是非,以后进京参加科举,一定让考官把他们通通刷下来,韩瑞心中腹诽,在画屏的手中,接过了平常,在几个女眷的推扯下,慢慢走出房门,不忘给绛真投去鼓励的目光。
浮风如梭过,却悄无声息,充满了娴静的意味,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慢慢涌现心头,韩瑞何尝不知,郑淖约她们的包容,此事只会轻轻揭过。
“儿子,三妻四妾不是梦想,然而,却要记得尽到丈夫的责任。”韩瑞如是告诫平常,得来的却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咿咿……”稚嫩的笑声中,房门再度开启,一帮女子盈盈而出,容色秀美,风姿各异,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淖约……”韩瑞轻唤,有点儿忐忑。
“只能便宜你了,记得,这是最后的一次。”郑淖约严肃宣告,拉着羞羞答答的绛真与王兮若,径直向寺院大殿走去。
轻轻眨眼,韩瑞心中欢呼雀跃,急忙上前,在几个美女旁边献起殷勤来。
适时,阳光和煦,微风阵阵,温暖舒适,充满了温馨与幸福的气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