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姐笑眯眯道:“知道你今天一早要走,你一个女人家,要搬东西下山可不容易,我们就来帮帮忙。”
这个不好推脱,楚韵笑着谢谢大家,转身去卧室把她收拾出来的大箱子,和双肩包拿出来。
谢大姐惊讶:“你这个箱子弄得真好,只要是在平地上,这么大的箱子,随便都能拖着走。”
“对,就是滚轮不好找,我也是托人找了好久,才弄来两个,装到箱子底下。”
楚韵把房门锁好,跟在他们后头下山。
前面两个大男人,抬着她的行李箱一点都不费力。
谢大姐一路跟她唠叨,路上要注意安全,火车上要看好孩子,现在的拐子可厉害了,别看孩子八九岁,迷晕了一样带走卖掉。还嘱咐她有空多回江东县看看,大家都会想她。
路上碰到街坊们,大家看到她旁边那么大的箱子才反应过来:“楚老师这是要走啦?”
“哎呀,我还以为要年后呢。”
“楚老师,我送送你。”
楚韵摆摆手:“不用,以后还会回来,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忙你们的,一会儿还要上班呢。”
楚韵怎么劝也没用,楚韵到车站的时候,身后跟了一群人,有楚韵教过的学生,有学生家长,还有这些年认识的朋友。
李香兰背着一个小包上车,坐在楚韵旁边。
楚韵挑眉:“你这是要送我送到火车站?”
李香兰撸了一把刘海:“对,送你,我顺便回家一趟,还要去市里税务局公干。”
“什么事儿?”
李香兰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市局空了一个秘书的位置出来,我让我爸帮我争取了一下,今天就是去见见人。”
“局长秘书?”
李香兰啧了一声:“我现在都混到副局了,去市里当副局的秘书,我不要面子的?肯定不能去当副局长的秘书。”
楚韵竖起大拇指:“有想法,有冲劲儿。”
李香兰笑:“开年后,我们家周老师就要去青大读大学,我肯定不能留在江东县,夫妻分居的日子我可过不了。而且,我跟你说,大学里面流行自由恋爱,多的是人打着自由恋爱的旗号,看上一个男人就强上,根本不管人家乡下有没有老婆孩子,还觉得自己高尚着呢。”
“只是个别人,大部分人还是做不出来这事儿。”
李香兰叹气:“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我们周老师长得好,进了大学之后,肯定多的是人扑上去。”
“那你调去市里就方便了,有空去学校转一圈,宣示一下主权。”
李香兰得意地哼笑:“那必须的。”
到了车站之后,李香兰帮着她把箱子卸下来,两人一起拖着箱子去火车站,这时候,公婆和两个孩子都到了。
刘翠快步迎上去:“怎么弄这么大个箱子?”
“不能多带箱子,我就干脆弄一个大的,带着孩子,箱子多了也不好拿。”
“哎哟,送上火车就好了,到站的时候,建业会去接你们。”
“嗯,没关系,下面装了轮子,搬得动。”
王建国和王杰两个帮着把行李抬上火车,张素芬给楚韵一个包裹:“里面装了煮鸡蛋,切好的卤肉,你拿着路上吃。”
楚韵接过来,笑着道:“谢谢大嫂。”
张素芬:“谢啥,本来王勤和陈晶也要来送你的,今天天气冷,我和你大哥不放心,就让陈晶要在家里看孩子,王勤单位今天上午有领导检查,也来不了,你别放在心上。”
楚韵点点头:“没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见。”
王勤和陈晶今年参加了高考,但是两个人都放不下手头的工作,复习也没有复习好,最后双双落榜了。
上次见了一面,楚韵感觉这小两口对于上不上大学,好像也挺无所谓的,楚韵就没有再打听。
李香兰也塞给她一个包裹:“给你准备的吃的,多吃点。”
楚韵拿着包裹:“你有事儿就去忙,别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就走。”
“嗯,有空给我写信,等我有时间了,去北京看你。”
“嗯。”
李香兰转身出了火车站,这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列车员拿着大喇叭喊:“火车马上要开动了,请送亲朋好友的人赶紧下车!”
刘翠摸摸两个孙子的头,跟楚韵说:“路上注意安全,看着点孩子。”
楚韵点点头,拉着两个孩子:“跟爷爷奶奶和大伯大妈再见。”
从西南腹地去北京,火车开过了大半个国家,越到北方越冷。
火车即将到北京的前一天,两兄弟缩在床上,都不肯下地了。
同车厢的一个大叔笑话他们,说他们没有男子气概。
这时候,王沐就很稳得住,笑话就笑话吧,反正他不下床,除非实在憋不住想尿尿。
楚韵也无奈:“给你们盖了两床被子还冷?”
王二娃可怜巴巴的:“我的脚好冷。”
王大娃哆嗦了一下:“二娃的脚,冷得跟冰条子一样。”
王二娃生气:“不准喊我二娃,要喊我大名,我叫王林。”
楚韵扶额,这样也能吵得起来。
要走的前两天,楚韵让他们两个在市里陪陪爷爷奶奶,原本好好的,因为刘翠叫他们两个回家吃饭,叫了他们的小名,二娃就被嘲笑了,回去就说,以后只准喊他的大名。
楚韵问:“王林小朋友,我给你装个热水袋要不要?”
王林赶紧点头:“我要。”
楚韵从箱子里拿出来两个热水袋,去前头车厢装开水。
热水袋拿回来,脚底下放一个,怀里抱一个。
楚韵给他们掖好被子:“好好睡觉,明天一早就能到北京,回到家里就不冷了。”
“嗯。”
两个孩子睡在上铺,楚韵睡在下铺,火车里气味掺杂,虽然她长期处在这个环境里面已经感觉迟钝了,但是还是觉得难受,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眼下的黑眼圈特别明显。
车厢外面的过道上,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照清脚下的路,楚韵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眼神清亮,和车厢门口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对上。
无声的交锋,那人站了几秒钟,又退了回去。
楚韵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等到外面的夜色退去,天空慢慢变得明亮,伴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车厢里才又嘈杂起来。
叫同伴起床的,起床洗漱的,准备去吃早饭的,收拾行李准备下车的,热热闹闹的一副人间烟火气的景象。
楚韵把两个孩子叫醒:“起来去上个厕所顺便洗漱,一会儿回来吃早饭,快到站了。”
“嗯。”
两兄弟穿上最厚实的衣裳,从被窝里出来,还是冷得一哆嗦。
楚韵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直接把床上的被子抱下里,利索地叠好塞进箱子里。
“快点,时间不早了!”
上厕所还行,火车上没有热水,洗漱该怎么洗漱?
两兄弟站在水龙头前,互相看了一眼,把牙刷沾湿,就当洗漱了。
忙碌的早餐时间刚过去,火车呜呜一声,缓慢进站,火车门一打开,冷冽锋利的北方冷空气窜进来,楚韵深吸一口气,感觉憋闷的胸腔都被冷空气涤荡洗刷干净了。
楚韵不着急,让别人先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站起来。
“楚韵。”
楚韵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扭头,是王建业。
楚韵不自觉地对着他笑:“你来了!”
王建业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但是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起:“嗯,来接你了。”
王大娃和王二娃认出了爸爸,冲上去抱着他:“爸爸,我们好想你啊。”
楚韵摸摸他们脖子:“爸爸也想你们。”
两个孩子被他们爸爸的手冰的一哆嗦:“算了,我现在不想你,你别摸我们。”
楚韵笑出了声:“别闹了,先回家,你这两个儿子冷得受不了了。”
王建业笑着说:“当年我读书的时候,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和他们没两样。”
王建业拖着大箱子,楚韵牵着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地出站。
在火车站前面,一辆越野汽车朝他们按喇叭。
“弟妹,终于来啦!”
王建业放下箱子,给楚韵介绍:“这是我大师兄郭旭,这是我二师兄罗红日,他们平时还算照顾我。”
罗红日不高兴了:“什么叫还算?”
王建业笑,转头跟他们说:“这是我媳妇儿楚韵。”
楚韵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谢谢你们来接我们,别的不说,回头都来家里吃饭。”
郭旭笑:“我们可期待弟妹的手艺。”
王建业跟两个孩子说:“叫叔叔。”
罗红日下车,抱起王二娃:“你是王林?”
“昂~”
罗红日嫌弃:“怎么穿得跟只熊一样?”
楚韵哈哈大笑,王沐和王林两兄弟郁闷了。
南方人,就是怕冷,有什么办法?
也别站在冰天雪地里寒暄了,赶紧回家才是正经。
说真的,他们家买的这个四合院是真的好,修整好了之后,屋里的火炕都还能用。
王建业出门之前就烧好了火炕,他们一到家,屋里都是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