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盾垒,是比圆阵+盾墙更加高级的防御阵型。
第一排的战士蹲在地上,将盾牌放在地上,列出最低的一排盾墙。
第二排的战士见缝插针的站着,将盾牌平端,组成第二排盾墙,比第一排盾墙略高,并更靠内侧,为第一排盾墙提供一定的支持。
第三排战士站在后面点的地方,将盾牌略向上举,组成第三排盾墙,比第二排盾墙更高,组成一个向内倾斜的弧面。
之后,更内侧的战士则将盾牌举过头顶,在头顶形成一个由盾牌拼接成的防御护盾。
简单的说,这就是罗马人的龟甲阵的圆盾+圆阵版本。
尽管在已经接战的时候变换阵型是极危险的事,尽管此时希腊人还在承受着日耳曼女兵的标枪打击,但在塔纳托斯的命令,和希腊人不顾一切的动作之下,盾垒还是迅速的组成了。
伴随着最后一块盾牌被举起,盾垒内部一片漆黑,只有圆盾和圆盾拼接处的缝隙投进道道光亮。
而这个时候,希腊人也终于得到机会,开始抢救伤员,或者给重伤者一个痛快。
但普布利乌斯却顿时愤怒的抗议起来:“我们不能这样——这样一来,我们就看不到敌人的动向了!”
“敌人的动向?”塔纳托斯愤怒的反驳,“用我数百名战士的小命换回来的敌人的动向?我们不需要那个!”
“只有战胜敌人,我们才能得到战利品。”
原本,普布利乌斯以为,那些宝贵的、诱人的战利品能够改变希腊人的主意。但是这一次,塔纳托斯不为所动:“我记得你的策略——我们钉在这,等色雷斯人到了再决胜负——现在我们正钉在这。”
这个反驳让普布利乌斯无话可说——从理论上,塔纳托斯所说的完全正确——他的计划就是用希腊人吸引日耳曼人的注意力,坚持到色雷斯人到来,之后再发动反击,和色雷斯人一起消灭日耳曼人。
但是……
普布利乌斯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放弃了争辩的意图——虽然眼下这样龟成以团坐等挨打说出去很没面子,但确实是保存实力的最好办法。
另外,克拉苏的教育,也让普布利乌斯放弃了为自己争点面子的想法——克拉苏曾经说过,“绝不要为争一时之气而空耗资本。”
当看到希腊人结成盾垒之后,万尼乌斯就下令停止前进,并让爷们枪们轮替休息,保持体力。
之后,万尼乌斯命令女兵们行进到爷们枪的左翼,并继续前行,对希腊人的壁垒行成包围。
日耳曼骑兵则被调动到了爷们枪的右翼,远离希腊人盾垒的地方,重新集结,休养马力。
最后,高卢射手和日耳曼射手则被从隐秘的地方调动了出来,撒布在日耳曼骑兵前面,正对着希腊人出来的森林。
毫无疑问的,眼下希腊人摆出盾垒,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军——而同样毫无疑问的是,希腊人的援军会从同样的方向到来。
等到援军到来的时候,高卢和日耳曼射手会率先以弓箭攻击对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并迫使对方向着射手阵地的方向前进——到时候,为了快速接近射手阵地,敌人会摆出散阵,便于日耳曼同盟骑兵解决他们。
当然,仅仅是这样,就意味着骑兵要承受巨大的损失。因此,万尼乌斯还有另外的计划——当敌人的援军到来的时候,也就是步兵部队全力冲击希腊人盾垒,击溃希腊人的时候。
这个时候,因为一直举着盾牌,希腊人应该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消耗了体力,进而变得脆弱——万尼乌斯将亲自带队,并放出全部的精锐斧兵,一次粉碎希腊人的盾垒,并彻底击溃希腊人。
之后,爷们枪和女兵会顺势跟进,进一步扩大战果的同时,将奔逃的希腊人压向他们的援军的阵列,使援军和溃兵混杂在一起。
最后的注意事项是,日耳曼人绝不能将敌人逼得太紧,以免敌人决死反扑——而等敌人发觉还有生路,而逃进森林之后,就是海尔曼和他所率领的夜袭团,以及高卢战士的事情了。
尽管最后势必会有为数众多的敌人逃回营垒,使罗马人营垒得到加强,但万尼乌斯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在尽可能少损失人手的前提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全歼敌人什么的……
眼下,还不是时候……
于是,希腊人排着盾垒,日耳曼人列着散阵,整个战场上反而安静下来——大家都有同一个目标,就是等待色雷斯人的到达。
过了一会,当希腊人即将第二次将在外围举盾的战士替换下来的时候,从森林里冲出了一群全副武装骂骂咧咧的战士——色雷斯人,到了!
在色雷斯人还没弄明白状况的时候,黎克伯吉斯和威利娅的声音已经同时响起——早就等在一边的高卢和日耳曼射手毫不迟疑的开弓放箭,对着刚刚从森林中离开,还没弄明白状况的色雷斯人发动了攻击。
一露头就遭到了箭雨的侵袭,损失了几十人的色雷斯人立即就忽略了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奇怪盾垒,将注意力落到了攻击他们的射手身上。
估计了一下距离,色雷斯人发现自己的标枪根本无法投到敌人的队列里。而对面显而易见的都是些弓箭手——毫不迟疑的将标枪交到左手,布雷比斯塔抽出反曲双刃剑,用力向前一挥:“散开,冲上去,宰光他们!”
这五千名色雷斯人,全部来自色雷斯东部的一个大部族,虽然并不见得全部有血缘关系,却都是同族兄弟。听到首领的命令,这些在色雷斯人中也显得格外野蛮的战士们便齐声发出愤怒的吼叫,收起标枪,抽出战剑,甩开步子朝着弓箭手们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万尼乌斯也听到了弓箭手们的喊叫,知道了敌人援军到来的消息:“爷们枪,并队;欧希西迪斯,上!”
听到这个命令,原本还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的日耳曼小个子顿时两眼放光,抓住一直立着的长柄战斧用力向下一撑使自己站了起来:“杀!”
紧接着,所有的重装精锐斧兵都撑着战斧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爷们枪已经顺利的完成了并队动作,由五排变成了十排,让出了通道。
紧接着,重装精锐斧兵们冲了出去。
怒喝一声高高跳起,欧希西迪斯双手将战斧高高抡起,狠狠的砸在面前盾垒中最高的一块盾牌上——这正是从下往上数的第三面盾牌,是需要士兵双手撑着举高的盾牌。
本来就因为长时间举盾而略有疲惫,举盾的希腊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叫,坐倒下去——而他所防卫的这一块空地,也就露了出来。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重斧下砸之后,欧希西迪斯顺势用斧头钩住了下面一面盾牌,双脚踏地向后一拉——原本双手平端盾牌,摆出前倾姿势防止敌人强行撞盾的希腊人顿时失去了平衡,惊叫着压在身前蹲着的同伴的身上,向前扑倒。
在周围的重装精锐斧兵以同样的方式破开盾垒的时候,在身后的日耳曼爷们枪兵以长枪刺杀倒在地上的希腊兵的时候,欧希西迪斯已经毫不客气的咆哮着挥动战斧,踏着希腊人的后背直撞进了希腊人的阵列里。
这个时候,万尼乌斯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冲击盾”——仗着重锁甲的肩头、手肘、前臂、胸口、两肋均有额外加固,欧希西迪斯全不在乎希腊人的反击,毫不停留的直朝着希腊人阵列的深处冲击。
斧劈、肩撞、肘击、拳刺、蹬踏……每伴随着欧希西迪斯的一个动作,就必然会响起一片惨叫,甚至就连他前进的时候,也必然会以脚下的钉鞋毫不客气的踩在倒地的希腊人身上。
与之相比,被他落后了至少四个身位的重装精锐斧兵们的战斗方式,到显得温柔而秀气了。
每次面对敌人,斧兵们都会将战斧高高举起,做出奋力下劈的姿态。
面对这种攻击,所有的希腊人都会本能的举高盾牌,双手防御——然后,他们就会感到脚丫子或者小腿上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紧接着,在他们因为这疼痛而动摇后,才是日耳曼战士势大力沉的奋力下劈……
而在精锐重装斧兵的身后,则是同样狡猾,而且更加卑鄙的日耳曼爷们枪部队——这些人沉默不语的跟在斧兵的身后,看到有漏网的,就毫不客气的一枪刺出,平时却乖乖的跟在后面,即不呐喊也不怒吼,就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突然,万尼乌斯眼前一亮——他听到了希腊语的咆哮:“顶住,顶住他们,色雷斯人已经到了!每杀死一个日耳曼人,奖励一个第纳尔!”
看起来,欧希西迪斯的狂暴冲击已经让某些人慌神了,那么,就让自己给对方再施加些压力吧。
这么想着,万尼乌斯也举起了手中的钉棍:“狂战士们,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