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郡主却十分坚持。“妇道人家怎么了?说不定,关键时候我还能帮上忙呢!大不了,我扮作你的亲卫混在人堆里不就行了?”
“你……你难道舍得扔下熙哥儿?”刘小侯爷见说不过她,只得拿儿子当挡箭牌。
提到儿子,玉蝉郡主的确有些不舍。但两相对比起来,玉蝉郡主还是更倾向于陪着他去那龙潭虎穴闯一闯。
“熙哥儿有丫鬟婆子看着,能出什么事。实在不行,送到摇光姐姐那里帮忙照看。总之,我这次跟定你了!”
刘小侯爷拿她没办法,只得敷衍道:“这事我说了可不算!一起前往陵州的还有好些官员,被人知道了要如何解释?况且,这次是急行军,一路马不停蹄的,你能吃得了这苦?”
这事儿,还真不是刘峥故意夸大其词。
京都距离陵州上千里,便是日夜兼程也要十天半个月。玉蝉郡主身娇肉贵的,莫说是骑马了,便是坐马车怕是也经不起颠簸。
玉蝉郡主咬了咬唇,看向刘峥的目光格外坚定。“你别小看我!我在公主府长大,骑马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总之,我不会拖累你。”
刘峥满脸狐疑的看着她,倒是没戳破她的谎言。想着她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刘峥便没再多说。等到她什么时候熬不住了,自然就放弃了,乖乖地打道回府了。
玉蝉郡主见他点了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立马让丫鬟婆子帮忙打包起行礼来。
了了一桩心事,玉蝉郡主高兴之余,又有些伤感起来。
她舍不得熙哥儿!
可她也很清楚,此去陵州必定惊险万分,是不可能带着熙哥儿一同前往的。只是,府里没个主子,她怕离开之后,丫鬟婆子会有所懈怠,照顾不好熙哥儿。犹豫了好半天,她最终还是选择将熙哥儿送去了姜相爷的府上。
摇光得知她要跟着刘小侯爷去往陵州,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我还当什么事呢!熙哥儿留在我府上,刚好跟砚哥儿做个伴儿,你且放心去吧!我保证,等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摇光是个爽快人,也是真心喜欢熙哥儿,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玉蝉郡主自然是千恩万谢。
熙哥儿尚且不知爹娘要远行,正带着砚哥儿满院子里跑,玩的不亦乐乎。
玉蝉郡主听着儿子欢快的笑声,看着他稚嫩的身影,不由得红了眼眶。“那就有劳姐姐了!”
“跟我客气什么!有熙哥儿在,我也能轻松一些。”摇光这话还真没说错。
砚哥儿正是缺玩伴的时候,没人陪着,就喜欢粘着摇光。一会儿阿娘我要这个,一会儿阿娘我要那个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有熙哥儿在府里,两个孩子有个伴儿,她耳根子才能清静一些。
玉蝉郡主离开相府时,熙哥儿根本就没有挽留的意思,正与砚哥儿在草丛里打滚呢。
玉蝉郡主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翌日一大清早,玉蝉郡主就醒了,她急急地起身,又命丫鬟将平日里穿的男装找出来换上。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她还弄了两撇胡子在嘴上,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男子模样。
只是,在搬行李的时候,她有些苦恼。她的贴身丫鬟生怕她路上受罪,大大小小的东西竟装了四五个箱子。
玉蝉郡主看着那些箱子,不由得扶额。“你们当我是去游山玩水吗?”
“郡主这一个来回起码得两三个月,东西不待够怎么行!”丫鬟皱着眉头说道。“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这棉衣是少不了的。还有棉靴棉裤棉被银碳手炉,缺一样都不行。”
“对对对,还有金银首饰。万一有应酬,郡主可不得好好儿装扮?!”
“还有这些胭脂水粉。北方气候干燥,郡主少不得要多涂抹一些,免得冻伤了!”
玉蝉郡主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些东西带着都是累赘!再说了,我是以侯爷贴身侍卫的身份出去,这些东西根本就用不着!”
“就算是缺了什么,到时候现买也来得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统统都不用带,多带些银票就行了。”玉蝉郡主在箱笼里扒拉了一遍,最终只带了几身衣服鞋袜。
等到出发时,天色已经大亮。
玉蝉郡主一身男子装扮,倒是俊秀的很,站在刘小侯爷的身边倒是相得益彰。刘小侯爷皇命在身,不好对玉蝉郡主多加关照。只让一个贴身随从看紧了她,别让她落了单。
一行人骑马急行,很快便离京都越来越远。
这头两天还好,正是兴致最高的时候,玉蝉郡主并没觉得辛苦。她策马跟着大军而动,一边欣赏外面的风景,一边赶路,显得十分惬意。
可到了第五日时,她的腰背便开始酸痛,腿也磨得不行,连路都走不了。而且有时候还要夜行,精力完全跟不上,当真是苦不堪言。
第754章 他心软了
大队人马来到郾城附近的榆林镇时,已是深夜。
接连赶了几天的路,众人都有些吃不消。
刘峥见众人面露疲色,便下令在镇子上歇上一日再赶路。
玉蝉郡主得知这一消息,险些喜极而泣。
随便用了几口饭之后,她便沐浴更衣早早地歇下了。为了不暴露身份,她这几日都没跟刘峥歇在一处,而是单独的住着一个房间。
刘峥与诸位官员商议完回到房间,就见随从等候在了那里。
“夫人呢?”刘峥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问道。
“夫人就在隔壁,已经睡下了。”随从小声地答道。
刘峥皱了皱眉。“这么早就歇了?”
“一路舟车劳顿,夫人身子又娇贵,能坚持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随从斟酌着开口道。
刘峥轻哼一声,道:“这都是她自找的!叫她别跟来,非不听!”
只是啊,他嘴上嫌弃着,身体却很诚实,椅子都还没坐热乎呢就起身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随从跟在身后,忍不住撇了撇嘴。
小侯爷还真是口是心非啊!
“你在门口守着。”刘峥推门进去的时候,还不忘让随从给他放风。万一叫人瞧见他跟一个侍卫勾勾缠缠的,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呢。
随从应了一声,顺手将门给掩上。
屋子里没有点灯,刘峥抹黑来到玉蝉郡主的榻前,缓缓地在床榻的外侧坐了下来。
他看着榻上那毫无睡相可言的女人,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惜来。
她是真的累着了!
这几日,他有意让她吃些苦头,好叫她知难而退。却不料,她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不但跟上了大部队,甚至连一声苦都没叫。
如此韧劲儿,让他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不愧是大长公主教导出来的!这般性子,果真是有别于寻常闺阁女儿家!
“在家相夫教子不好么?非要跟着来受苦!”刘峥轻轻地抚摸她满是疲倦的脸蛋,喃喃自语。
熟睡中的玉蝉郡主丝毫为察觉到他的举动,甚至还抱着他的胳膊往他的掌心蹭了蹭。
那柔软的触感让刘峥莫名的心软。
盯着她瞧了好半天,直到随从在外头传来暗号声,刘峥才回过神来。
“你去隔壁屋子睡,明儿个一早过来换我!”刘峥走到门口,原本打算离开的,临走前却又改变了主意。
随从不敢多问,低声应是。
兴许是赶路累了,驿站的人早早就都睡下了,不多会儿,周围的屋子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峥便醒来了。见玉蝉郡主躺在他的怀里,兀自睡的香甜,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刘峥并未唤醒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幸好天儿还早,他从玉蝉郡主房间出来的时候并没人瞧见。回到房间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又用过了早膳,他才对随从吩咐道:“一会子就要出发了,你留下来保护夫人。”
“侯爷这是……”随从被他的决定吓了一跳。
“她这几日着实太累了,先让她好好儿歇几日。待恢复了体力,再前往陵州不迟。”刘峥还是心软了,不想玉蝉郡主再这么跟下去。
反正她都跟来了,赶也赶不走,又何必在乎这一两日?
随从想了想,问道:“若夫人问起,属下该怎么回答?”
“若真打起仗来,最缺的就是粮草。她不是有铺子开到了郾城么?或许还真能帮上忙。”刘峥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应道。
*
玉蝉郡主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自然是掉队了。
得知刘峥已经带着人离开,她不由着了急。
“你怎么不叫醒我!”她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幽怨的说道。
随从不敢直视主子的容颜,低垂着眼眸答道:“侯爷也是怕夫人累着,所以特地让属下留下来保护夫人。”
玉蝉郡主都吃了这么些日子的苦头了,哪里肯轻易的放弃,梳洗好了之后就要继续赶路。
“夫人,侯爷还有别的事交待您。”随从见她匆匆往外走,立马跟了上去。
玉蝉郡主脚下步子一顿。“何事?”
“侯爷说,想让夫人帮着筹粮。”随从言简意赅的说道。
玉蝉郡主愣了愣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陵州已经乱了?”
“这个尚且不知,但早做准备总是好的。一旦乱起来,总得让将士们填饱了肚子再上战场。”能够成为刘小侯爷的心腹,这随从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三言两语就将玉蝉郡主给说服了。
“也好!”玉蝉郡主没再纠结。
主仆二人在驿站用过了午膳,便收拾行李离开了。因为不急着赶路,玉蝉郡主便租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朝着郾城方向而去。
郾城位于中原地带,地势平坦,以平原和丘陵为主,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玉蝉郡主当初将铺子开在这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城,玉蝉郡主让随从径直去了刘记米铺。
刘记米铺的掌柜听说东家到了,一开始还有些不信。直到随从亮出代表东家的信物,这才忙不迭的从铺子里迎了出来。
“不知东家驾临,真是罪过罪过……”掌柜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材矮小,相貌也不出众,唯有一双精明的眼眸令人印象深刻。
玉蝉郡主懒得跟他讲这些虚礼,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明了来意。“如今粮仓还剩下多少石的米?”
掌柜的平日里还算尽心,面对玉蝉郡主的提问张口就来。“去年的陈米还剩下三成,加上今年出产的新米,总共是一万二千石。”
玉蝉郡主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古代一石米是59.2公斤,即118.4斤,总数额就是142万多斤。别看这数字听惊人的,但对数十万的军队来说,这些米只是杯水车薪,只够将士们吃上几天的。
不过,这也不打紧,起码能撑上几日。不够的,她后期还可以从别的地方调运过来,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这么一盘算,玉蝉郡主心里就有了底。“你派人将这些粮食全部运往陵州。”
掌柜一听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样不太好吧……若是将粮食全部运走,郾城这边儿的生意可还怎么做啊!”
“不是还有江南的分店么?”玉蝉郡主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已经修书,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运一批粮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