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薛从筠笑出了猪叫,江倦却失去了梦想。
过了好半天,薛从筠终于笑够了,他揩去眼角的泪水,不解地问:你和念哥究竟怎么回事啊?就你这胆子,还敢把人往湖里推?
不可能。
薛从筠一锤定音,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咸鱼卷,因为社死而被动洗白(。
第18章 想做咸鱼第18天
江倦:
他并不想要这样的洗白,太丢人了,江倦真诚地说:没有误会。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我特别恶毒。
就你?薛从筠又开始模仿他了,你拿来的东西,你还问我?
江倦:
薛从筠再接再厉,那你也不能这样啊。
薛从筠又爆笑起来,咸鱼都没法忍了,江倦决定跟他互相伤害。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吗?江倦幽幽地说,不过如此。这样的东西,我见过好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个小玩意儿确实精妙,不过江倦穿书前还挺喜欢逛博物馆的,所以他说见过很多,也不纯粹是在伤害薛从筠,江倦是真的见过不少。
果不其然,薛从筠一听,再笑不出来了。
他打小胜负欲就强,又贵为皇子,他说好的,从来没人敢说不好,几乎所有人都顺着他来,唯独碰上了江倦一再吃瘪。
薛从筠又要跳脚了,什么叫不过如此?你给我好好看看。它的雕工,它的意趣,独此一份好吗?
江倦低头看看,慢吞吞地说:嗯嗯,挺好的。
薛从筠:
可恶,感觉又被敷衍了。
他深吸一口气,金蝉玉叶不行,还有一只翡翠孔雀呢。薛从筠又小心翼翼地捞出翡翠孔雀,这个呢?
他指指雀翎处的颜色,生怕江倦不识货,特意解释道:这叫五福临门这么一小块翡翠,汇集了五种颜色,你知道多难得吗?
确实挺难得的,何况这只孔雀雕得也漂亮,不过江倦还是使出了他的糊弄大法,啊,这样吗,我懂了。
薛从筠:
不,你不懂。
真的懂了它的珍贵程度,不是应该可以开始夸了吗?
虚荣心得不到满足,薛从筠瞪着江倦,只能无能狂怒:你怎么回事啊,这都没反应?什么不过如此,我看你就是不识货!
薛从筠骂骂咧咧,你这个臭乡巴佬,你再给我好好看看!
他气咻咻地把翡翠孔雀塞给江倦,恨不得摁着江倦的头来看,大有江倦今天不看出朵花来就不罢休的架势。
江倦瞅他一眼,再逗下去说不定要被记仇了,这才实话实话:我骗你的,这两样都是好东西。
说完,他笑了一下,柔软的唇轻弯,潮湿的睫毛下,水光莹润,这一刻,少年的眉眼俱是生动。
薛从筠一愣,本来被人耍成这样,他该生气的,可是一看江倦,他就被笑得没了脾气,瓮声瓮气道:我就说
过程虽然不尽如人意,但结果总归是好的,薛从筠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满足,他大手一挥,算你识货,都归你了。
江倦当然不能收,他回绝道:不用啦,太贵重了。
贵重吗?薛从筠听完,更是心花怒放了,他故作不屑道,这等品相的东西,我库房还有不少,拿出来了怎么可能再收回去,给你就收着。
江倦:
六皇子是散财童子再世吧。
江倦一阵失语,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剧情。
主角受生辰。
按照习俗,年轻人不应当做寿,但主角受毕竟是团宠,抵不住他的好友与安平侯偏要为他操办一场。
原文中,这一日阵仗闹得颇大,先是主角受的三位至交好友六皇子、丞相之子、将军之子,前来送贺礼。
他们三人皆出身优渥,出手又大方,尤其是六皇子,恨不得掏空自己的库房。
安平侯自然更是不甘示弱。主角受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也是主角受在尚书府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他便为其准备了十里贺礼,在京城沦为一桩美谈。
不过安平侯给的倒是多,却没有六皇子给的精,六皇子送的东西,有一样甚至还在后续剧情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是什么来着?
名字呼之欲出,江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记得,干脆放弃了。
反正不是金蝉玉叶与翡翠孔雀。
江倦犹豫了一下,对薛从筠说:那我只要孔雀,这只金蝉就算了。
知道了,薛从筠翘起腿来,得意地说,金蝉你不喜欢,改天就来我府上再挑几样别的,就当、就当给你这个乡巴佬开眼界了!
江倦:谢谢?
薛从筠:不用客气。
他一过来就直奔宝贝,这会儿总算心满意足了,薛从筠东看看西看看,又好奇地问江倦:说起来,你脚怎么伤了啊?
上回在凉亭,江倦被他五哥捏的满手指印,薛从筠迟疑片刻,凑近他小声地问:是不是又是我五哥啊?
江倦眨眨眼睛,连忙解释:不是,是我自己
自己怎么了,江倦没脸再往下说,可这听在薛从筠耳中,更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唉,我五哥发起疯来是挺六亲不认的,薛从筠满脸同情道,尤其是这段时间,你小心点吧。
江倦茫然地问他:这段时间怎么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
薛从筠一听,便凑得更近,也更小声地对江倦说:月底就是虞美人我五哥他母妃的祭日,你到了这天,千万、千万别惹他,否则
话音未落,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
这简直就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薛放离一个眼神瞥来,薛从筠只觉得后脊生凉,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慌忙放下腿来,那股嚣张的气焰也迅速掐灭,又成了只怂鹌鹑,五、五哥,你回来了。
薛放离走入,这两人方才凑得多近,他自然看见了,薛放离冷淡地望向江倦,随即目光一顿。
少年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应当是哭过一场,显然被人招惹过一番。
他并未出言询问江倦,只是神色平静道:六弟,本王方才来时,听见你说要给乡巴佬开眼。
乡巴佬是谁?
薛从筠:
他张张嘴,决定装傻,啊,乡巴佬?什么乡巴佬,没有吧,五哥你听错了。
薛放离:是吗?
薛从筠猛点头,又扭过头拼命向江倦求救,求生欲让他迅速改了口,倦哥!倦哥!是五哥听错了对吧?
他倒是不怎么意外他五哥会追究这个,江倦到底是离王妃,他五哥自己对王妃再怎么粗暴,外人却是得放规矩一点。
江倦犹豫了一下,毕竟拿人手短,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薛从筠刚要松口气,薛放离又问江倦:那你哭什么。
薛从筠扭头一看,江倦的睫毛还湿润润地黏在一起,当即心又凉了半截。
人可是他吓哭的!
薛从筠拼命朝江倦使眼色,但江倦也没看他,薛从筠只好艰难地咽口水,总觉得这一次他要被他五哥丢去喂虫子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倦终于开了口,但他却是说:脚疼。
薛从筠一愣,没想到江倦愿意为自己兜着,尤其是在他五哥待他这般粗暴的情况下。
薛从筠越想越感动,也彻底对江倦改观了。
他这个人其实还挺不错的。
实际上,江倦只是嫌丢脸,不想实话实话罢了。
薛放离垂眼望他,笑得颇是漫不经心,神色也慢慢地冷了下来。
他在说谎。
他的王妃,为了薛从筠,在对他说谎。
这个认知,让薛放离感到不悦,他的戾气与暴虐又开始涌动不息。
江倦对气氛感知迟钝,但这一刻又实在太安静了,他便摊开手分享快乐,王爷,你看这只翡翠孔雀,是不是好漂亮。
薛放离漠然地望过去。
漂亮吗?
不过是块石头。
成婚那一日,送进他院子里的几箱贺礼,他一样也未碰过,反倒是得了只翡翠孔雀便如此高兴。
许久,薛放离平淡道:不过尔尔。
薛从筠: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不行,这是他五哥,他惹不起,要忍。
江倦啊了一声,倒也没有不高兴,毕竟审美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只是说:我还挺喜欢它的主题的。
薛放离望他几眼,压抑着内心的烦躁,微笑着问:你喜欢孔雀?
江倦点头,他有一年住的医院附近养了只白孔雀,江倦经常趴在窗边看它开屏。
开屏好看,尤其是白孔雀。
翡翠雕出来的孔雀,再怎么栩栩如生,也是一件死物,薛放离缓缓地说,别庄养了几只孔雀,你若是喜欢,用完膳带你去看它们。
江倦惊喜道:这儿养的也有孔雀?
他不自觉地放下了手里的翡翠孔雀,薛放离见状,心情终于平复几分,颔首道:本王若是没记错,还有一只白孔雀。
高管事:?
他在旁听得实在忍不住了,嗫嚅道:王爷,咱们别庄哪有
薛放离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两只蓝孔雀,一只白孔雀。
高管事心里一个激灵,忙不迭改口:哎呦,这不巧了吗,还真是有几只孔雀,还刚好有王妃喜欢的白孔雀。
顿了一下,高管事道:既然王妃喜欢,奴才这就让人先去打扫一番,免得乱糟糟的一片。
薛放离应下,嗯,去吧。
高管事满面笑容、步履从容地退下,结果门一关,他就火烧屁股似的往外冲。
必须得在王妃用完膳前弄来三只孔雀!
作者有话要说:高管事:猛男流泪.jpg
第19章 想做咸鱼第19天
管他什么孔雀,薛从筠现在只觉得坐立不安,他硬着头皮说:五哥,你们看,我先走了啊。
薛放离要笑不笑地看着他,走什么,一起用膳。
薛从筠太怵薛放离了,不笑的时候吓人,笑起来更吓人,薛从筠猛摇头,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他这会儿心虚,又怕挨收拾,恨不得拔腿就跑,可薛放离又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只好僵在原地。
江倦没看出暗潮汹涌,听薛从筠说要走,就很礼貌地与他告别,路上小心。
说完,江倦又问薛从筠:王爷,现在可以用膳吗?
薛放离嗯了一声,终于不再看薛从筠,薛从筠松了口气,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扭头就要开溜,结果日后再不放老实一些,本王多的是时间教你规矩。
薛从筠一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歹这次没再被拦,他夹着尾巴就跑,再一次对江倦感激不已。
他五哥明显没打算轻饶他,结果江倦已经道了别,自己的王妃多少要给面子,他五哥这才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薛从筠忍不住腹谤。
他只是不小心把人吓到了而已,他五哥倒是好,把人弄得一身伤,今天是手腕,明天是脚,后天不知道又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薛从筠更是同情了,他决定修养几天之后再来探望一下江倦,并多送他几样宝贝。
嫁了他五哥,太惨了。
何以解忧,唯有宝贝。
江倦对薛从筠的同情一无所知,他只对庄子上的孔雀好奇不已,所以菜肴一上完,就开始用餐了。
唯一不好的是,薛放离又把他抱坐在怀里。
江倦:
他仰头看薛放离,再一次诚恳地说:王爷,我可以自己坐的。
薛放离只说:这样方便。
江倦:?
方便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兰亭还在往米粥里拌蟹粉,薛放离已经剥好一颗荔枝,要喂给江倦。
他自己不怎么动筷子,反而很爱看江倦吃东西,更热衷于上手投喂,江倦见他都剥好了,只能张口吃下。
好甜。江倦说。
才送来的,薛放离又摘下一颗,淡淡地说,张嘴。
他还要喂给江倦,这一次,江倦却是接过剥好的荔枝,抬手要给他吃,你尝一个。
果肉洁白晶莹,少年的手指也很白,唯独捏着果肉的指尖是漂亮的粉色,一时之间,竟无法分辨哪一个更为可口。
薛放离看了几眼,没有说话,若是高管事在场,势必会出来圆场。
王爷并不爱甜食,也很少碰甜食。
可他不在,丫鬟们更是无人敢多言,全然低着头,江倦却一心与他分享,真的很甜,你尝。
片刻后,薛放离当真尝了一口,江倦却无比震惊地望他。
果肉与江倦的手指,都被咬入了口中。
牙齿轻碾而过,不疼,就是有点痒,潮湿的气息掠过,烫得江倦手指一跳。
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