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事情讲清楚。”
“就……就是每个如意符里边都是掏空了的，厂家那边把模子做好之后，他让我们把那个小瓶子里的灰色粉末倒进去，然后再堵上，跟我们说是香灰，特别灵验的那种……那不是贩毒吗？”
宋为民又看向连城，连城冲他点了点头。
是香灰没错，只不过跟贩毒没什么关系，只是被这年轻人误会了而已。
连城走到那些箱子面前，查看箱子里的东西，宋为民则是继续跟年轻人套话。
“你知不知道这些灰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都是我们老板联系好了拉过来的，不同颜色瓶子的灰要放在不同种类的护身符里边，卖的价格也不一样。而且他不让我们卖太多，一天最多只能卖三个。”
“这个是你们这卖的吧？”宋为民拿出他表姐的那个坠子给年轻人看。
年轻人接过坠子，仔细看了一眼，点头道：“对，是我们这儿卖的。你看这有个小圆点，就是后来填的。别家的如意符都是实心的，就我们家的里边加了东西。”
“你刚才说不同的款式还有不同的含义，那这个如意符是保什么的？”
“这个？这个是情侣符，一对的，灵验得……”年轻人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赶紧把嘴闭上。
“没事儿，你就说你知道的。”
“我们这儿一共有三种如意符，一种求事业的，一种保平安的，一种就是这个求爱情的。一开始我还真以为那个是香灰，这符真特别灵验，你看他们反馈就知道了。
情侣的话一人戴一个，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会越来越深，我们好多客人都是老顾客推荐过来的。”
“既然这东西这么好，你们老板为什么要限量卖？”
“这不是限量才能把价格炒高吗？老板说了，每个地区都只给一家供货，既不会打架，还能赚到钱。”
所以一开始他们以拿货为理由他还真信了，因为这段时间经常有人来找他拿货的，结果这次一不小心就翻了车。
“这东西你也戴了？”
连城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空壳，里边的阴魂确实跟着模子没什么关系，而另外几箱所谓的“香灰”，怕是没这么简单。
“没有，我又不信这些。老板自己都不信，我怎么会信？”
“你们老板不信？”连城抓住了重点。
“怎……怎么了？”
“没事。”连城把手中的坠子丢了回去，“为民，你打电话联系刘局长，让他派人来一趟。”
刘局长是凉市公安局的局长，是当地一位地产老板把连城介绍给他的，当时有个跨省大案怎么都找不到嫌疑人，请连城去算了一卦，果真在他说的地方把人逮到了。
于是连城接的一些活的后续处理，都是刘局长帮忙善后的，双方保持了不错的联系。
“你想办法让你的老板回来一趟，别说我们在这里，明白吗？”
“明白，明白！”年轻人急忙点头，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手机。
“你注意点，声音抖成这样，就算是头猪都能发现你有问题。”宋为民刚找到局长的电话，提醒年轻人。
“是！”年轻人被吓了个激灵。
如果换成首都、魔都这样的大城市，他们或许不知道市里领导的姓名。但换成凉市这样的县级市，那市民们几乎能把各个领导八卦个底朝天，就连读书时候的室友都能被扒出来。
这位刘局两年前还是副局长，后来破了个大案直接升了局长，老局长则因为年龄大了调到了个闲职，享清福去了。
刘局还年轻，还想着能往上再走走，这两年干的事儿都风风火火的，市里没几个不知道他名字的。
电话中，刘局通过宋为民的话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专门派了自己的直系下属过来处理这件事，而工作室的老板也在回来的路上，不过还是警察的动作要快上一些。
“这种东西很难追查的……”前来的警察有些为难。
毕竟科学世界，很多事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讲的。
“没关系，这里边都是人的骨灰，可以以这个为理由继续追查。他们能弄到这么多的骨灰，要么跟火葬场有联系，要么就是挖了谁的墓。”连城道。
“骨……骨灰？”年轻人吓了一跳，他的脑洞已经够大了，没想到事实比他的脑洞还要更大一点。
一想到他每天往坠子倒的东西是骨灰他就觉得毛骨悚然，而且那东西并不好倒，有时候他还会不小心弄到自己手上。
虽然他清洁习惯还是蛮好的，但也保不齐有时候没洗手就直接去吃饭了……
他这种直接接触还好，还有那些买回去就戴在脖子上的人，整天和别人的骨灰亲密接触……只是这么一想，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也太过分了！我马上让检验科的人来查，如果真是骨灰，绝不能放过这些人。”
对于种花家人来说，遗体、骨灰这种东西是非常重视的。要是谁知道自己的亲人的骨灰被人挖出来装在这种东西里卖给别人，怕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工作室的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瘦小男子，刚进房间就被警察按住了，大呼冤枉。
据他交代，那些粉末根本就不是他弄来的，而是他的一个朋友给他的。
当时他手里有点钱，准备做点小本生意，就去周边的省份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商机，然后就认识了那名年轻人。
据他所说他老家有个特别灵的道观，把道观里的香灰装在瓶子里带在身上，心里想的事情就会很灵验。
他当然不会信这些东西，但他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虽然他不相信，但是可以把这当做噱头，让他的饰品价格再往上抬一抬。结果还没到宣传香灰这一步，就被警察找上门来了。
“警察同志，我真的冤枉啊！我真不知道这玩意是骨灰啊！如果真是骨灰，我怎么敢找老乡来帮我干这种活儿？这不是看老家的人穷，我赚了钱想帮他们一把吗？”
他说的倒是有理有据，但其中的细节还有待商榷。
他既然敢搞限量，那他对自己卖的东西还是很有信心的。但他又说自己不信这些，可以说是自相矛盾了。
至于那些骨灰的来源，还得看警方的追查。
去见宋为民表姐的朋友之前，连城同刘局见了一面，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项。
能用人骨灰为媒介作法的必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会为了自保对他们出手，还得小心为上。
第61章 回程
由警察接手之后,所有的如意符都被焚烧处理，而那些骨灰是哪来的，如何回收卖出去就不由连城操心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件事：去见宋为民表姐的男同学一面。
既然那如意符是一对，那效果就不一定只在宋为民表姐身上表现,她那同学身上应该也有一定的变化才是。
晚上7点,连城和宋为民来到他们约好的简餐厅,他们定下的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刚过来就看到了那名男同学。
比起宋为民躺在床上的表姐来说，她的这名男同学可以说是两个极端,精神奕奕，身上的阳气也十分充足，从表面上看并不能看出什么问题。
不过连城还是从他的气运中发现一丝凝涩，因为他身上的这些阳气并不都是他自己的，有一部分是那护身符从宋为民的表姐身上汲取过来的。
“你好，你是萧恒吧？”
“你是？”
萧恒看向这名看起来就像社会精英的男子有些疑惑，他的交际圈里并没有这么一位年轻男士。
“我是江薇的表弟，之前在手机上跟你聊的那个。”
“哦哦，表弟,你好，坐。”萧恒在知道宋为民身份之后急忙站了起来,挤出笑脸，邀请他入座,“你姐姐呢？”
“我姐她病了。”宋为民深深地看了萧恒一眼。
“那跟我可没关系！”萧恒一下子就坐直了。
“哦？跟你没关系？奇了怪了,我说我姐病了你第一时间不是担心她的身体，反而想要把自己撇出去，这是为什么呢？”
“这……我也是一时口误。我不是约你姐姐出来吃饭吗？所以下意识就这么说了。”萧恒尬笑道。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多逼逼，把你那坠子拿出来，然后赔我姐五万医疗费，我就当没这回事，否则……”
“姓宋的你欺人太甚！你姐的病跟我根本就没有关系，而且这段时间我都没跟她见过，你凭什么要我付钱？”萧恒一拍桌子，把餐厅里其他吃饭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我劝你小声一点，不然最后丢人的还是你自己。我既然知道我姐是什么问题，我也知道解决的方法，那你觉得我能不能反过来用这方法对付你呢？”宋为民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靠向萧恒威胁道。
“你是怎么知道那护身符的效果的？”连城按住了宋为民的肩，问道。
他没工夫在这里听宋为民恐吓对方，他只想知道这护身符的功效有没有在民间广泛流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恒嘴硬道，起身就想离开。
萧恒的个子差不多一米七七的样子，比宋为民要矮一点，不过在南方也算是高个了。加上他身上的阳气加成，整个人看起来正派又阳光，不像说谎的人。
连城在他的穴位上一点，他整个人一瞬间瘫软下来，又重新坐了下来。再仔细一看，他脖子上挂着的如意符已经到了连城的手上。
“不……不要，你这是抢劫！你把我的如意符还给我！”
萧恒看到自己的如意符到了连城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伸手就想去抢回来，但刚才那一瞬间的酸麻还没过去，让他连碰都没能碰到连城的手。
“你把如意符还给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你先说，你说了我们可能会把这玩意还给你，你要是不说的话，一会儿就把它烧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你们直接问吧。”说话的过程中萧恒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连城的手上，他真的很重视这个如意符。
“你从哪里知道这东西的？为什么要把他送给我表姐？”
“我是从我一个发小那里知道的，这东西这段时间很流行，他就挑了一对最贵的送给了他正在追的女人。那女的也矫情得很，收了我发小那么多礼物，又吃了那么多顿饭，愣是没答应跟他在一起。
后来他也不知道从谁那里知道这家的如意符很灵，就挑了一对最贵的送过去，谁知道那女的在收下这如意符之后真的对他感兴趣起来，没过多久就离不开我发小了，这事儿我的朋友们都知道。”
“你发小的女朋友没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江薇她不是闹着要来找我？”萧恒愣了。
他理解的江薇的情况和连城他们知道的江薇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怪不得他会下意识为自己开解。
“你跟你发小买的如意符是同一款？”连城问。
“当然不是了，我发小家里搞工程的，都说了，他买的是最贵的那种，一对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寓意长长久久。我买的是最便宜的，三千九百九十九的。
至于为什么要送给江薇，还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我从大学就开始追她了，可她一直吊着我又不肯跟我在一起，我发小就建议我买一对来送她。我都跟你们说了，你快吧它还给我。”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我们是肯定不会让我表姐跟你在一起的，你这坠子跟我表姐那个是一对的，你们都不能在一起了，还要它干什么？”
萧恒的眼珠子转了转：“那也是我花钱买的，我怎么就不能要了？你快还给我！”
他再次试图从连城手中抢回如意符，不过终究还是没能如意。
连城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灵力渗入两枚如意符，将里边的阴邪之力一驱而散，萧恒的动作也如同木偶般停了下来。
没有了如意符的维系，他身上不属于他的阳气迅速散去，露出隐藏在下边的颓相来。
刚才还看着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头发失去光泽，皮肤变得暗黄，眼角还出现了鱼尾纹，跟先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