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莫是当今秦皇第三子,作为唯一嫡子,他的处境却并不美好。**泡!书。吧*
弯弯的月勾,缘何今天特别的醒目,就像白日里群臣的讽刺,让他抬不起头。
身旁,华丽的床榻上,躺着的是一名**的丰腴女子。
女子弓着身子,抱着一团锦簇,看不清容貌。但只观那**的身姿曲线,就让人遐思纷飞。
轻轻起身,随手扯过一条黄袍围上。蟒袍遮羞,这般**的行径,倘若落到外人眼中,又是一点诟病。
不过,嬴莫显然已经看淡了这些,脸上充满了习惯、漠然,不以为意。
推开半掩的窗户,月光洒下,润满了整个船坊,也将他细腻的肌肤,照的如玉般剔透。
洁白、嫩滑,倘若定要比较,嬴莫那并不壮硕的身子,简直比床上躺着的佳丽更加完美。但是,在以武立国的大秦,长的好看,肤质如玉,又有何用?
也许,又会被人借以讥讽,男生女相。
深深叹了口气,微凉的露水,并不足以让他本就充满寒风的心,变得更冷。
在那淡定无波、山崩不惊的外表下,好战的热血在脉搏中流动!
每每闭上眼睛,哪怕是在空旷的淮河上,嬴莫都能感受到,骨子里流露的疯狂,属于嬴氏一族血脉里的疯狂。但作为皇族的耻辱,他嬴莫,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将那份冲动压下!
天生王命,九龙压顶!这就是嬴莫出生时,国师封无道判下的批命!命理贵不可言,却注定止步王侯、问鼎江山无望。
大秦皇储当然不是一个糟老头、几句酒后胡话就能定下的。嬴莫从不迷信,他自小就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天赋。但正如封无道的雅号——金口玉言,嬴莫未能成为打破这一玉律的特殊,反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大秦国师的慧眼。
嬴莫能文会武,文有八斗之高才,武却止步凡夫之俗艺!
他天生臂力惊人,能开五石强弓,破百人坚阵。但偏偏,帝师萧渊,一句经脉具废,断了他所有御剑青冥的念想。
“经脉阻塞,气海如石...”
嬴莫立在窗后,呢喃着这两句话,眼神渐渐没了焦距。
这世界,有一种人,天生勇武非常,铜皮铁骨,却无法修行,哪怕最简单的功法。若是平民,那等人物,倒也算是一方豪杰,便是从军,做个猛将也未尝不可。但若生在世家、皇族,却又是极致的悲哀。
哪个世家,没有传承功法?大秦皇族,难道真靠蛮力威慑八方?
嬴莫知道,倘若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叫做奇迹的东西。那么奇迹,必定离他非常之近,又无比遥远。因为嬴氏立世之根本,恰是一套可以洗经伐脉,让先天废人成为绝顶高手的神功——霸龙策!
但霸龙策,却只有历朝大帝,以及皇储能够修炼。他嬴莫虽然身份尊贵,却终归差了那么一点、咫尺天涯!
嬴莫将目光放到窗外,欣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淮河畔,两条长街,夜晚往往比白日更加热闹。
终日流连烟花之地,作为被御史弹劾次数最多的议题,嬴莫并非没有因此受罚。但不拘是他,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皇,俱都明白。哪怕他嬴莫做的再好,都没有了半点机会。
“**形骸又如何,倘若做不成皇帝,当个**王爷,也不错...”
嬴莫低声自语,面色平静。他的心中,却在隐隐生痛。
忽然,街口一道白色,刺痛了他的目光。那种醒目,甚至把心中的愤懑,都掩盖了下去...
那是一个,同样**的白衣剑客...
剑洗心随手将染血的蓝袍,扔到了河中。
身上披着,从个人空间内取出的白衣。本来更喜欢蓝色的他,不知何时,迷上了雪一样的白。
究竟是本尊的威严,源自灵魂的崇拜。还是那人当年,只剑孤单的背影。剑洗心也说不清楚,不过随手换上一件衣服罢了。
杀了人,应该还是某个大人物,剑洗心当然不指望,换件衣服就能抹去一切痕迹。
原本,按照他的修为、力量,要将旁观者一一诛灭,也并非什么难事。但一来,此刻的他,正处在生命中的低谷。二则,他并不觉得如此就可以隐藏真相。
空气里时刻流动着,如同原始巨兽一般的气息,不停提醒着他。一切试图掩盖行迹的做法,都只是欲盖弥彰。
豁然抬头,剑洗心感觉到了一对炙热的目光,那是一种欣赏、一种酒逢知己的喜悦。他看到的,是一艘普通的花船,一名站在船楼窗前,气度卓越的男子。
修为达到他这种程度,原本心境也自如深秋的寒潭,风起无波。但不知为何,短短时间内,剑洗心竟然两次意动。兴许真个如同某位先哲说的,京畿,是一座修道人的坟墓!不仅仅是修真者,包括那些,试图问鼎九天的武者!
京畿的人,太热情。有男儿的豪气,有女子的如水。最黑暗的地方,总是相对着充满了高尚和美好。而这一切,对于真正的修士,都是不愿沾染的因果!
剑洗心并不能算是一个标准的修士,至少他也有着自己的**。所以,和面对那让他心动,却充满恶意的女子不同。他朝着花船的方向,颔首示意。
呼!呼!
衣袂破空,响声无比刺耳。剑洗心刚刚来到繁华的长街入口,立马被几名身穿官服的衙役堵住。周围游客显然见惯了这种场景,自发朝着两旁分流,远远离开是非之地。一些大胆的,却是好奇的在远处驻足观望。甚至有些好事者,直接带着随从上了一旁的青楼,临窗而坐。
秦地民风彪悍,京畿尤其如此。何况深夜来这淮河寻宿的,哪个没有点资本?在大秦,拳头就是最大的资本。
官差的到来,未能让两旁街边的楼子闭门谢客,甚至一些小姐、老鸨、乃至龟奴,都倚着门板,晓有兴趣的静候事态发展。
严格算来,这里才是淮河畔真正的风月之地。入了这条长街,就相当于获得了秦皇的特权。只要你拳头够狠,后台够硬。那么,什么规矩都是放屁。
没有引来明显是女子同伴的目击者,却惹来了官差,这有些出乎剑洗心的预料。不过,按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秉性,谁来,都没有半点区别。哪怕是那位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秦皇,也一样。
一侧淮河,碧波涌动。几艘花船划来,挑好了观看纷争的最佳位置。某个一直用欣赏的目光,观察着剑洗心的男人也在其列。
无人怀疑,剑洗心接下来必定会拒捕,血染长街。当然,倘若他龟缩,众人也只当找到一些笑料。
果然,当官差冷着面孔,出示了手中黄铜鬼头令牌,剑洗心理也不理,冷酷的朝着长街走去!
“好!”
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在远处喊了一句,对于彪悍的秦民、**公子来说,剑洗心的行为充满了男儿气概。规矩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用来被上位者践踏的。而侠客之所以人气更甚,就是因为他们会用手中的刀剑,将那种东西,践踏的更加彻底!快意恩仇!
规矩、律法?搞的就是这些!
官差的脸色不好看了,四名衙役,虽然只是最低层次的差人,连捕快都算不上,但终归是秦人,血脉中流淌着好战的因子。况且,那看起来极不好惹的家伙,实在是惹了大麻烦。在他们之后,正有大量正品高阶捕快、捕头,收到传讯火速赶来。他们只是离此地较近,不得不充当先锋。
对于秦人,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能抛!
哐啷啷。
不多废话,两名衙役直接拿出了镣铐,拦到剑洗心身前。
即便只是等级最低的差人,几人实力却是不弱。京畿无弱手,京畿的官差,哪能没有两把刷子!
剑洗心见状,却是侧目,朝着淮河上某座画舫冷笑了一声,而后旁若无人,自顾漫步。
雷龙闪耀,横贯长空。
十万里,二十万里。
天知道那条雷龙,沿途究竟摧毁了多少生灵。
楚翔身影飘忽,总是以比雷龙快出一线的速度,在前**。其实,按照他的能力,想要躲避天罚,未必不行。但是,倘若躲了,终归会埋下一点祸患。
楚翔从未想过,能够永远保持着,因果不沾,这不可能。
因果就像是逻辑,一言一行,都会引起天平两端的变化。想来本体所为,也只是斩断了他过去的羁绊,而非旨在造就出一个因果不沾的圣人。神人和圣人,之所以号称“不沾因果”,只是因为他们遁出了大千世界,所在的维度,根本不可能和宏观世界发生交集,也即是所谓的“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这不代表,倘若他们能到大千世界行走,就不会牵扯上纷争。
楚翔很清楚这些,所以当他再次闪动,遁入虚空,并未直接逃到天涯海角,而是隐没至一座仙气隐隐的深山中!
那是一座高达十万丈的巍峨巨山,即便在山崇岭峻的第八高等位面,也霸尽一方之色。
雾气蔼蔼的山峦之巅,隐隐可以看到成片宫銮绵延。
这座凡人止步的大山,竟然有宗门隐于其上。
狂风吹过,清气拂开了锁天的薄暮。山体中央,一块平直的断崖绝壁,自上往下,书着工工整整六个金灿大字——天下第二、阳炎!
天下的二!不是天下第一!那姿态,却看着比天下第一还要嚣张!
天下第一的光芒,无可掩盖,较之太阳更加夺目!天下第二,却从来不似外人想象中的,永远活在第一的阴影下。实际上,第二第一,只要冠上天下之名,对于常人,一样是扬名立万,霸绝一方!
第二,意味着随时可能超过第一。第二,意味着同样强大、旗鼓相当。第二,还意味着他并非和第一一般、高不可攀!
状元、榜眼、探花,于荣耀,当是状元最盛,但那更是风尖浪口。仕途一道,却未必就是状元走的最远,或者说,往往不是。
天下第二宗,阳炎宗。若论人气,比之天下第一的浩天宗,不知强出多少。
第一太冷,太孤单。巅峰的道路,让人望而却步。甚至只能远远观望,或嫉妒、或羡慕、或惆怅,但终归不愿意接触。
第一太傲,不得不傲。倘若不傲,就会被人小觑,群狼觊觎。
当阳炎宗公然收买人心、摩拳擦掌的时候,浩天宗只能以正道领袖的姿态,独自站在对抗魔道的前沿。
以势压人?倚强凌弱?远交近攻?把小宗派当炮灰?
太可笑了,修真不是打仗,莫非别人都是傻子。左右逢源,永远轮不到第一。修道人的眼睛,比愚夫,更加雪亮。
阳炎宗,作为势力最大,人脉最广的宗派,除却顶级高手数量,始终比不过浩天宗外。综合实力,潜力,并不比后者差上多少,甚至在伯仲之间。但历任阳炎宗宗主,却甘居第二之名。
阳炎宗不是没有和浩天宗一争锋芒的心思,然在底蕴累积足够,拥有绝对必胜的把握前,无人敢直接挑衅浩天宗的威严,
两强相争,渔翁得利。修真不是练武,名头够响、吸引弟子够多,打架一拥而上,就能长盛不衰。修真要讲资质、讲机缘、甚至是飘渺的因果。第一,本身就是一团最大的因果!
历来,最杰出之辈总是会拜入浩天宗门下,这不奇怪,人家是第一。
但是,真正次级高手数量增长的速度,却反是阳炎宗较快。天下第一的因果太重,太乱,也不知多少门人天才,因为那纷乱的因果、半途夭折。相反,天下第二就好上很多,树下乘凉。
修真不是温室栽花,然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的门徒,又有几个?
社稷权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第一的宝座,也一样。你坐我坐大家坐,这才是正理。盛极而衰,余者代之。没有人会怀疑,也许一万年、两万年之后,阳炎宗山门绝壁上,那金光闪闪的二字,就会被去掉一横。就连浩天宗都不曾置疑,大势如此。
只是谁又能料到,一个人,一次无意的举动。会让阳炎宗上下翘首企盼的那个时刻,无限期延长!
几万年的太平,早已经让阳炎宗护山大阵,变成了护山幻阵。从来都是自己打上别人山头,除魔卫道。堂堂天下第二,何曾想过会让外道攻入自家山门呢?
除非浩天宗抽风,举派来袭。真到那时,背弃正道的浩天宗,也只会被群起围攻,烟消云散。所以这种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当万丈雷龙破空而来,当阳炎宗宗主君莫笑志得意满的站在山门绝壁之上,眺望着浩天宗的方向,那一声龙吟,震得所有人,手足无措!
“昂!!!”
怒龙吟,电光闪。连金仙都避之不及的天劫,以凡界修士难以想象的速度,直接撞上了阳炎宗的山门...
嬴莫顺着那名白衣剑客的视线,朝着并列一旁的船坊望去。
心中微微有些不喜,嬴莫虽然由于不能练气,绝了皇途,但终归是秦帝嫡子,母族势力权倾一州。
即便由于一些事情和母亲闹翻,母族看重其王子的身份、价值,反倒越过其母,时常给予他各种各样的助力。旁的不说,单其名下各种产业、朝臣私党、铁卫军队,就是诸王子前茅。否则,他都落到了这种地步,也不会每日还有御史吃饱了撑,不停的寻衅弹劾。
以武立国是一回事,明白他不可能继承皇位是一回事,当众挑衅、羞辱他是一回事,私下重视他却又是另一回事儿。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他的那些兄弟,着实把这两句话发挥到了极点。
嬴莫不是未曾试过曲线救国,最终却只能徒增失望。一切的势力、产业,甚至党同伐异之权谋,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笑话。
简而言之,相对于普通皇族,嬴莫依旧有着绝对尊崇的地位,这是权。但在皇储热门竞选者之列,本该一锤定音的他,反倒不知被排挤到了何处。
嬴莫不喜,因为那艘与之平齐的船坊上,站在甲板上的并不是什么可以藐视他的人,而是一些贱民。
一些自以为高贵的,武道宗派之民。
几名男女,又是憎恶、又是畏惧的看着远处被围困的剑洗心。其中一名男子,忽然指了指嬴莫所在楼船,不知和身边同伴说了句什么。其中二女立刻掩嘴轻笑起来,而另外两男,则是鄙夷的斜睨。
五人并没有发现,那栋楼船上,某扇打开的窗户后面,正站在被他们讽刺的人。不过即便看到了,以秦人的彪悍,也丝毫不会掩饰。
一个整天只知道流连烟花之地、吃喝玩乐,美其名曰花船藏娇的货色,怎么可能受到别人尊敬?
至少对于能够修炼的人而言,那尊崇的身份,早就被他们刻意忽略。
嬴莫冷着面孔,看着剑洗心的方向,忽然低声自语起来。
“福伯,那名剑客,不论惹了多大的祸,我保下他。”
轻轻的声音,似是怕惊醒沉睡的人儿。
嬴莫身后,空气里好似出现了淡淡的波动。下一刻,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痕迹都消散掉。
这时,就在这位废柴王子,心中默默算计着,要怎样让那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生不如死的时候。
那名被他看重的剑客,展现出了,令所有人惊艳的一幕!
何时,月的脉络,降临了地面?
缓缓的走过,仿佛带着浓郁的月色,剑依旧在鞘中,那四名差人,却又为何倒下...
一道白衣,一柄不曾出鞘的剑,仿佛猝然成了世界的焦点。
远处,肉眼可见,几十道黑影如鹰扑去,目标正是那名不可一世的白衣剑客。然那矫健的身影,为何偏偏却让人联想到,一个并不贴切的词眼——扑火飞蛾。
(ps:今天没什么状态,发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