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送上的三块匾,间接地夺下了整片乌衣巷。这手局,布得冒险,但也是无本买卖。毕竟脸皮门面这个东西,有些人确实不需要,譬如说……
啪!
别苑的门被重重地推开,薛蟠喝得酩酊大醉,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冷眼看着被禁足在此的女子。为了她,人也打死了,老爷子的巴掌也吃了,如今要送回去,怎么甘心!
女子粉雕玉琢,生得十分好看,眉心的一点红痣,更是顿生宝气,显得纯净。正值豆蔻年华,白皙的皮肤光洁如玉,那双眼眸见到闯进来的呆霸王,露出无比的惊恐。
“你……你要干什么?”女子有些紧张地朝后边退了几步。
薛蟠将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扔,醉气熏熏地说道:“真是红颜祸水啊,为了你,我吃了官司,被大父掌掴,你说说,你该如何补偿我才好?”
说着,薛蟠朝那削尖的下巴捏去,却被甄英莲扭头避开,“薛公子,请自重!”
“自重?为了得到你,连人都杀了,你还要我怎样?碰都不让碰是吧?”薛蟠红着眼,一把抱起眼前的女子。
甄英莲在他怀里挣扎着,怎敌得过男子的气力。“你要干什么?在不放手我要喊了!”
“喊?这里是薛府,你喊破喉咙都没有。姓冯的想得到你,姓林的也想得到你,都想要是吧?好!那老子就让你们都得不到!”他捂住了甄英莲的嘴。
薛蟠疯狂地眼神之中,充满了精光。
屋内一番云雨,凄厉的哭声,让这座别苑充满了邪恶。
门被推开之后,薛蟠整理着衣裳,嘴角挂着冷笑,看着蜷缩着颤抖的女子,冷笑道:“离开后,若是活不下去了,再回来找我,我薛蟠依旧认你这个女人。”
语罢,便走出了别苑之中。
薛家的管事有些紧张地等候在月牙门之外,见到薛蟠出来了,便迎了上去。
“里边那个女子,三日之后送到应天府衙门去。”
“是,大少爷。”
薛蟠回眸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
……
包家的宅院上,已经挂上了静安书院的牌匾,相当于一块护身符,薛家既然闷声吃了大亏,也就要趁热打铁,学宫的附属学院开始慢慢动工。
然而天公不作美,才开工两三日,阴雨连绵,自然只能暂时停工了。
阴云连绵,林岚跟包成二人蹲在屋檐下,依旧是人手一碗面,只不过这次为了庆祝大功告成还特地添了些酱牛肉。
主卧内,顺溜端着碗重新走出来。
林岚沉默了片刻,叹气道:“还是不吃?”
顺溜点点头。
包成喝了口面汤,问道:“就那个拐子卖的姑娘?”
“嗯,薛家派人送到了应天府,我恰好与这姑娘的父亲有旧,贾知府便托我将这女子送回姑苏。”
包成点点头,道:“破镜重圆,倒是好事一桩,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林岚吃了块酱牛肉,咀嚼在嘴里,喃喃道:“总觉得这丫头哪里不对劲。昨儿个与她讲父亲尚在,竟然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发呆流泪。”
“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吓傻了吧?”包成将筷子架在碗上。
“不会吧......”
啪嗒。
屋里传出动静。
两人赶紧转身进去,顿时吓出一声冷汗,赶紧将上吊的甄英莲救下来。好在两人一直蹲在门外,听到动静立马进来,不然这包家宅院真成了凶宅了。
“公子莫要救我!让我去死吧。”英莲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包成一脸心疼。
“姑娘有什么苦衷尽管说便是,何必去寻死。何况你家中老父还等着你平安归去,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到包成提及她的父亲,英莲哭得更是伤心了,“英莲已非完璧之身,就算回去,也是给家父添累赘,还有何脸面,倒不如一了百了。”
林岚眉头一皱,惊愕道:“姓薛的干的?”
英莲哭哭啼啼,也就是默认了。
“这个薛蟠,还真是做得出来!”林岚眯缝着眼,不管之前他吃了薛家多大的亏,亦或是占了多少的便宜,然而最后英莲被薛蟠玷污了身子,那就是最大的败笔!
他并不是要得到甄英莲,而是同情这个应怜之人。心善之人若无善终,那还有没有天理了?然而事实总如某人唱的那样,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铅色的墨云挥之不去,雨丝纷纷,林岚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不过现在还不是宣泄的时候,安慰好了英莲,表示一切都会好起来,还要叮嘱顺溜要寸步不离地照看住。
屋外雨有些大了,林岚的脸色如同这天一样,阴沉沉的。
“要不要去报官?”
林岚眉头一挑,道:“报官?冯家出了人命,都拿银子解决了,更何况一个被拐的女子?”
“这个该死的混蛋!”包成红着眼,一拳打在柱子上,“多好的一个姑娘,被个畜生糟蹋了!”
“他确实该死了。”林岚摩挲着手中的一串佛珠,那是年后王氏从佛寺求来的。
人至贱则无敌,这句话,套用在薛蟠身上,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杀了人可以招摇过市,夺来的女人,可以随意的蹂躏抛弃,这样的人,林岚即便是要让他对甄英莲负责,那都是无稽之谈。
该死了,这三个字,就是林岚对于薛蟠的最终审判。
法理若是能放过薛蟠一回,那么林岚只能用手段,让这个本应该偿命的败类,彻底死在他的手上。他从手腕将佛珠脱下,在手中拨动着。
这是他第一次想着,如何置人于死地。
葛夜年即便无耻,林岚没想着弄死他;即便是杨老鬼,林岚想得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将他绳之以法,他的罪,本就够判环首之刑了,林岚何必脏了自己的手,然而这一回,面对呆霸王,林岚第一次动了杀意!
春雨不惊风,林岚打着黄纸伞步入雨幕之中。
雨巷无人,林岚的衣袂沾湿,那件青色的长衫更加深了。他绕过了大半座金陵城,特地走到了一处修面的铺子里。
穿越了大半个金陵城,只为过来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