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越也不等着他让座,自己找椅子一坐,又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和崇祯聊了那么久,他可是一口茶也没敢喝呀。
“岳父,现在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话,您做这番姿态又无旁人可看,何必呢?”
张之极哼了一声道:“你今天此来,到底何意?说吧!”
王越道:“岳父,您可是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如今京营已被小婿的天策军控制,您是怎么考虑的?”
张之极哼了一声道:“连卢象升都不是你小子的对手,我又有什么办法?京营糜烂,朝廷有目共睹,与本国公何干?”
这就叫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京营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说是国家的军队,其实到了明末,京营已经沦落为权贵们的家奴,英国公就是带头大哥。
京营糜烂也不能全怪英国公,关键是没钱,因为养京营军队的钱都是来自內帑,即皇帝的私人金库,所以京营的营务基本都是宫里派来的中官管理。
天启年间的时候京营账面上的兵力是二十万,实际兵力不到五万,到现在已经只有三万多人,以至于到检阅时,就从街面上找地痞流氓穿上军装来充数。
京营虽然不堪一战,总归是军队,而且还有三万多人。顺天府各地的卫所,军户也有十万多人,虽然这十万多人几乎已经沦落成了农民,却是有武器的农民。
王越希望和平解决这些人,消除顺天府周边的一切安全隐患,而不是占用天策军的兵力去监控他们。尤其是那些军户,现在他们是老实的农民,你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去收缴武器,解除人家的武装吧?其实也没有多少武装,他们的刀枪可能都生锈了。
“岳父,您毕竟是中军都督府大都督,京营现在如此状况,虽然多是中官所为,您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呀。小婿今天此来,就是和您商量如何解决京营的问题。”
王越所说的责任,张之极根本不当回事,他家可是顶级勋亲。京营的问题十分复杂,是历时数十年造成的,真要追究话,皇帝就是祸首,京里的各家勋亲都有参与,宫里的太监为数也不少,这就叫法不责众了。
不过王越说要解决京营的问题,张之极却好奇起来:“你小子能有什么法子解决京营的问题?除非你能拿出银子。”
现在起点城已经和朝廷达成谅解,张之极不认为王越是要消灭京营,要消灭早消灭了,所以就想到银子上去了,毕竟王越这家伙有的是钱。
“不不不!”王越连连摆手道:“那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银子也填不满,小婿也不可能出资为朝廷编练军队,就朝廷那帮官员的操行,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张之极闻言脸就黑了,因为他也是此类人。
王越见他神色,连忙道歉道:“岳父,我不是说您,您别对号入座。”
虽然张之极没有去过起点城看过电影,不明白对号入座的含义,但意思还是明白了。
张之极没好气地道:“有话你就说吧,你想怎么解决?”
王越道:“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现在京营的情况和顺天府各地的卫所是个什么情况,岳父应该心里清楚,这些军兵已经没有几个能拿的动刀枪的。这可是十几万人呀,岳父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张之极不解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王越哈哈一笑道:“岳父是有想法的,否则也不可能吃空饷,一吃十多年。”
“你…!”
见张之极又要吹胡子瞪眼,王越赶紧道:“刚才小婿说了,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您吃空饷一年才能吃多少?而且那叫坐吃山空,就如今朝廷这财政状况,皇上的內帑也没多少银子,能给京营拨多少?”
王越说的是实情,每年拨给京营的费用正在逐年递减。
“这可是十几万人呀,为何不想想让这十几万人为您赚银子?”
“赚银子?”张之极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让他们去你那起点城做工?”
起点城的薪酬,张之极是听说过的,毕竟高的离谱,所以大家都当新鲜事来谈论的,大多数人都在笑话张之极有个傻女婿,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的。
前段时间京营的军兵被一些军官忽悠着去起点城做工,张之极也是接到过报告的,类似的情况密云那边的卫所也有。
和现代社会一样,在体制内或者说国企,不是谁都能够自由散漫的,到哪里都要看关系。
京营虽然糜烂,卫所虽然破败,制度还是有的。底层军官带着人跑到起点城做工,被追回来的还是有不少,能不听上官支应的大多都是有背景的,或者是那些桀骜不羁之辈了。
没背景的被追回来的,那就不好意思了,棍棒可着劲的招呼,这叫杀鸡骇猴。你们这些军户都跑了,谁给老子种地呀?京营这些军兵都跑了,就没人能撑门面了。
起点城事务繁杂,也没精力管这些事,所以王越找英国公,就是把这一揽子事都搞定。
“正是!”王越肯定地道:“岳父,您琢磨琢磨,要是这十几万人,每个人一个月能为您赚一两银子,一个月是多少?”
那就是十几万两了,张之极别的事情真不感兴趣,但一提到赚银子,立马来了精神道:“你小子是说让他们都到你那起点城做工?”要赚银子,肯定是去起点城了,现在这个观念已经成为共识,接着张之极又反应了过来道:“不行不行,若是皇上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
王越哈哈一笑道:“岳父,京营现在还能打仗吗?那些军户还能拿的起刀枪为朝廷效力吗?这叫废物利用,变废为宝呀。京营虽然是废物,每个月却要皇上支银子养着。如果京营和军户们做了工,每个月却能为皇上的內帑带来收入,皇上会如何权衡?”
“嘶!”张之极吸了口冷气道:“你是说让皇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