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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扎赫雷夫等人引进了城中,找了处宅院将其他的随从妥善安置,扎赫雷夫洗漱完毕,衣装整齐之后,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将军府中的书房。
“将军阁下,这是我们俄罗斯帝国伟大的皇帝陛下写给您的书信。”扎赫雷夫从怀中取出来一封书信,交给了连子宁。
连子宁并未打开,而是问道:“没有国书,只有私人书信么?”
“是的,我们的皇帝陛下认为并不需要国书。”扎赫雷夫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这一次,并不是帝国和大明的合作,而是我们和您个人的一次合作。”
倒是个妙人儿。
连子宁也没有大义凛然的说我是大明忠臣之类的废话,只是笑了笑,拆开信封。信很短,左边是连子宁看不懂的俄文,右边却是中文的翻译,其中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证明了扎赫雷夫等人的身份,然后表达了一番友善之意而已。
连子宁放下书信,饶有兴趣问道:“扎赫雷夫阁下,这封信,还有教你汉文的?是谁?”
扎赫雷夫笑道:“明国人的踪迹简直分布各地,在女真也有很多,我们想搞到几个,自然也很容易。”
连子宁点点头,突然问道:“听说叶莲娜摄政王后是被政敌毒死的,那一年,沙皇陛下刚刚八岁?”
扎赫雷夫豁然站起身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骇然道:“你怎么知道?”
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歉意的笑笑:“抱歉,将军阁下。请原谅我太过于激动,只是对于您对我国的情况如此了解,我感到很惊奇。”
“很多东西,只要是用心去了解。自然就会知道的。扎赫雷夫阁下,请别介意。”连子宁微微一笑:“刚才那句话,其实和我们的交谈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而已。你也知道,我们北方的邻居女真向来行事很狡诈。找几个俄罗斯人冒充使节然后来让我上当,这样的事情,他们并非是干不出来的。”
“这个当然不会介意。”扎赫雷夫道:“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一定尽力回答。”
接下来,连子宁又是问了好几个刁钻的问题。都是关于俄罗斯帝国内部一些隐秘事情的,若不是对俄罗斯有很深了解的自己人,是绝对回答不上来的。
扎赫雷夫对连子宁不由得刮目相看。他发现这个年纪轻轻。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明国将军阁下,对于俄罗斯的了解竟然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其中有些东西,自己都只是模模糊糊听说过。而他竟然都知道。
这个发现让他看向连子宁的眼神儿不由得带着些畏惧起来。
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到底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他一直关注着俄罗斯?
与此同时。连子宁也终于确定了扎赫雷夫这些人正牌使节的身份。
闲扯片刻,终于切入正题,连子宁问道:“扎赫雷夫阁下,咱们也不必多说什么了,你们远道而来,肯定不是为了来和我叙旧的,说罢,所为何事?”
扎赫雷夫看着他,眼神坚毅,一字一句道:“我们的目的很简单,联合您,我们一起,解决掉女真!”
“解决掉女真?”
连子宁眼神儿一缩,嘴角抽搐了一下,凝神不语。
尽管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的激动和震撼。
因为自己那个时空历史的缘故,自从穿越以来,他一直就是把女真当成大明这个古老王朝的最大敌人。大明其实远远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强大,内部危机四伏,民间矛盾加大,外部强敌林立,群狼汹汹。周围的强敌牵扯了大明太多的兵力,虽然有着整个东亚地缘最为庞大的军队,但是大明的疆域太大了,需要防御的地区太多了,百万大军分散到各处,从拳头变成了巴掌,力量非常分散,并且由于受到牵制的原因,调动很难。
也许只要某个强敌能够狠下心来,破关直入,直逼京师,攻下北京城,这个帝国,就会轰然倒塌!
历史上的李自成不就是这么干的么?如果不是五万关宁铁骑被满清牵制住了,他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灭亡大明?
而女真也确实是心腹大患,心头梦魇一般。
直到半个时辰之前,连子宁心里还在向着如何能够抵御女真。眼见春天到了,夏天要来了,秋高马肥的时候也即将到来,女真的新一轮入侵也会如期而至,应该如何才能自保?
仅仅是自保而已。
而现在,竟然有了合理解决女真的一个契机,连子宁应该无比激动的答应下来才是。
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冷静的人。
且不说能不能解决掉女真,就算是镇解决掉女真,那以后呢?
大明是不是要直面这个比女真更恐怖十倍,强大十倍的俄罗斯帝国?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几个人比连子宁更了解俄罗斯这个民族,这个帝国,这一群人的性格,这是一个继续侵略性和攻击精神的民族。
纵观整个帝国的历史,就是一部对外扩张侵略的战史。
世界上这么多国家,也有不少国家在某段特定时间,或是某个特定国家的噩梦,比如说极盛时期的唐朝相对于周边诸国,或者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日本相对于周边诸国。
但是从立国开始就一直是所有邻国的噩梦的国家可能就只有俄罗斯——苏联一个。
在这一点来说,俄罗斯人似乎是当年蒙古人的再造,对于攻击和侵略的继承性远远比正统的蒙古后裔们要强烈的多。
不同的只是俄罗斯民族国家诞生的地方正是蒙古帝国结束即蒙古人扩张极限的地方,可以说曾经是金帐汗国宫廷中重要一员的莫斯科大公就是从蒙古人侵略的废墟中站立起来的。
从伊凡雷帝开始到罗曼诺夫王朝建立,先后征服伏尔加河流域、乌拉尔和西伯利亚各地。十七世纪中期彻底吞并乌克兰,彼得大帝时期,经过持续二十余年的北方战争,俄罗斯终于击败了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得到了通往波罗的海的出海口。使俄罗斯从内陆国变为濒海国。之后数十年间,它击溃了波兰和瑞典封建主的入侵。
亚历山大一世时期。俄罗斯的军神库图佐夫消灭了入侵的拿破仑军队。在十九世纪中后期,俄国先后通过《中俄北京条约》、《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与同治三年的《塔城界约》、同治八年的《塔城界约续约》和光绪七年的《伊犁条约》等不平等条约,分别割占中国外西北以及“唐努乌梁海西北部十佐领”之地总计七十多万平方公里,然后《中俄瑷珲条约》又把外东北割让给俄罗斯。加起来。从清朝割出去的土地达到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
哪怕是后来的苏联时期,苏俄也是不断的入侵,在二战之后实际控制了芬兰、瑞典、丹麦、挪威、波兰乃至于整个东欧,向南,入侵阿富汗。插手印度内政,其目的,是为了得到通向印度洋的出海口。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苏联解体之后已经是式微孱弱到了三百年来未有之极点的俄罗斯,行事作风依旧是非常的强横霸道。
非常鲜明的就是俄罗斯和格鲁吉亚的战争。国与国之间的争端的是非曲折不容易扯清楚,但是俄罗斯的做法却是非常俄罗斯的:立即诉诸武力。从十七世纪初罗曼诺夫王朝的沙皇俄国开始,四百年里俄国人一直就是这样做的。俄罗斯人安分守己就只有很短暂的两次。也就是布尔什维克起家和消亡的时候。其余的时间俄国人永远在扩张或者是在企图扩张。
一九零四年日俄战争前夕,被广泛地认为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疯狂宫廷里唯一的还有理性的人物,曾任首相,财务大臣。外交大臣的谢尔盖.维特伯爵就在公开场合这样说过:“俄罗斯的威信仅仅由于其军事上的强大而存在,没有军事上的强大就没有俄罗斯本身”。而一百多年以后的那个铁血总统普京又说:“俄罗斯只有两个盟友——陆军和海军”。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在侵略的道路上永不停止的民族和国度。
远远比女真要恐怖的多。
连子宁忽然想到了北宋末年大宋连金灭辽,结果是金国把大辽打的狼奔豕突,大辽残兵把大宋打的狼奔豕突,白沟河一战,惨烈无比,大宋西军精锐几乎沦丧一空。也由此金国彻底看清了大宋孱弱真面目。
不过经年,便有靖康之变。
而自己若是和俄罗斯合作的话,会不会是引狼入室?
这些强横霸道的老毛子,又该如何应对?
但是问题是,现在女真的威胁是裸的,直接的,临近眼前的,而俄罗斯帝国,却还远在天边呢!
想到这里,连子宁不由得怦然心动。
扎赫雷夫一直仔细的观察着连子宁的表情,他笑着说道:“将军阁下,我们为什么不谈谈看看呢?”
连子宁点点头,道:“也正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你们在北面有多少军队,距离女真的边境有多远,其中有多少龙骑兵,有多少雷特尔骑兵,有多少哥萨克?还有,你们对于女真的了解肯定要比我深,他们有多少兵力,如何分布,政权构架如何,咱们都要交流交流。”
扎赫雷夫反问道:“将军阁下怎么知道我们对女真很了解?”
连子宁斜了他一眼:“若是没有内应,你们能穿过女真领地来到这里?”
扎赫雷夫算是服了,这个年轻人展露出来的敏锐的观察力让他很是叹服。
他把的自己的远东的兵力介绍了一遍,然后道:“正如将军阁下所知,三姓女真分为三个大部族,每个部族都有超过十万的兵力,海西女真和您的领地接壤,听说他们去年惨败在您手中,元气大伤,这且不去说它。剩下的建州女真和北山女真各自拥有兵力大约在十万左右。除此之外,女真大汗还有差不多八万左右的禁卫军。三姓女真的分布中。海西女真最南,建州女真占据中部也就是你们汉人称为脱木河卫的地方,而北山女真,则是在外兴安岭的南麓和山脉中生活。这几年以来。我们已经和女真打了好几仗了,引起了他们充分的重视,现在北山女真的兵力已经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外兴安岭的北麓,在那里修建城堡进行防御。另外,海西女真的士卒没动。但是大汗的禁卫军大约有一万人左右被派去增援了。”
连子宁沉吟道:“海西女真虽然在我手下损失惨重,但是他们还能凑出来至少五万士卒,而建州女真本部的实力并未受到损伤,也就是说,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你们只需要面对北山女真部。而我,需要面对的是三部中实力最强悍的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
扎赫雷夫笑道:“将军阁下您这话说得,如果我们能够达成协议的话。到时候我们自然会从北地发起猛攻。牵制女真的大量兵力,而我听说,大人您手下的士卒精锐无比,能够以一当十。”
连子宁摆摆手:“这就是过誉了。这样吧,既然打算合作。我便跟你交个底吧,我手下的士卒,应该能相当于八万女真士卒,再多,就不行了。”
他这却是藏拙了,武毅军的实力几乎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增长,实力的增进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第一就是火器的大量增长,中样佛郎机炮的威力远远超过小样佛郎机炮,并且在大量的换装,小样佛郎机炮已经普及到了所有的卫,并且囤积了大量的存货,如果建造了新的卫的话,立刻就可以装备。而燧发枪也装备了所有的火枪手,同样储备丰富,这为武毅军大量扩军创造了条件。
第二,就是不间断的战争带来的士卒的战斗经验的丰富并且随之而来的战斗力的增加。
第三,则是大量野女真士卒的加入,他们的进入,不但给连子宁带来了大量的战马和将近一万的骑兵,更是一支强悍无比的突击力量。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数量的增加——现在的武毅军已经有了四个卫,其中三个步军卫每个卫是六千八百人,骑兵卫则是标准的五千六百人,而第五六七卫也正在组建之中。
眼看就要开春了,户部答应迁过来的那一百五十万贱民也应该快要来了,他们到了之后,再加上喜申卫附近这些城池的人口,兵员不成问题。只要是钱粮能够跟上,如果真的要和女真开战的话,连子宁立刻就可以组建超过十个卫的兵力,乃至更多。
武毅军的实力,远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八万士卒的话,似乎还不够。”扎赫雷夫道:“我们的军队差不多可以相当于十五万左右的女真人,你们需要抵抗的女真人,至少还要再多一倍才行。”
连子宁微微一笑:“兵力的多寡,并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一个绝对因素,我们国家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案例极多,九十七万败给六万,八十万败给三万,这些都是有过的,这些你可能知之不详。二百多年前蒙古大军西征,当时的俄罗斯帝国还是莫斯科公国吧,在多瑙河畔,蒙古不过五万军队就击败了整个欧洲很多国家的二十万联军,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汉人打仗,兵力,从来不是全部。”
扎赫雷夫点点头,还想说什么,连子宁摆摆手道:“且不说这些,咱们先谈谈分赃吧!”
“分赃?”扎赫雷夫不由得一愣。
“自然是分赃了。”连子宁但:“若是连分赃的事儿都谈不妥,其他的,也就没必要谈了。”
扎赫雷夫算是没话说了,他之前了解到的大明的官员都是爱面子,不齿谈钱的,却没想到这位大人一口一个分赃,贪相十足。
真真是个异类。
所幸这些问题他来之前都是想过的,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张纸来,展开,推到连子宁面前。‘
连子宁一看。却是一张地图,地图涵盖的范围显然是整个松花江以北的广袤区域。北面蔓延到了楚科奇半岛的南部,东边到了鄂霍次克海,向西到达贝加尔湖,向南则是到达松花江。地图制作的工艺和绘制的精准程度还算凑活。比大明的要略差一些,但是相对于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的精细了,山川河流,森林沼泽,甚至连每一个小型城镇的所在都标记了出来。
连子宁不由得感叹俄国人对于领土的渴望。在这样一个没有卫星,没有高空观测的年代,单凭人力,制作这样一份地图,至少需要上千人数年之功。而且其中大部分的领土都在女真境内。这群俄国人能制作的这么精细,说明对女真的渗透已经是相当可怕。
“将军阁下请看,这里就是我们的驻地。尼布楚。”扎赫雷夫站起身来。伸手指在地图的最上端,楚科奇半岛和大陆连接处的最下端沿海。
他手指下移,点在了外兴安岭以南和脱木河卫交界的地方,然后一直向东。划过一条平直的直线,就像是欧陆诸国十九世纪末期在非洲大陆上那样做的一样。一条直线将整个地图划开,最后停留在了黑龙江入海口的南边。
连子宁盯着地图,久久不语。
平心而论,扎赫雷夫给出来的条件相当的优厚,按照他的划分的话,整个女真诸地,三分之二的地方被自己占据了,只有外兴安岭南麓的那一块儿成为了俄国的领地。
这不符合俄罗斯人的习惯和性格,他们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抢走才是,何况这一次,明显是他们出力更多。
连子宁抬起头来,看到了扎赫雷夫带着真诚笑意的脸庞,他自然明白俄罗斯人的用意——反正灭亡了女真,下一个就是你了,这块地儿你先管着,我们怕什么?
连子宁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他手指头点在了黑龙江入海口的那里。
他敏锐的观察到,扎赫雷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你们是想要这里当做入海口吧?”连子宁问道。
对于连子宁对俄罗斯内部的了解扎赫雷夫已经不以为怪了,他点点头:“是的,这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出海口。”
出海口,并不是随便在海岸线上截一段儿就能当港口的,要作为港口,在水文、地理等方面都有极高的要求,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良港必须要是天然的。要有一个面积足够大,风浪也足够小,海水足够深的港湾,还要一个平缓的海岸线和结实稳定的海岸,甚至对于淡水也有要求。
而东北漫长的海岸线上,天然良港并不多,黑龙江口绝对算一个。
“这里我不能给你。”连子宁沉声道。
扎赫雷夫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面色不悦道:“将军阁下,你的胃口太大了,我们已经把大部分的肥沃土地都划分给了你,我们占据的都是北方的苦寒之地,这一个港口你也不肯给我们?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连子宁并未动怒,只是不温不火道:“扎赫雷夫阁下,你对我们大明这么了解,那你知道我们现在脚下这片地面,在我们大明的行政区划中,叫做什么么?”
“奴儿干都司。”扎赫雷夫愣了一愣。
“不错,就是奴儿干都司!”连子宁深深吸了口气:“我大明南七北六十三省,这片土地,就叫做奴儿干都司,而过去的奴儿干都司,比现在要大很多,不过大部分的土地,都被女真给割走了而已。曾经的奴儿干都司,首府,就在黑龙江口。所以明白了么?这里,对我们大明朝来说。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他顿了顿,道:“你要知道,我们的皇帝陛下和朝廷,最看重的是脸面,最不在乎的,是钱财。所以,光复奴儿干都司昔日的首府,对我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我需要这个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