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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值班房外,两名太监各自端着拖盘,急匆匆往值房内走去。
他们所端拖盘上,是摆放整齐的奏疏,加起来足足有近百份。
这两人进了内阁值房,与内阁官员交接完毕后,接下来便由官员们处置起来。
首先要做的是对奏折分类,以往的分类标准暂时被搁置,今日要分的主要是推举太子的奏疏。
每一份奏疏他们都要查看,然后仔细做好记录,其中不得有半点儿马虎。
三名官员交叉来看,最后三人一同核对结果,保证无误后再递交给当值的内阁大臣。
这些天情况特殊,所以三位阁臣都在,刚好三份情况汇报可以没人一份。
此刻已近下午,也是皇帝下诏推举储君的第三天,今天便是向皇帝禀告结果的日子。
三位阁臣小心汇总情况后,便决定一同前往乾安宫,向皇帝禀明此事。
当然了,他们三人都知道,即便今日拿出了最终推举结果,也不可能今天就把储君定下来。
但通过这些奏疏,他们也大概摸清了官员们的想法,这样他们也就可以亮明态度了。
三人走出内阁,沿途所经之地,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很快,他们三人来到乾安宫外,经过通禀后才得以入内。
进入正殿,里面空空如也,在陈长河的带领下,三位阁臣被引到了偏殿内。
此刻的皇帝,正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读着。
“叩见皇上!”
对皇帝行了大礼,在赵永铖的示意下,三位阁臣才小心起身。
这一次,赵永铖没有让人搬来墩子,所以他们三个只能站着回话。
“什么事?”
王庭鹤拿着折子,上面记述了官员们上奏的情况。
“皇上,这是百官推举太子的情况汇总!”
从王庭鹤手中接过折子,陈长河徐徐转身,将其递到了赵永铖面前。
赵永铖没有接过,而是示意陈长河放到一旁小几上。
“说说看吧,都推举了那些人!”
三位阁臣对视一眼后,最终王庭鹤答话道:“回禀皇上,大臣们上奏人数众多,各皇子皇孙都有人推举,但其中仅有四位脱颖而出!”
此刻赵永铖闭上了眼睛,让人无法捕捉他的眼神。
此刻王庭鹤只能继续禀报:“皇上,有九十八名官员推举皇次孙赵惟恒,五十六官员推举皇长孙……”
“另有四十三民官员推举十殿下,有三十六名官员推举十一殿下!”
这个结果,赵永铖通过辑事监,已经大致了解到,所以他并不感到惊讶。
支持立皇孙的人多,这说明赵延隽牵扯范围广,更展现出了文官集团的利益趋同性,这其实让赵永铖很不高兴。
但既然之前定下了调子,要因势利导定下储君之位,赵永铖也不会故意找事。
就在三位阁臣以为,皇帝该商讨究竟立谁时,却听赵永铖问道:“就没有推举其他皇子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对以上这四位都不满意?
“这,确实还有推举其他皇子的,但人数实在太少……”
“都说出来听听!”
不明白皇帝什么意思,于是王庭鹤看向了身旁的谢陆二人,他本人已记不住具体情况。
这时谢孝方开口道:“回禀皇上,推举十二殿下的有七人,推举景王的有十三人,推举安王的有八人,还有推举十三殿下的有两人……”
十二十三两位皇子,年纪都在十岁以下,而景王和安王分别是老三和老六。
十二十三两位皇子年岁太小,属实不可能被立为太子。
老三老六早早就藩在外,年岁虽然足够了,但名声却烂大街了,也不适合立为储君。
谁知赵永铖又问道:“还有呢?”
没办法,陆朝文只能开口道:“回皇上,推举……雍王的有十六人!”
皇帝所有儿子中,就藩最远的就是雍王赵延洵,其他几个或者的儿子还能联系到,而与赵延洵的联系已经断了大半年。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赵延洵已经死了,所以当看到有人推举雍王,陆朝文都觉得不可思议。
仿佛赵延洵是个禁忌,此刻大殿内寂静无声。
“还有吗?”
三位阁臣对视一眼,最终王庭鹤开口道:“皇上……没有了!”
“百官都上了奏疏,你们三位又是什么意见?”赵永铖又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三个也不得不表态了。
只听王庭鹤抢先道:“回禀皇上,如今天降灾祸,社稷不安,国赖长君……臣以为,两位皇孙皆可立!”
王庭鹤之前支持赵延隽,现在又支持赵延隽的儿子,也算是从一而终了。
但他没有说具体那位皇孙,算是给自己留下了回旋的余地,也把选择的机会留给了皇帝。
“你们又是如何以为?”赵永铖平静道。
“皇上,历来都是子承父业,臣以为……当立两位皇子!”
说到这里,谢孝方露出微笑道:“十殿下和十一殿下,皆是英姿溢美,温良贤德之人,立为太子名正言顺!”
对此,皇帝仍旧不置可否,而是把目光扫向了陆朝文。
“皇上,臣以为……两位阁老所言,皆有道理,立谁不立谁,皇上自有明断!”
陆朝文的答话,等于说了个寂寞。
“家事国事天下事,朕也不是全知,把所有推举奏疏搬过来,朕要细细查看,你们先回去吧!”
“遵旨!”
再度向皇帝行礼后,这次简短的汇报便结束了,但立谁为储君还是没有定论。
赵永铖从摇椅上起了身,徐徐走向了大殿外,随即问道:“掌印监和辑事监,都还没回话?”
一旁陈长河当即答道:“回禀皇上,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那你说说,他们三个……心里想立的究竟是谁?
“皇上,奴婢那知三位阁老心中想法!”
“你连朕都想法都能揣摩,还猜不到他们的心思?”
好家伙,赵永铖这话一出,陈长河心都凉了大半截。
只听“扑通”一声,陈长河当即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奴婢万死不敢揣摩圣意!”
现场一片死寂,隔了好几息后,赵永铖才平静道:“你我主仆三十年,朕还是相信你的!”
“多谢皇上信重!”
走到宫殿大门处,赵永铖转过身道:“行了,起来吧,跟朕说说实话,你认为……他们三个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