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跑……”
拉着妻子的手,赵维隆脚步飞快跑着,然而身后追兵已在向他们靠近。
好在他们藏身的林子树丛密布,随行几名骑兵无法入内追击,否则他二人毫无逃走之机。
可即便如此,追兵与他俩的距离也在拉近,显然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是你说的小皇帝?”后方跟进的百户问道。
“没错大人,就是他们!”
此时,这位“带路党”已笑开了花,抓住了皇帝他的好处可不会少。
“弟兄们,抓了人可少不了好处,都给老子跑快些!”
所有人都兴奋无比,如果真的抓到所谓的“皇帝”,他们的好处自然也不会少。
仓惶逃跑时,赵维隆的心脏怦怦直跳,恐惧亦在他的心中蔓延。
无尽的绝望,再度压上他的心头,以至于让他丧失了信心,没了继续往下逃的勇气。
反正逃也逃不掉,逃与不逃又有什么区别?
脑子里想着这些,再高度紧张且恐惧的同时,赵维隆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同时将身旁的甄湘潋带倒在地。
“快……皇上,你先走……”
在这个时候,甄湘潋第一时间想到让丈夫先逃走,而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勉强站起身来,看着逐渐逼近的雍军士兵的,赵维隆心如死灰道:“潋儿……咱们跑不了了!”
他的话音刚落在,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吼声:“皇上……跟我走!”
赵维隆猛然回头,果然见是袁征返回,这又让他拾回了些希望。
有袁征和手下两名士兵,赵维隆拉着甄湘潋的手,喘着粗气往林子西侧逃去。
“皇上,臣只能护送您到这里了!”
“袁卿,你们这是……”
没等赵维隆把话问道,袁征大吼道:“快走!”
下一刻,袁征抽出了腰间佩刀,对左右站着的两名手下道:“两位兄弟,你们要走可以,我只求你们别出卖了皇上!”
说完这些话,袁征提着刀迎着雍军追击方向跟去,他是要和追得最近的几名士兵搏命。
“大人,你这就小瞧兄弟了,你去哪儿我跟着去!”
“没错,既是生死兄弟,就该同生同死!”
这两人说完这话,也抽刀跟着袁征冲去,全程没理会一旁的赵维隆。
只有袁征是对皇帝死忠,这两位跟到最后的士兵,则是愿追随袁征。
“哈哈哈……逆贼们,爷爷今天不想逃了,正好会会你们!”
听着前方袁征的爽朗笑声,赵维隆只觉得悲愤无比,从始至终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皇上,他们是在以性命拖延,咱们快走……勿要辜负他们的忠心!”甄湘潋及时提醒。
怀着极端复杂的心情,赵维隆只得带着甄湘潋继续逃走,此刻上路就只剩他夫妻二人了。
二人逃出林子,还没来得及感慨生机将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惨叫声。
惨叫声不知是谁的,但袁征几人必然已是凶多吉少。
“夫君,前面是山,咱们进山去!”
山里可以藏身,但里面却有野兽出没,对这两位长期养尊处优的人来说其实更危险。
但显然,此刻他俩已顾不得这么多。
从林子边缘到前方山里,中间是一大片抛荒的土地,两点之间距离足有两三里。
“走……”
随着袁征几人身死,赵维隆竟重新燃起了斗志,他实在不忍心辜负这些忠臣,所以他要努力活下去。
进入抛荒的土地,里面长着一人高的蒿草,不但影响他们的视线,而且还阻挠他们的前行速度。
当然了,随着身后动静变小,生的希望越来越大,也让赵维隆越发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俩反常出现在这荒地里,已被远处的游骑盯上了。
“什么人,站住!”
严厉的呵斥声落在,接着便是几名骑兵从左右涌出,勒住缰绳后目光冷厉看着赵维隆二人。
出现的这几名骑兵,个个身着全套铁甲,身材魁梧煞气腾腾,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见赵维隆二人不说话,带队的小旗官越发恼怒,呵斥道:“立刻回话,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这里是还未开辟的地方,着实不该有平民出现在此,而且这两人也不像是平民。
一但怀疑心起,无论赵维隆如何搭话,这位小旗官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们护送着王妃一行,是绝对绝对不能出事的,所以他们要排除一切隐患。
“我们是……”
“拿下!”
好家伙,根本不给赵维隆回话的机会,这位小旗官直接命人将其拿下。
此所谓,宁可抓错也不放过。
很快,赵维隆夫妻二人被绑了起来,这些骑兵用绳子牵着他二人赶路。
他们是要把人带回护送队伍中,由专门的人进行拷问,毕竟他们还要负责探路。
几分钟后,赵维隆二人被带到了中军,由一名百户接了手。
他们这支队伍,担着护送王妃赶赴京城的任务,整支护送队有三千千多人。
其中,以张猛率领殿前卫三百人(二级士兵)为主,另有陇右都司划拨的两千步卒。
剩下的人,则是专门的后勤人员,以及照料几位妃嫔起居的太监侍女们。
说是护送几位王妃,其实说是给雍王府搬家更贴切,毕竟要带走的绝不是这几个人。
因为带的东西较多,再加上几位王妃更娇贵些,所以队伍赶路速度不快。
长史司和枢密院官员们,因为着急到京所以轻车简从,此刻已经快到京城了。
作为赵延洵的潜邸之臣,如今到了分胜利果实的时候,他们又岂能不急呢?
赵维隆二人被带到了队伍时,很自然的又看到了那恐怖的雍字旗,然后他就彻底心凉了。
如今已然被抓,他再也不必逃了。
“潋儿,你我命休矣!”
紧接着,接手的百户将他二人留在路边问话,这样可以不耽搁队伍行进的时间。
“你们是什么人?”
“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是否受了谁的指使?”
然而,这位百户的每一句话,赵维隆二人都未回应,只因绞尽脑汁想出的借口,不会让他们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更何况,一套完美无缺的说辞,也不是轻易就能想出来的。
因为生还无望,此时赵维隆竟有心情思索,这支队伍护送的是什么人。
随即,他的目光扫向了远处靠近的几辆马车,马车周围的防护力度更强,说是里三层外三层也不为过。
“难不成抓了什么逃民?这可真是稀奇!”
“还是一男一女,莫非是夫妻不曾?为何会出现在此?”
听到马车外,玉竹与侍女的对话,哄孩子睡觉的薛宝筠不由升起好奇心。
于是她悄悄撩起车窗帘子一角,果然看到前方拷问的情形,那被抓的男子正被鞭子抽打。
紧接着,她的目光扫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正在苦苦哀求,可惜丝毫未能感化抽打士兵。
下一刻,那女子目光扫向了马车,刚好与薛宝筠四目相对。
“潋……潋儿?”
一时间,薛宝筠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仔细看了两眼,却发现却越看越像。
“玉竹……”
听到王妃呼唤,马车外的闲聊戛然而止。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路边看看,那被抓的女子是谁!”
虽然感到奇怪,但玉竹没有迟疑,当即就领命而去。
看着玉竹离开,薛宝筠暗自道:“若真是潋儿,玉竹定能认出!”
薛甄两家为世交,薛宝筠与甄湘潋可以说从小玩儿到大,作为薛家高等级婢女,玉竹自然认识这位甄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