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离去之后,巡抚颓然的依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语,仰头直视,双眼空洞而无神,充满茫然之色。
此刻,巡抚有一种落寞,有一种愤恨,更有一丝怒火在乱窜。想他也是朝廷一方大员,可以比拟于封疆大吏。几十年的宦海沉浮,瞧尽官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想到却栽在广州府这个蛮夷之地,未完全教化之所,还有自己的小舅子手里。
巡抚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风起云涌,波涛起伏,有一丝悔恨之意,徜徉于心海之中。
小舅子李莲英的事情,他无法和别人商议,更不可能置身事外。因为事件已经演变,极尽升华,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绑架案,已经将他这个巡抚牵扯于内,无法再作为一个局外人,置之不理。
这几天里,虽然议论对他这个巡抚很不利,但他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这些都是人们的猜测,流传于平头老百姓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李莲英所为,尽管他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可是,无凭无据,谁也怎么不了小舅子李莲英,更加无法奈何堂堂广东巡抚。然而,刚刚和李莲英的密议,让他的自信彻底失去,无法再保持冷静,胸中激荡不已。
巡抚的脑袋高速运转着,不停地思索,寻找两侧,渡过这次难关。额头紧皱,面部乌云密布,整个人就像死人一样,了无生息,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房顶。
时间渐渐流逝,巡抚依然在挺尸,死气沉沉。突然之间,猛地坐起,双眼一亮,精光四射,自语呢喃道:“只能这样了,先将议论压下去。”
接着,巡抚翻腾起来,找过一个帖子,奋笔疾书,很快就停下比来,快速走出书房,派人将帖子送了出去。
当巡抚和李莲英相谈之时,其他的地方也不平静,各方也在关注杨麟被绑架的事情。最初之时,谁也没在意这件事情,毕竟只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背景再雄厚,也是人死如灯灭。
然而,随着杨麟的回归,事情的愈演愈烈,知道巡抚衙门被人丢垃圾,广州府的顶级势力这才意识到,事情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流言蜚语并没有因为杨麟的安全归来而渐渐息事宁人。
众人知道,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阴谋,流言蜚语只是一碟小菜,真正大的手笔还在后头,正在酝酿,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一只大手在推动着整件事情的发展,直至顶峰,演变一场无形大火,烧的一些人体无完肤,彻底从一些位置上跌落下来。
总督府内,花园里,总督和他的师爷,也是他的心腹幕僚,闲庭信步于花园之中,随意的欣赏着景色,对于李莲英和巡抚的事情,毫无避讳,不像其他人那样,只要谈到这件事情,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唯恐被人听了去,惹祸上身,二人却是全然不在乎。
“大人,最近传言闹得那么厉害,怎么没见巡抚衙门做出澄清啊?就连粤海关署对于李莲英,也没有任何说法,真是奇怪。”
总督依然闲逛,并没有因为幕僚的话有丝毫的停顿,淡淡的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至始至终,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那二人,事情就算是李莲英做的,巡抚衙门有什么好澄清的,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反而让人说成做贼心虚。”
“哎对了,师爷,如果真的有证据说明那件事情就是李莲英干的,你说巡抚会不会弃卒保車,与李莲英撇清关系?”
师爷跟在后面,略作思索,缓缓说道:“大人,属下认为,巡抚不会那样做。不然,丢失的就不是一个小妾和小舅子,而是他的名声,以后不好在广东待下去,估计皇上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毕竟民意不可忽视,不可不管。”
“更何况,无论巡抚大人怎样解释,没有人会相信,毕竟李莲英平时欺辱乡里,靠的就是他巡抚大人的声威,怎么可能撇的清?”
总督一皱眉,有些不快,怏怏说道:“你们汉人真麻烦,总是摆弄权谋,将大清朝的风气都带坏了,不说了,咱们继续游玩。”
广州府的某户人家,一个人站在窗户之前,幽幽的看着窗外,巡抚衙门的方向,眸子闪动,额头微蹙,冷冷说道:“你也该下台了,那个位置该换人,轮到我坐了。”
随后,那个人不再说话,站的笔直,泰然的看着窗外,始终都是注意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广东十三行牙行处,书房之中。
杨麟手里拿着一本名单册子,全部是聋哑堂中高层人员姓名,分别介绍了年龄、籍贯、职位以及各种个人基本情况。桌子上还有几本,都是翟大坤最近几年的笔记,大略描述了聋哑堂的情况,以及现在所面临的事情。
尤为重要的是,详尽写了徐长生,聋哑堂的一位长老,势力和威望仅次于翟大坤,聋哑堂之前的掌舵者,这个徐长老有不轨之心,一直觊觎着堂主之位。
杨麟将名册一合,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两人,翟大坤派来的心腹之人,重点为杨麟介绍聋哑堂情况,以及教习手语和唇语。
当第一次见到翟大坤之时,知道这个老人通晓手语和唇语之际,杨麟心中就有了一个想法,成立一个特种部队,专门从事于刺杀、斩首、除去霸业之路上的障碍。
因为,特种部队掌握了手语和唇语,就可以进行无声行动,神出鬼没,大大提高行动成功的概率。
想到这里,眸子幽幽,杨麟再次凝视眼前的两人,准备将两人带进追随者内部,大量培训精通手语和唇语之人,尤其是杨麟。
作为即将接替翟大坤成为聋哑堂的新一任堂主,怎么可以不懂得唇语和手语?否则,以后怎么统御整个聋哑堂?怎么指挥堂内所有人员?
毕竟,一个堂堂的聋哑堂堂主,总是让别人翻译自己的命令,转述自己的话语,多多少少会引人争议,无法做到服众。
从桌子上的基本日记和名册上了解到,聋哑堂之内,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聋哑人,多数都是正常人,特别是基层人士。否则,若聋哑堂只接受聋哑人,规模只会越来越少,固步自封,获取情报的途经愈加局限。
不过,根据翟大坤的日记讲述,聋哑堂的重要情报却多是聋哑人获得。想想也不难理解,因为那些聋哑人的先天缺陷反而成为了优势,人们对他们的防备之心少很多,放心、大胆的讲述一些机密要务。
值得特别一提,深深吸引杨麟注意的一点是,那个暗藏野心的徐长老居然是一名正常人,不仅精通手语和唇语,还会说多国语言,潜伏在衙门里,很是吃香,在一些洋商里,更是如鱼得水。
而且,杨麟还了解到,这个徐长老还有效忠清廷之心,想要效仿杨时聩,带着聋哑堂归顺鞑子。
了解到这里,杨麟心急起来,自己的时间不多,一定要尽快掌控聋哑堂,否则一个情报组织将失之交臂,重新组建一个,将会花费更多地心力、财力和人力。
在聋哑堂的历史上,杨时聩是一个不得不提之人,他的存在,大大提高聋哑堂的武力值,让一些江湖势力不敢进犯。然而,他的突然离去,投奔清廷,不仅使得聋哑堂实力大降,还被天地会其他堂口耻笑。
一段时间里,聋哑堂因为杨时聩的反叛,堂口人员士气低迷,长期无法恢复元气,无法再天地会其他兄弟面前抬头。
杨麟重重呼了一口气,内心暗道,我将来的部下决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否则,反叛之人,必杀之!
整理情绪,杨麟起伏双手,这才客气的说道:“两位兄弟,不要坐着了,喝一杯茶水,尝尝我让人带来的新茶叶怎么样?”
两人有些迟疑,但看到杨麟的微笑诚恳模样,还是走到椅子旁,坐了下去,拿起茶杯,品茗起来。
然而,两人刚喝下茶水,还没一会儿,同时昏了过去。杨麟微笑着踱步而来,来到两人之间,歉意的说道:“两位兄弟,对不起了,要保住我的秘密,只能这样做了,先委屈一下。”
接着,杨麟意念一动,三人一起消失在书房中,没有丝毫声响,只有两杯温热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求月票啊(未完待续。)